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小心翼翼地把画收起来，抬头看着林昭，嘴角微微上扬：“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芍药是什么意思呢……”
林昭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你当我傻啊？不知道不会上网查吗？”
江烬忍不住被她的语气逗笑，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轻轻碰了一下，说不出的暖意在心口流淌。
——
候机大厅里，人流穿梭，机场广播里循环播放着航班信息。
江烬拎起行李，声音有些低：“那我就……进安检了？”
林昭轻轻点头：“嗯。”
江烬站在原地，看着她，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他本来想要一个拥抱的，可林昭的表情平静得让他有些不敢冒犯。他没能从她的眼里看出太多不舍，最终只是微微抬手，冲她挥了挥：“回去路上小心。”
林昭笑了一下，也挥了挥手：“嗯，你也是。”
江烬转身，步入安检通道。
——
可他没想到，才刚走进安检没多久，肩膀便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江烬一怔，回头——
竟然是林昭。
他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你怎么进来的？”
林昭扬了扬手里的登机牌，轻描淡写地说：“买了一班最便宜的航班，想进来送你。”
江烬怔了几秒，目光落在林昭脸上，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低笑了一声，嗓音微微发哑：“傻不傻？”
可他的话音还没落下，眼眶却突然一热。
那种情绪就像是汹涌的潮水，压抑了一整晚，到现在终于还是没忍住，鼻尖发酸，眼泪倏地涌了出来。
林昭本来还站得端端正正的，见状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出声：“哎，说你小哭包，怎么还真哭啊？”
她轻叹一口气，走上前，伸手轻轻替他擦掉眼泪，指腹拂过他微红的眼角，力道温柔得像是怕弄疼他。
擦完后，她顺势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宠溺：“行了，别哭了，机场的人都在看你呢。”
江烬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睫，语气闷闷的：“看就看吧……”
林昭失笑，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在哄小朋友：“好啦，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哭成这样？”
江烬抿了抿唇，低声道：“厉害的人也可以哭的。”
林昭没再反驳，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眼底藏着点温柔的笑意。
江烬情绪稳定下来用手抹掉最后一滴眼泪，“你傻不傻，为了进来送我还特意买张机票？”
“我乐意。”林昭微微扬起下巴，“而且我有话要和你说。”
江烬站直了些，望着她：“什么话？”
林昭抿了抿唇，眼神落在他脸上，轻声道：“等我们都变成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就再见面。”
江烬眼神微微一震，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攥住了心脏，片刻后，他轻轻点头：“好。”
——
两人肩并肩坐在候机厅的长椅上，临近登机，短暂的时间显得格外珍贵。
林昭垂眸，轻声道：“我其实……有点不相信你喜欢我，因为你说出来的时候太突然了。”
江烬听后轻笑了一声，语气认真又轻快：“相不相信是你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
林昭偏头看他，眨了眨眼睛：“有没有可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呢？”
江烬垂眸，沉默了几秒，轻声问她：“那你会觉得遗憾吗？”
林昭没回答。
江烬望着她，低低地笑了一声：“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的话，我不会觉得遗憾，起码整个过程，我很开心。”
林昭抬起头，眼神轻轻晃了一下，像是心脏被拨动了一根弦。她看着江烬，慢慢地说：“……不遗憾。”
“真的？”
“……我骗你的。”林昭轻轻笑了，眼神里藏着点亮晶晶的光，“不过，我们的约定算数吗？”
江烬郑重地点头：“算数。”
林昭眼里的光更亮了一点：“那就不遗憾。”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登机口的广播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由云西飞往京川的CA1145次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尽快从5号登机口登机，这是本次航班最后一次登机广播，谢谢。“
林昭突然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看着我说，不许说假话。”
江烬挑眉，嘴角微微弯起：“你特别想知道？”
“嗯。”
