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柠白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艳阳高照。
“啊~哈,难得天气这么好啊,太阳真大。”
【……你要不先看看时间再说?】
“嗯?”
【不是我蛐蛐你,你让人家堂堂皇后娘娘身边的一等侍女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午膳都准备了三次,你再不吃,御膳房的该骂你了】
郁柠白: “???”
我是什么东西,御膳房的也是我能吃的了?
最后的晚餐?!
皇后娘娘的侍女碧落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恭恭敬敬行礼,摆得盘漂漂亮亮的,温声道: “郁大人请用膳,娘娘稍后便到。”
半个时辰后。
郁柠白前脚刚吃完,后脚皇后娘娘就提着她华丽的大裙摆哒哒哒上楼了。
珠玉摇曳,莲步生姿,凤凰翎羽似的大裙摆像大如鲲的鲤鱼尾,粉黛胭脂柳眉凤眼,像画里的人儿走出来。
郁柠白:(星星眼眨呀眨)哇哦!第一次在人身上直观体会到了什么叫富丽堂皇。
“表哥,谢家那位不日便要入京,云公子的意思,不若让他做小皇子的老师,我倒是一直希望表哥常来东宫走动,表哥觉得呢?”
郁柠白:“……???”
啊?什么东西啊?!我怎么又听不懂了啊。
不是……怎么一个个都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啊,我不是一个常年被贬谪在外鲜少回京的破烂小官儿吗?
天高皇帝还远呢,犄角旮旯里能收到啥子消息嘛,更别提我一回京就是被关进大牢,能知道个啥啊?!
很多事情不应该围绕我的好弟弟那种反派不敢惹正派努力宠着、手握兵权实力强横的少年将军么?
作为总是被弟弟打捞的好哥哥,就应该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认真摆烂,不社交不说话,不给弟弟找麻烦,直到不长眼的麻烦找到我然后继续坐等弟弟捞吗?!
“娘娘……这……谢家?入京?”
“你不知道?”皇后娘娘表情一顿,神色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努力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没人和你说哈。”
皇后娘娘嘴唇一张一合,嘀嘀咕咕了下,轻咳两声,正正神色道: “因卫尉寺少卿一案牵涉谢家,那卫尉寺少卿与已故的谢太傅颇有渊源,薛夫人伏案后自刎,交代了谢太傅的阴谋。”
“薛夫人表示,谢家当年投奔许家乃谢太傅意欲独掌谢家大权所为,谢氏嫡孙谢逸铭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受其欺压,随祖父隐居雾铃岭扇骨山已久,对其所作所为一概不知。”
“圣上大怒,训斥大理寺办事不利,宣谢氏逸铭即日入宫觐见,好生慰问。”
皇后娘娘抿了口茶,眉眼弯弯,笑起来: “下次见表哥,该是见大理寺少卿郁大人了,呵呵。”
哇哦,精彩啊!原来这薛夫人不但和自己弟弟合谋整垮薛青,还是个卧底。
这么一说,薛青还有点小惨哎,枕边人是暗桩,给他又塞了个枕边人还是暗桩,啧啧啧。
精彩,精彩,太精彩了。
“表哥可还记得,当年的西京双珠,北山双绝?”
“自然记得。”郁柠白真诚微笑。
嗨,终于问道一个我知道的了,哈哈哈。
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这西京双珠便是指少年时的本帅哥和少年七皇子,也就是当今陛下。
北山双绝么,便是雾铃岭谢千羽,凤凰山云明珠。
“那表哥觉得……”
直觉告诉郁柠白,听云少卿的没错,于是,他答: “既是双绝,自然是好的。”
皇后娘娘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朱唇张成一个O型,有亿点点小夸张。
一副很懂的模样,但是感觉不知道懂啥,主打一个配合,情绪价值给满。
郁柠白: “……”
还是不对啊,这皇后娘娘怎么……一股子00后味儿呢。
是我的错觉吗???
郁柠白还想说些什么,但皇后娘娘已经优雅并且过于迅速的站起来。
郁柠白就看见一扇鲜红火辣的美人鱼大尾巴从眼前闪过,轻飘飘的掠过楼梯扶手,转眼只见远去的珠玉亮晶晶闪烁,荡秋千似的晃来晃去。
“表哥,明儿晚些悯哥哥便来接你,小皇子该找本宫了,先行一步!”
