程小满将玉片仔细打包，准备清晨寄往专业的鉴定机构。
黄金蟒主动与施工队解除了合同。为表歉意，他与程小满交换了一些现金发给工人。
至于之前的那个偷猎者，林雨栖通过官网查出他就业身份造假，已经向公安机关提供了举报材料。
要紧的事务处理完毕，……剩下的还没线索。程小满决定顺其自然先去睡觉。
“明天一起去医院吧。”临睡前，医生敲了敲他的房门，“昨晚撞到头需要检查。”
“好。”程小满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答应。
第二天一早，两人向动物园请了假。
正值周末，地铁站里挤挤攘攘，人潮如粘稠的液体堵在闸机口，列车内站着密密麻麻的乘客。
程小满勉强挤上第二班列车，转头发现林雨栖被隔离在站台。
手机提示音响起，医生站在列车外发来哭泣狐狸头表情包。
林雨栖：没挤上，你在医院等我。
程小满：好。
五分钟后。
林雨栖：又没挤上，我扫辆共享单车。
程小满望着屏幕上的哭泣表情包，指尖轻点：不急，安全第一。
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等待二十分钟后，林雨栖终于出现。骑着自行车左摇右晃，裤角上粘着土灰，刘海湿漉漉贴在额前，夏日阳光下对程小满点头示意，“久等。”
“摔跤了？”担心的话脱口而出，程小满小跑上前，“看你骑车不稳，腿受伤了？”
“只是剐蹭一下。”林雨栖脸上染上可疑的红晕，摇摇头扯开话题，“走吧，先给你做检查。”
“你也做一下吧。”程小满站在原地没动，“昨晚被黄金甩飞那下……”
林雨栖下意识推辞：“我身体没事。”
“还是检查一下吧。”程小满语气郑重，“以前的邻居爷爷就是因为检查不及时落下病根……健康最重要。”
看着青年极为认真的模样，林雨栖点点头：“好。”
做核磁共振的时候需要摘下金属物品，程小满检查之后，接过林雨栖递来的一枚古钱币。
“我从小时候就一直戴着它，算是我们家传下来的。”林雨栖解释道。
手中的古币被常年的佩戴摩擦地愈发温润光滑，还带着主人的体温。古朴的铜锈散发着独特的光泽。上面的复杂花纹虽经历时光侵蚀，仍然清晰可见。
“说不定你祖上是什么富贵家族！”程小满好奇辨认，可惜他对于文玩知之甚少，除了看出这枚钱币年龄不小之外，什么都没发现。
“就算是，到我这代也没落了。”林雨栖噗嗤一笑。
检查的结果要等午后出来，不想再跑一个来回，二人决定去附近的商超吃顿午餐，消磨一下等待的时间。
“你想吃什么？”
“最近刷到这里开了一家自助餐。”林雨栖拿着手机与眼前商超对比，“小满想去吃吗？”
“好。”程小满点头答应。
新开业的餐馆人流量火爆，等待二十分钟后，两人才在面对面的双人桌前落座。
林雨栖端着盛满了各种各样菜品的盘子回来时，就见程小满低头抱着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吃的不亦乐乎，身边还放着暖胃玉米粥。
“你就吃这些啊？”林雨栖眨眨眼，由衷佩服在一群垃圾食品前岿然不动的程小满。
“这几天一直在熬夜。”程小满咬断面条，“补偿一下身体。”
医生干笑两声，灌下一杯可乐，他觉得他的身体还是需要炸鸡汉堡来补偿。
吃到一半，一道阴影从头顶落下。戴着方框眼镜的男人将一盘炒米饭推到程小满身前，左手搭上他的肩：“小弟弟好，这是请你吃的。”
米饭上面还有凌乱扒过的痕迹。
程小满看看这盘炒米饭，又看看店里的招牌，神情疑惑：“这不是自助餐吗？”
“是这样的，但是小兄弟很合我眼缘……”
眼镜男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撂下叉子的林雨栖怼了回去。
“你什么你。”林雨栖抱臂扫向眼镜男，语气不善，“把我们当厨余垃圾桶了？需不需要给您送面‘积德行善’的锦旗？”
对方脸色一沉，瞪向替人出头的林雨栖：“别多管闲事。”
“抱歉，我也无法接受你的好意。”程小满冲林雨栖感谢轻笑，将米饭推回去，“我没有义务处理你吃不完的餐品。”
接连被拒绝，眼镜男面子已经快挂不住，拿了餐盘一甩袖子走了。
不久就听到他对身旁同伴的呵斥。
“当时都叫你别拿那么多了，赔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出。”
