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程小满望向突然停止敲击桌面的林雨栖。
医生打开手机，对着拍摄的合同点了点：“我猜测偷印章的人就在动物园里。监控记录可能被做了手脚。”
“会是谁呢？”程小满揉着腿上团成棉花球的小狐狸陷入沉思，他们已将全员工排查一遍，仍毫无线索。
凶手得有修改监控的机会和能力。
监控室有三位员工，会是他们干的吗？可他们整个白天都呆在一起，没有独自办案的时间。
到了晚上动物又会逐渐苏醒，人类无法躲藏在此。
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闪过。
程小满连忙转身看向同样看过来林雨栖。相视一眼，二人同时开口。
“在停电时间。”
供电系统会在晚上的八点到八点十分停止供电，这个时间段监控不会工作，凶手应是趁这个机会溜入了监控室，将偷印章的监控替换。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有嫌疑？”小括弧听完全程对话，懊恼举起爪子，“别让我抓到他是谁。”
程小满被可爱小狐狸逗笑，托起毛球放在肩头，“不会哦！范围反而缩小了。”
小括弧好奇歪着脑袋，胡须上沾着的面渣抖了抖。
“凶手一定知道动物园的秘密。”林雨栖言简意骇解释道，“我们只需要查询这些天的门禁系统，就能发现是谁滞留过动物园。”
程小满竖起一根手指：“而且凶手不止一次滞留。”
两人一狐聊天时，爬行馆的大门被打开，几只动物抬着工人们落下的工具堆在路边。黄金蟒尾尖卷着钢架，金黄鳞片泛着微光。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金黄先生更亮了一点。”小括弧小声在人类耳边嘟囔，全身的黄色毛发炸起来，“我又闻到了满足的味道。”
小狐狸吸着鼻子仔细嗅了嗅，爪子坚定指像金黄色巨蟒：“就是他身上的味道。”
程小满注意到黄金蟒的菱形竖曈也在月光下隐隐发亮。他似乎记得第一次遇见金黄时，这只大蛇并没有发光。
直觉告诉他，黄金蟒身上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来不及细想，身子被人揽过，医生清冷声线让他从思考中抽离。
“去办公室查记录？”
——
两人一狐输入密码进入办公室，开灯瞬间迎面吹来清爽的晚风。
倚在窗边的办公桌略显凌乱，存放印章的抽屉看似完好无损，防盗窗是开着的，风从外面吹来，将桌子上的纸张吹落在地。
办公室的窗户之前被钉上了钉子，最大也只能打开一块巴掌大小的缝隙。程小满将窗户推紧，捡起地上的纸张。
整理散落的文件时他听见林雨栖敲击键盘的动静。
“小满，知道电脑密码吗？”
这声不带姓氏的称呼让青年愣了半刻：“应该是园长生日，680903，你试试。”
随着密码输入成功的提示音，林雨栖往右侧挪出位置。程小满搬来椅子挨着坐下，从口袋取出圆框眼镜架上鼻梁。
黄色小毛团也凑过来聚精会神紧盯电脑，尽管大多数文字对他还是神秘符号。
四双眼睛将最近半年的考勤记录翻了一遍，从最开始的斗志满满翻到眼冒金星。翻得小狐狸都睡得打起小呼噜，他们仍未发现异常。
程小满移开酸痛的眼，连连打着哈欠。
未知一件连一件，既感到麻烦又充满焦虑，他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
“去沙发上休息会儿吧。”林雨栖的声音混着键盘敲击声传来。
程小满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的裂纹发呆。
耳旁交织着小狐狸均匀的呼吸和林雨栖敲键盘的“哒哒”声，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这些天一直在连轴转，猛然放松，困意也不知不觉消散。
“林医生，你把拷贝下来的监控视频发我。”程小满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索性再看一眼监控。
“嗯。”医生声音传来：“你通讯号叫什么名字？”
程小满眨着眼，想起两人还没来得及交换通讯。
林雨栖单手托腮，鼠标在一个个记录上划过，突然面前递来一部亮着二维码的手机。
“林医生，加个好友。”青年蓬松的黑发随着语调摇了摇，笑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随着提示音“叮”的一响，林雨栖的手机列表多出来一枚暖色头像。
