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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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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宜和沈春蕙今日做少了许多早食,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光了。

后头来的食客见她要收档了,惊讶地问:“沈二娘子,今日怎么这般早就不卖了?”

沈春宜解释道:“昨日有人说大相国寺的圆觉大师的平安符灵验,我们姐妹打算今日往大相国寺走一趟,特意做少了一些。”

有人哀嚎:“我今日出门就耽搁了一会儿,早食竟然就没了!”

有人忍不住埋怨道:“沈二娘子昨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早点来,吃过你家的早食,我再也吃不下别家的了,哎!今日要饿肚子了。”

沈春宜语气依然温和:“事出突然,也没来得及告诉大家,我下次一定提前说。”

她扫了一眼所有人,扬声道:“今日去大相国寺,回来得晚,晚食就来不及做那么多菜,量也会少一些,你们想吃的话,就早些来。我待会在木板上写上,挂在门口。”

顿了顿,又道:“以后有什么事,我都提前写在木板上。”

有人道:“……也不必多此一举!”

有人反驳:“怎么算多此一举?写在木板上,大家都能……咳咳,沈二娘子,今日不写在木板上,也不碍事。”

有人骂道:“他们这些人焉坏,沈二娘子别理他,你写你的,我们早些来等着就好。”

沈春宜笑了笑,和萱娘抬起大铁炉,进了食铺。

收拾好,沈春宜和沈春蕙叮嘱萱娘看好家,坐上租来的牛车,往大相国寺去。

兴乐坊在外城东边,到内城南边的大相国寺,得跨越大半个燕京,坐牛车快一点,但也差不多要两盏茶功夫。

大相国寺占地甚广,房屋众多,东边房屋常年空着,便被租给了商户,形成了繁华的东街。东街铺子种类繁多,货物琳琅满目,其中,卖笔墨纸画的书铺甚多,价钱也相对便宜。

沈春宜挑今日来大相国寺,有两个目的,一是买颜料,二是做戏给背后作怪的人看,引蛇出洞。

沈春蕙有些拿捏不准,临近大相国寺,忍不住压低声问:“他们真的会上当吗?”

沈春宜背靠在垫子上,身体自然舒展,笃定地道:“会,卖鱼羹的母女就是被他们装神弄鬼吓走的,我们只要放出胆小怕鬼的风声,不怕他们不上当。”

沈春蕙再次被安慰到:“是啊,有一就有二。”

沈春宜沉吟道:“应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下手了,我们这几日都警醒些,多留意食铺周围有没有可疑的陌生面孔逗留。”

即使晚上有春生守夜,沈春蕙也还是不放心,道:“晚上我们也不能睡得太死,要随时留意院里的动静。”

沈春宜点头:“有什么事,我们就大叫。”

柳枝儿和周玉娘都说有什么事情可以大声叫她们,她们听到会赶过来帮忙。

她们枕头下还放着一把刀,有刀在手,无论来的是什么人都不怕,毕竟肉体凡胎,跟铁器完全没有可比性。别说是成年人拿刀了,就算是小孩子拿刀,再强壮的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况且按照他们一贯的像阴沟里的臭老鼠暗地里装神弄鬼的风格,胆子应该还大不到动刀的程度。

说话间,牛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车夫说大相国寺东门到了。

东门往里走几步就是东街,数条纵横交错的街道地面整洁干净,十分宽阔,足有杨柳巷的两倍大,目光所到之处,全是人。

进了东门,沈春蕙和沈春宜分头行事。

因沈春蕙对佛寺的檀香味避而远之,便去书铺看颜料,先看好,等沈春宜求了平安符回来,再讲价。

东街铺子的颜料颜色齐全,品质上乘,沈春蕙看了几家都十分满意,只是一问价格,咋舌不已,太贵了,比纸笔贵上太多太多。

她不禁有些后悔答应给李二郎提供颜料了,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旧菜单的价钱,心才好受些。

一连看了十几家书铺的颜料,沈春蕙挑的眼睛都花了。

走到十字路口,她犹豫了一下,左转进了最小的一条街道,这条街道人少了许多,有些冷冷清清。

走到街道的尽头,见右边有一家小小的书铺,咋一看,陈旧不堪,门口窄小,门框上漆皮脱落,就连匾额上的字都斑驳不清,依稀能认出是明月书铺四字。

沈春蕙在门口探头往里边看了一眼,见书架林立,望不到尽头,才知它内有乾坤,且各个书架前都站着书生捧着书在看,显然不是黑店。

沈春蕙抬脚进去,书铺的伙计迎上来问:“不知客官想要买些什么?”