转头看向咬牙切齿的林雨栖，程小满没忍住笑了出来。林雨栖平日里总是没什么情绪，看起来冷冰冰的。接触后才发现这人和想象中完全不同，意外的相处起来很舒服。
“你还笑。”故作生气的医生用叉子戳着眼前的炸鸡，“就不该对那种人这么礼貌。”
“嗯嗯。”程小满笑着点头，“别让小插曲影响林医生一天的好心情。”
林雨栖还在絮絮叨叨：“就是看你好欺负……。”他目光停留在程小满黑发上，灵机一动：“要不试试把蘑菇头剪短一点？”
程小满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头发，他发量偏多，有一个月没打理过，刘海堆在额前是有些碍眼。
“不过还没有到蘑菇头的地步吧。”程小满哭笑不得。此时的林雨栖真是无差别攻击，“吃完饭陪我去剪吧。”
理发店内，程小满摘下眼镜，忐忑不安看着镜子中模糊的轮廓，有过之前被剪成狗啃刘海的经历，他已经失去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
准确来说，是失去了人与理发师之间的信任。
“就剪一厘米。”青年双手捏出一道小小的缝隙，向身后的托尼老师再三强调。
染着粉绿相间头毛的托尼夸张摆出舞蹈poss，孔雀一样的衣服叮当作响。邪魅笑出一口洁白的牙：“您就放一百个心。”
当程小满戴回眼镜，首先看到的就是抿唇憋笑的林雨栖。
他看向镜子。
一厘米有多长呢，它可能是一节指甲盖的长度，也可能是东非大裂谷的距离。
总之，他的头发简直是灾难现场，每缕发丝都在朝不同方向野蛮生长，像被钝刀割过的草。
被程小满幽怨看着，林雨栖瞬间正襟危坐，眼神时不时往身下瞟：“看似随意的参差不齐，却巧妙修饰了你的脸型。既有少年的纯粹，又不失成熟男人的韵味。”
程小满凑过去，看着林雨栖手里的搜索界面冷笑，“形容发型好看的一百种方式？”
不明白气氛诡异的托尼老师还在憨笑，举着画册推销业务：“小帅哥长这么帅，有兴趣烫发吗？”他双手在身前比划，“再染个红毛，哥哥保你是全街最靓的仔。”
“谢了不用。”程小满飞速拒绝，拉着林雨栖逃出理发店。
他不想做全街最精神的小伙。
两人折腾了一中午，医院的检测报告也出来了。
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健健康康没有任何问题。
请了一天假，程小满没打算回去上班，决定回家补个觉。
和医生分别后走到地铁站，手机突然振动。
划开屏幕就见小括弧发来一连串语音。
因为小括弧的特殊，林雨栖以兽医身份向饲养员借走了它，小家伙现在用的就是林雨栖的备用手机。
小括弧：小满哥哥！爬行馆的动物们发生了集体腹泻，刚刚金黄给我发来讯息，说可能是玉片引起的。
小括弧：之前的兽医回来了，所以我从兽医站跑了出来，现在躲在树林里。
小括弧：你和坏医生什么时候回来，我有点害怕。
程小满想到小狐狸躲在树丛中努力缩起尾巴，小声对着手机说话的场景，不由担心起来。
连忙回复语音：别怕，马上回去。
打电话告知林雨栖情况后，医生从外面赶来，两人一起坐上了回动物园的列车。
“周叔从临省回来了。”程小满在车上说明刚刚在电话里没说清的内容，“小括弧跑了出来。”
周叔是跟随爷爷一起去考察的员工，也是兽医站的前辈。这些资历大的员工回来，他们动物园不至于像前些天那样群龙无首。
只是也增加了小括弧和黄金蟒这两只特殊动物的暴露风险。
回到动物园后两人先前往小树林安抚了小括弧，换好工服后抱着小狐狸来到了爬行馆。
爬行馆前拉着一道黄色警戒线，暂时关闭隔绝了游客的参观。
还没走近，不太美妙的气味就涌入鼻腔。程小满拉开警戒线进入场馆，就见穿着白大褂的老兽医一脸严肃，正对着蔫巴的动物检查。
林雨栖瞬间进入工作状态，跑过去和周兽医一同检查。
程小满偷偷离开，到蟒蛇区寻找黄金蟒的身影。
金黄盘踞在玻璃后，闭眼假寐，听到声响后缓缓睁开眼，眼神示意程小满避开大厅监控。
程小满进入展缸后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动物们发生了腹泻。”金黄色蛇尾摇晃：“我怀疑是玉片的原因。”
“可它不是被我拿走了吗？”程小满不解。
“应该就是因为突然拿走，动物们有些不适应。”黄金蟒道，“今天我也感到身体疲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