不对劲!更不对劲了!我的感觉一定没错!皇后,嘿嘿嘿,重生归来……呸,穿越归来,我势必要揭穿道友的真面目!哈哈哈——
【人……至少……不应该……这么有梗……仔,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变异了,还能变回来吗?突然觉得装点也挺好的,至少人模狗样挺顺眼】
〖……我还能表演一个阴暗扭曲爬行,要吗?〗
【大可不必,仔,咱要点形象吧……喂!不是,泥!以前那个为了形象,连秃头都要爆改成普度众生禁欲僧,油腻花花公子都要爆改成傲娇欧巴,抽搐精神病都要爆改成病娇版战损少年的仔!哪里去了啊!oi,小鬼!本祖宗命令你从我家的帅仔身上下来!还我装仔来~】
〖累了吧,喝口水哈,保护好咱俩大宝贝儿祖宗无价的天选嗓子,毕竟没有技巧全靠感情呐,不容易,太不容易了,感动~〗
【……】
呜呜呜,好想骂他,可是他叫我宝贝祖宗哎~
算了算了,这么多年,不是被欺负(某些人表示很冤枉),就是被供着,没有一个会像这样,哄着本祖宗的。
本祖宗只是听着活得久了些,其实,也只是个没成年的打工兽啊。
朱雀沉默了,这一沉默就是一天多。
白柠塔很高,有九九八十一阶,对于不会武功者,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的,更何况是顶楼。
顶楼只有陛下和皇后才能去,连长公主也未曾去过。
因此也鲜有人知,这天,郁柠白吃着皇后遣碧落送来的一日四餐,御厨亲制,以皇后日常所用的规格,外加银耳莲子羹和玉米甜饼作宵夜,在白柠塔看了一天半的话本子。
都是郁柠白的最爱。
罚抄?不存在的。人家靠山大着呢。
对此,日日夜夜镌抄佛经的薛青表示,傻人有傻福,傻人有傻福,傻人有……奶奶的!我也不聪明啊!我福呢?啊!
朱雀还在沉思兽生。
眼瞧着天黑了,自己也好出塔了,弟弟该来接了,识海里还是很安静。
〖喂,你……〗
【……咳呜……嘶(吸溜吸溜)……】
毛还没长好的小朱雀胡思乱想了一天,越想越委屈,小珍珠不争气的蹦出来。
郁柠白本来开玩笑的话又收了回去。
〖哭吧哭吧,我们家小祖宗还是个几百岁的宝宝呢,排点毒不丢人哈。哎呦哎呦,可怜的小童工,我踩狗屎养你啊〗
郁柠白提前下了楼,在白柠园里晃悠了一圈,昨夜便听见有犬吠,果然有真狗屎。
他提着衣裳,啪嗒,月牙色的靴子往树下一探。
踩、了、下、去。
真……就……这……么……水……灵……灵……的……踩……了……下……去……
朱雀:【!!!】
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忘了继续哭。
小珍珠挂在瞪大了的眼睛边儿,摆呀摆。
那个平等嫌弃所有酒店而特意买了房车、碰他人物品都要先酒精消毒或者带手套、掉钱眼儿里都能拒绝各种高薪综艺的超级龟毛无敌资深洁癖精,居然,主动,踩,了,狗,屎?!!
不是靠近,是踩啊啊啊!!!
朱雀的兽生观轻轻的碎了。
本祖宗一定是眼睛被迷糊了,不可能的,装仔什么都可以是装的,这个绝对不……
【看,狗屎运,就这么简单,我就说我是高智商大帅哥吧,放校园文里就妥妥的学霸校草好叭】
郁柠白一脸得意,月光柔和,氤氲薄雾,光点在他眼里跳跃,那是星辰降落人间。
他站在树下,提着衣裳,一蹦一跳的,像月光精灵。
他笑着,明媚在眸色里张扬,歪着头眨眼的模样,多像会说话的羊脂玉啊,洁白无瑕,世间仅此一件。
很多时候,朱雀都会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毛病,却没有一个是不讨人喜欢的,,装的讨人喜欢,不装也讨人喜欢。
他好像知道自己很帅……好吧,他确实很帅。
【好吧,本祖宗勉为其难认可了,今天晚上你是天下第一帅,所有偶像剧在你面前都弱爆了……仅限今天晚上,哼哼】
“长兄?”
“呀!”
郁柠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一直腾空着的靴子倔强的不挨到任何东西,重心不稳,径直歪向一边。
郁桉墨也没想到会吓他一跳,他只是有些激动和担忧,此刻心疼坏了,眼一眨就飞出去,伸手接住了郁柠白。
郁柠白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大脑一片空白,依然保有靴子不挨到衣裳的意识,就这么闭了眼准备迎接大地的怀抱。
然后……
嗯???
软软的毛绒绒的,好舒服,好想蹭一蹭。
郁柠白想着,也这么做了。
郁桉墨隔着狐绒披风轻轻虚拢着长兄的腰,腰很柔软,弯弯的弧度,仿佛用力一点就会勒出青痕。
突然感觉到有个圆溜溜的小东西在怀里一拱一拱的。
郁桉墨: “!!!”
“长、长兄……长兄?”
郁柠白只听得一声轻轻的呼唤,像粉红色的热气撩拨耳朵,生怕惊动小兔子般,带着一点期待和小慌张。
“嗯?”
郁柠白这才回过神来,他一条腿还向后翘着,手提着衣裳空不出来,只有头是可以上下移动的。
于是,近乎本能的,郁柠白抬起头。
一抬头,郁柠白看见了浓墨似的眸子里潋滟温柔,水光倒映着白衣美人,那是带着点诧异的笑意盈盈的自己。
那眸子的主人低着头,好似看着世间难得的珍宝,满足自豪又爱惜至极,仿佛要看得冰也化了雪也融了,直看得山川情雾蒙蒙,江流奔涌,宣泄千里冰封也藏不住的浪漫热情。
眸光里溢满彼此,鼻尖亲昵的吻着鼻尖,唇齿是克制,在毫厘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