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金黄的巨蟒卡在兽医站窗前，蛇首低垂，鳞片划过窗台沙沙作响。
一窗之隔，林雨栖正用镊子夹着碘伏棉球处理脸上的伤口。程小满坐在一旁，脸颊贴着纱布，说话时牵扯到伤口隐隐作痛。
小括弧蹲坐在桌子上，黑溜溜的眼睛瞪着外面的黄金蟒。
“刚刚有种力量在操控我。”金黄低头道歉，竖曈蒙着层水雾。
林雨栖与程小满交换眼神，放下医用托盘走近窗前，玻璃折射的倒影和窗外的黄金蟒对峙。
“我们需要真相。”
蛇身随着叹息盘下，故事要从七年前说起。
那时他还只是条刚破壳的小蛇。某天，突然被铁钳夹住七寸塞进麻袋。在颠簸的货车里，他和无数同类缠在一起。
后来他才明白，他成了非法盗猎中的牺牲品。
“那个带金链子的男人。”蛇身前段竖起，快速喷气表示愤怒，“以虐待我们取乐，所以我发誓……”
鲜红的信子缓缓吐出：“后来那些人被关起来，我被送到动物园。老园长每日亲手照料我，渐渐我也忘了那些恨意。”
金色的竖曈露出些疯狂：“我刷到了他的视频，他从监狱出来了，现在在工地打工。”金黄语气加快，“凭什么他可以出来，我要用我的火焰炙烤他们的灵魂，为当年的自己报仇。”
“可惜他警惕心很强，不愿意独自来动物园。我只能出此下策。”
“钥匙怎么来的？”林雨栖神情严肃，显然对蟒蛇的避重就轻不太满意。
“网上找的。”一部手机被蛇尾卷着顺着窗户缝隙递了过来。
聊天界面，名为“无所不能事务所”的对话框里，对方是空白的初始头像。
黄金蟒金黄：我需要一个抽屉钥匙。
无所不能事务所发来收款码。
黄金蟒金黄：我没钱，我是蛇。
黄金蟒金黄：我说我是蛇，有看到吗，我是蛇。
无所不能事务：(^_^)
“事务所说我是第一单幸运客户，免单，过了几天，钥匙就寄过来了。”
程小满和林雨栖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
这个事务所听着不靠谱，业务能力却是超越法律的强大。
林雨栖双手摊开，虽然没说话，但程小满还是看懂了他的意思。
动物成精这种事都遇得到，什么魔幻的事都不奇怪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想请问一下，金黄先生对动物的特殊能力了解多少。”林雨栖开口询问。
金黄色的蟒蛇停顿片刻，尾尖轻轻拍打地面：“你们跟我来。”
小狐狸狐疑地弓起背：“骗我们出去好一网打尽？”
“没有。”大蛇摇晃着尾巴颇显无奈，“我的能力暴动和你的能力有关，只要你不随意对我使用幻觉，就不会有危险。”
一朝被蛇喷火，十年怕井绳。
刚经历生死时刻的二人一狐仍保持着高度警惕，僵持在窗前不愿挪动。
“你就在这儿说。”林雨栖双臂环抱胸前，目光如炬地将黄金蟒从头到尾扫视一遍。
蛇鳞在月光下动了动，金黄沉吟道：“请稍等片刻。”说完他转身游入夜色，身影在黑暗中起伏如波。
再回来时，他口中衔着半块巴掌大小的莹白玉片。
“嗷嗷！就是这个，让我满足的味道。”黄色小狐狸激动得上蹿下跳，若非程小满死死按住，就要扑到玉片跟前。
程小满感受到怀中挣扎的力度，黑曜石般的眼眸暗了暗。
他凝视着散发微光的玉片，某种似曾相识的违和感涌上心头，黄金蟒方才失控的状态……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望向怀里的小狐狸，程小满愣住。
可不是见过吗？和那天监控中躁动的小括弧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当时的小括弧能力还没有激发，所以只能到处跑酷搞破坏。
据黄金蟒阐述，这个玉片在一个月前被水流冲到陆龟水池。
陆龟们发现水池里的水能够加快绿藻生长，于是将这件事告知了他。
“我之后发现，玉片会带给我力量。”黄金蟒挺直身体，“一个月之前我只能吐出一点火苗，如今已经能释放不输动画特效的火焰了。”
“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我将玉片藏到了爬行馆角落，那天小狐狸被这股味道吸引，我就将玉片转移了。”
程小满抓住关键信息：“你的意思是，特殊能力早于玉片出现！”
“不完全是。”黄金蟒缓缓摇头，“我见过的动物中，只有我和小狐狸会对玉片产生反应。”
程小满看向面前的小狐狸。
看来能力的产生和玉片没关系。或者说，只有在能力产生后，动物们才会受到玉片的影响。
“你白天也会有意识吧。”虽是询问句，林雨栖却用的肯定语气。
因为黄金蟒并没有十分钟的苏醒时间。
“嗯。”金黄点头：“我是在一个月之前发现自己白天没有昏睡过去，体内也拥有了火焰的力量。”
“以后打算怎么办？”程小满突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见蟒蛇沉默，他轻叹道：“如果今天真的抓到那个人了，你会烧了他吗？”
“我不知道。”大蛇罕见露出迷茫神色。
“我理解你的愤怒，他是坏人，他应该得到惩罚……但不能不想后果。”程小满声音发颤。
“如果动物园的秘密曝光，整个平静都会被打破。最糟的情况……所有动物都可能沦为实验品。”
程小满不愿看见那一天。
肩头被人轻拍安慰，林雨栖开口打破沉默，向黄金蟒要来了玉佩，“这个可以先让我保存吗？我怀疑它能放大某种情绪。”
他耸耸肩，看向黄金蟒：“否则你不会来到动物园七年后才想起复仇。”
蛇身僵住，金黄终于意识到，自从接触到这枚鱼片，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怨恨就像被浇了汽油的烈火，体内的复仇欲望被无限放大，最终吞噬了理智。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黄金蟒如临大敌般后撤，死死盯着林雨栖手中这枚他携带了一个月的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