江烬微微歪头，像是在回忆，随后缓缓开口：“其实有好几次。可能你不太相信，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第一次见面，在地铁站的时候，你朝我走过来，伸手给了我一颗糖，拉着我的手，那是第一次喜欢上你的时候。”
“还有就是，我们在胡同里散步的时候，我觉得和你走在一起，很安心，很美好。”
林昭愣了一下，低低笑了：“和你一样，我也有好几次。”
“比如？”
“第一次见面你送我手串的时候，我本来只是随口看看你会不会买，结果你真的买了。”林昭顿了顿，又笑着说，“还有胡同散步时一起看晚霞的那天，还有……”
“还有你送我花的时候……”
江烬看着林昭，眼里藏着点害羞。
林昭这时候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点：“这几天见你害羞的次数，好像是最多的。”
“……”江烬脸微微一红，撇过头，“谁害羞了……”
林昭低笑着没拆穿他，只是看着他，眼神温柔又认真：“如果重新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和我见面吗？”
江烬轻轻叹了口气：“……会。”
她顿了顿，继续道：“那如果……下一次相见的时间拉得很长呢？你会喜欢上别人吗？”
江烬毫不犹豫：“我想我没有时间去喜欢上别人。”
林昭微微一怔，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那就希望我们快一点，实现各自的愿望。”
江烬点头，轻声道：“等我再厉害一点，等我更有能力一点。”
林昭忽然抬眸，歪头看着他，语气带着点俏皮：“你养我呀？”
江烬低笑了一声，语气坦然：“……我养，也行。”
林昭眨了眨眼睛，嘴角轻轻翘起，刚想再说点什么，却突然缩了缩脖子：“我有点冷……”
江烬挑眉：“？”
林昭看着他，眼神无辜：“你牵我手干嘛？”
江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冷吗？给你暖暖手。”
林昭没说话，只是微微勾起嘴角，让他牵着。
——
广播提示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林昭轻声开口：“再过几分钟就见不到了。”
江烬望着她，低声道：“那就再慢一点走。”
林昭轻轻吸了口气，看着他，眼里带着一点无奈：“你真的好矛盾啊，想让我走，又不想让我走。”
江烬低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林昭忽然扬起眉，轻轻地说：“那我们不如在没办法做出选择的时候，就顺其自然吧。”
她握紧江烬的手，轻声道：“我们走到哪，就算哪。”
江烬看着林昭，眼神带着一丝不舍：“我进去啦，我进去就出不来了。”
林昭笑着点点头，眼中却有些复杂的情绪：“我看你进去呗，上次是你看着我走，这次换我。”
江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脚步却没有继续往前走，突然转身回到她身边，低声说：“抱一下。”
林昭愣了愣，心脏猛地一颤，随即没有多说什么，伸手环住了江烬的腰。他也紧紧抱住她，仿佛想把所有的不舍都藏在这一刻。
两人就这样站在机场人来人往的地方，彼此相拥，安静得像是时间都暂停了一样。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只有他们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他们的抱着没有言语，只有静默的温暖，直到排队登机的人几乎没有几个时，江烬才轻轻松开了她，深吸一口气，才终于轻声说道：“我走了。”
林昭低头，微微点了点头，眼角有些湿润，却努力保持微笑：“一路平安，落地之后给我发消息。”
江烬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她脸上，柔声应道：“嗯。”
他转身离开，身影渐行渐远，而林昭的心却依然留在那个拥抱里，仿佛那个瞬间已经定格成了永恒。
江烬刚坐下，飞机上的几名京川技术人员，尤其是苏瑞和组长林娜，便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他，似乎都在默默地交换着眼神，带着点不言而喻的笑意。江烬的心里清楚，他们一定是嗅到了那股浓浓的恋爱“酸臭味”，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那种含蓄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瑞终于忍不住，低声笑道：“江哥，你脸上都写着‘刚分手不久’的字样，谁都能看出来吧。”
江烬皱了皱眉，伸手轻轻地锤了一下苏瑞的脑袋，声音带着一丝玩笑：“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屁孩知道什么是恋爱么？”
苏瑞捂着脑袋，眼睛里带着调皮的光：“我懂，当然懂。你这么沉默，压根就藏不住那股‘甜蜜的伤痛’。”
组长林娜也忍不住笑了，揶揄道：“你别这么谦虚，江烬，大家都看得出来，哪儿有不懂的？”
江烬无奈地摇头，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温暖得不行。每个人都在嘲笑他，似乎还不太敢相信，他那个从不表达感情的江烬，竟然也有今天。
坐稳后，他从包里小心地拿出林昭刚才送给他的那幅画，指尖轻轻摩挲着画中林昭的轮廓，仿佛在触碰她的温柔。
崔豹《古今注》：“古人相赠以芍药，相招以文无。文无一名当归，芍药一名将离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