沈春蕙道:“颜料。”

伙计说了句客官请跟我来,就带着沈春蕙穿过书架,来到内侧的一个小门前停了下来,道:“里面有其他人接待,客人进去挑选即可。”

这一间屋子光线明亮,站在门口,沈春蕙就闻到了颜料特有的味道,看到木架上琳琅满目的颜料。

此刻沈春蕙脑中浮现两个词:别有洞天、低调奢华。

这里的颜料一定很贵。

她有些却步了。

但转念想: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看了也不一定要买!

想着,她走了进去,发现屋子三面都是窗户,内挂垂地青纱,光线明亮柔和,不像颜料铺子,像有钱人家的小娘子的画室。

沈春蕙才进去,抬头就见宋临拿着一盒颜料迎面走过来。

四目相对,他笑道:“沈大娘子,好巧啊。”

沈春蕙轻哼了声,从他身旁走过,走到颜料架子后,停了下来,随意从架子上取下一盒颜料,假装打开看,耳朵竖起来听宋临说话。

他正和掌柜讨价还价。

两人你来我往,刚开始时旗鼓相当,互不相让。

后来,宋临嘴皮子更胜一筹,步步紧逼,逼的掌柜步步退让,最后在他一番温言温语的攻势下,掌柜一声叹息,败下阵来。

沈春蕙快速盘算了一番,九贯八百文的颜料,被他以五贯八百五十文拿下,几乎让利四成。

笔墨纸砚,但凡是跟读书画画相关的东西,极少有让利这么多的。

就算是宜姐儿,估计也只能让掌柜让利二成而已。

让利四成,买两盒的话,能省将近十贯,这样算下来,比所有的书铺都便宜。

沈春蕙十分心动,但又纠结不已,毕竟她刚才还给宋临使了脸色,也不知他愿不愿意不计前嫌地帮忙?

眼见宋临要走出小门了,十贯就要没了,沈春蕙心里一急,出声道:“宋郎君,等一等。”

宋临停下脚步,回头见沈大娘子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来,眼神有些闪躲,似是不好意思,便道:“不知沈大娘子叫住我有何事?”

沈春蕙扭捏了一下,对上他的眼睛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临点头:“可以。”

沈春蕙朝掌柜看了一眼:“我们去铺子外面说。”说着抬脚就走,穿过书架,出了铺子。

宋临跟在她后头走,见她发间斜插着一支海棠花簪,簪子只有简单的两朵海棠花,几片叶子,并几根细细的流苏。

随着她走动,流苏轻轻晃动,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祖母院子里那一棵随风摇曳的垂丝海棠,转而想到他今日去祖母屋里吃早食,问她唯小人和女子难养是不是女子和小人一样难以教化的意思。

祖母皱着眉头看了他许久,才严肃地道:“这话是哪个迂腐书生教你的?”

他不敢说昨日之事,编了个借口说是同窗说的。

他又追问是不是这个意思。

祖母这才淡淡地道:“顽固迂腐和无能之辈总想贬低女子,抬高自身,才有这般轻狂的解释。”

过了许久,她又道:“这句话自古以来释义就多,你记住你爹教你的就好,但在小娘子面前,千万不要胡说八道,免得有嘴说不清。”

“若是被人揍了,祖母可帮不了你。”祖母笑眯眯地打趣道。

宋临想起祖母说的话,又看了一眼沈春蕙的发顶,心道:揍是没被揍,就是被骂了一通,到现在都还没有好脸色看。

沈春蕙走到无人的角落,停了下来,抬头见宋临心不在焉,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她垂下头,心里反复琢磨该用什么语气说出来。

宋临高亢悦耳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沈大娘子,昨日我并没有想骂你,我那句话没有骂你的意思,是,是……”

后面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忽然灵机一动,道:“是规劝你的意思。”

不提还好,一提沈春蕙心里就来了气,倏地抬起头,怒气腾腾地盯着他道:“是规劝我不要多赚钱吗?亏你想的出来。你爱钱,我也爱钱。你一文钱都要省,我也想多赚一文钱。我赚钱碍着你了吗?”

“我还想规劝你少管闲事呢,阻人赚钱,就该天打雷劈!”她恶狠狠骂道。

骂完,沈春蕙就后悔了,她仿佛看到十贯从她的荷包里飞出来,毫不留恋地离她而去!

她心里悔啊!

昨日的骂,是讥讽,今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了。

宋临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却又无力反驳,心里也生不起一丝气来。

他垂眸看她气鼓鼓的脸庞,道:“我是无心的,不知沈大娘子如能才能接受我的道歉。”

他还不生气地甩袖子就走?沈春宜简直难以置信。

眼前人杏眼微瞪,眼里怒火滔天席卷而去,惊讶铺天盖地而来,脸颊因激动而泛起的红晕未退,整个人鲜活又明媚。

宋临无端想起今日晨间,他亲手剪下的那一支缀着露珠的海棠花。

他亲手把它从高高的枝头上剪下,拿在手里把玩了许久,才插进白玉花瓶里,摆在书房的窗台上。他坐在书桌前读书写字,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它美丽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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