头像里，程小满在动物园的石头前比耶。橙红色的光将他的笑容映地愈发灿烂。石头也在阳光下亮晶晶。
林雨栖也被这个笑容感染，调侃道：“实名制上网？”
“好多人都以为是网图！”程小满说完后不好意思干笑两声，脸颊泛红，“是园长爷爷拍照技术好。”
耳边传来医生低低的笑。
程小满耳朵又红了一度，指着自己手机上的小猫头像炸毛：“我还没问你的头像为什么这么可爱！”
黑白色的双拼奶牛猫戴着没有镜片的框架眼镜，在鱼眼镜头下圆圆一只，怎么看怎么睿智，完全不会将它和平时的高冷林医生联系到一起。
“这只小猫是我前段时间遇到的，它抢走我的手机拍了照。”
程小满挑眉，总觉得医生的话无法相信：“小猫怎么会拍照？”
“真的。”林雨栖淡茶色的瞳孔动了动。
“哦！”程小满露出一抹坏笑，“它是不是还说了‘你好’？”
林雨栖：……
突然就想起几天前说眼前青年看到黄金蟒是妄想症的事了。
果然这种外表纯良的孩子都蔫坏。
嗯，还记仇。
——
插科打诨过后，程小满缩回沙发专注查看监控。着重看了每天晚上断电前和断电后。
当进度条滑过来电瞬间时，他猛然弹起。
“林雨栖！”青年声音变得急促，快步跑到医生椅子前，将手机递出。
“你看这里！”
仅仅只是一个停电的瞬间，窗户悄然开启一道缝隙。
两人下意识望向已经紧闭的窗户。刚才他们过来时，那里大概有一个巴掌大的空隙。和监控对得上。
窗户最多只能打开那么大的空隙，无法容纳正常人类进入。
所以，这是凶手无意之中留下的线索？
林雨栖迅速将考勤记录翻到窗户打开的那天，仔细观察。
“奇怪，没有异常……”程小满话音未落，面色一僵，所有零散的线索如同拼图碎片串到一起，答案呼之欲出。
为什么监控没有录到凶手，为什么要选择爬行馆修建彩虹隧道，为什么并没有人符合滞留条件……
因为凶手本就不是人类。
而是……一条蛇。
——
“啪啪啪。”办公室门外传来鼓掌声，似乎是在夸赞程小满的推理正确。
青年正沉浸在可怕的推理中，被突如其来的掌声吓到，向身前坐着的林雨栖扑过去。
连人带椅咕噜噜滚了一地。
“嘶。”程小满捂着自己的脑袋闷哼。身下传来医生幽怨的吐槽。
“谋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抱歉抱歉。”程小满慌忙从林雨栖身上起来，却被歪倒的椅子绊住腿，再次狠狠撞在医生身上。
林雨栖额前的浅栗色碎发晃了晃，嘴角一抽：“我好像有点死了。”
“大反派”黄金蟒撞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人类堆叠在一起的场景。
“你你你你们——”金黄吐出的信子气得发抖，尾巴敲打在地发出鼓掌声音。
他刚刚在外面演了这么久，屋里的人没有任何恐惧，反倒在那里亲亲热热。
真是气煞蛇也！
小括弧也被摔倒的大动静吵醒，看清眼前的局势后，小炮弹一样跳到两人身前，弓着身，对体型巨大的黄金蟒低声吼叫。
幻术发动，眼前场景瞬间变成废弃工厂。
程小满默念幻觉后缓过神，只见黄金蟒竖起的瞳孔发着悠悠黄光，整只蛇眼神迷离，面露凶相，浑然不见之前的绅士模样。
两只动物紧张对峙。电光火石间，狐狸尖牙呲出，迅速冲至黄金蟒身前，却被长长尾巴一下拍飞。
重重摔到了墙上，挤出声可怜的哼唧。
“小括弧！”程小满双目赤红，向黄金蟒冲过去。
下一秒，他也被甩在墙上，脑袋撞得嗡嗡作响。
紧接着，某位拿椅子当武器的医生也被甩了过来。
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两人一狐整整齐齐瘫在墙下。
程小满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吼！”黄金蟒口中喷吐出红色火焰。
热浪袭来，程小满紧闭双眼，身体因为恐惧抖成筛子。
一双手将他和小括弧环住，两人一狐紧紧抱在一起。
预料中的火焰并未到来，程小满劫后余生睁开眼，黄金蟒瘫倒在地，蛇身扭曲。
“跑。！”林雨栖最先反应过来，没理会地上的巨蛇，双手颤抖着将程小满扶起。
两人一狐都狼狈不堪，程小满左腿肿起，右脸划了一道血痕。林雨栖眼眶发紫，新换的白大褂被扯破。最凄惨的还是小狐狸，整个毛团都脏脏旧旧，胡须毛被烧得卷曲。
刚走出一步，地上的黄金蟒就缓缓起身。
竖瞳中的光亮缓缓褪去，他偏头看着满地狼籍：“刚刚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