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枫露山上的小院,尚孟秋提溜着把萧泓把他往他自己的房间一丢。
其实丢完尚孟秋就后悔了,自己现在这段时间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
看着他在床上咳咳咳,尚孟秋转头去敲了岐月的门。
“咚——咚咚。”
还没敲到第二遍,屋子里就传来啪塔啪塔的跑动声,门被快速拉开。
“师尊,你们回来了。”岐月长发披散在身后,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尚孟秋。
尚孟秋有点不好意思:“你们俩关系好像还不错吧……去把后山贮藏室里的那支药膏拿去给你师弟。”
岐月睁大了眼睛:“师弟受很重的伤了吗。”
“那倒是没有,骨头应该是没断,就是怕有淤血……”尚孟秋撇撇嘴。
“那为什么要……”岐月疑惑。
尚孟秋坦白到:“我踹的。”
“………啊哦。”岐月表情郑重,“那师弟真是太过分了。”
尚孟秋:“?”
“师尊是不会随便打人的。”岐月看起来十分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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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泓早上就敢把尚仲秋的名字写在纸上暗示尚孟秋,是意在的乱他的心,还是胸有成竹。
他为什么去庾凤山?是上辈子就知道其中疑窦,所以亲自去验证,还是知道自己不会信,所以设计从地下引出那一堆纸扎人,告诉尚孟秋,他确实下过地。
原著里,落下飞鸢为了阻止有竞争力的对手,在他们做准备活动的休息区下了阵法,将聚集在一起的新生变成了金机兽。
简直是胆大包天的一个小女孩。
没成想萧泓现在就算不和正常学生一起上通识课,这个剧情也会继续。
亲自开棺?
不行。
自己身上有宗门从灵脉里牵出来的线,一下去就会被阵法发现。
更何况,尚孟秋一点也不想去开好友的棺,下不去手。
当年仲秋要是救回来了,那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们。
当年仲秋要是假死的话,师尊知不知道呢,他们当年修为低微,瞒是根本瞒不住的。
师尊要是知道的话,又把仲秋安排到哪里去了。
不管怎么说,萧泓要是想乱他思绪的话,那他成功了。
尚孟秋都没睡好,脑子里翻滚着陈年破事。
还记得刚分到老头门下几个月的时候,他们不靠谱的老头师尊失踪了十来天。师尊的山是有名的“死山”,那山上的厨房干净的连蟑螂老鼠都没有,他们饿的漫山遍野找野果子。
擎峰长老的山头大的没边,当时已经入冬,大地真是一片白茫茫的干净。
真的是熬不住了,他们打算违背师傅的命令出山。
这叫紧急避险。
尚孟秋和尚仲秋废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爬到传送阵前,却发现————
“没有权限。”尚仲秋扭头看仰面朝天的尚孟秋“我们快饿死了,要不要吃老鼠。”
尚孟秋努力撑着头保持清醒,问正打算躺倒在地上装尸体的某人:“你们狐狸,原来是吃老鼠的吗?”
尚仲秋怒极。
尚孟秋费劲的循循善诱:“要不还是从草根树皮开始吧,老鼠这种好东西……师兄不舍得你操劳。”
他拉着尚仲秋的腿不让他窜出去,同时心中很是绝望,影阁历练的名列前茅者,居然在荒山野岭被饿的呲哇乱叫。
后来老头从如天神降临,左手拎着烧鸡右手拎着煲仔饭,还背了一个装满零嘴的箩筐,老泪纵横的抱住他们。
而他们,在炖出一锅又一锅的错版菜肴后,练就了一身介于好吃与难吃的厨艺。
“好难吃。”尚仲秋放下筷子。
尚孟秋喝完了最后一口葡萄汤圆的汤,就往椅背上一靠:“吃饱了就洗碗去”
师尊仍在啜饮着碗里的葡萄汁,神色平淡,没说好吃也没说难吃。
“尚仲秋,去洗碗,昨天是师尊前天是我,该轮到你去了吧。”
尚仲秋明显想耍赖:“你做的菜品太奇葩了,我不接受这顿饭。”
“不干活还挑三拣四的,滚去洗碗去。”尚孟秋看向师尊,“老头你说呢。”
师尊的胡子抖了抖,迟疑了一会,坚定道:“好吃。”
尚仲秋被尚孟秋哄骗着洗了一个月的碗,尚孟秋被梦里尚仲秋堪称怨愤的表情逗乐了,笑着睁开眼。
“师尊。”有人喊尚孟秋。
是萧泓。
尚孟秋失去了笑意,睡意全无。
窗外是月光。秋天凉爽无云的夜晚,萧泓站在窗边,合上窗子,挪着步子到尚孟秋床边。
尚孟秋诧异:“你半夜不睡觉,想干什么。”
屋里没有点灯,萧泓只是一团缩在床边的小黑影。
小黑影说:“我以为这是一件好事情。”
尚孟秋在暗夜里挑眉:“哪一件?”
毁灭系统?推翻世界?离经叛道?总不是去刨师伯的坟吧。
小黑影回答说:“每一件。”
行吧,你总有理。
“师尊,”小黑影在黑夜里抖了抖,“胸口疼。”
“不信,”尚孟秋挥手,“都让岐月给你送药了。”
小黑影又颤了颤:“师尊,我可以和你一起聊天吗。”
“不………”尚孟秋不耐烦的挥挥手,却忽然定住。
萧泓说:“尚孟秋会毁灭你,而且更迅速。”
萧泓说:“那就好好干,免得麻烦我再洗人了。”
这不可能是萧泓。
尚孟秋一脚踹到床脚喋喋不休的黑影上,却只听见灯台翻倒的声音。
系统面板上精神值在42上一闪一闪。
精神值太低了,都会出现幻觉了?
在异界行动需要消耗精神值,完成任务才能回复。
尚孟秋揉揉脑袋,男主啊,下一个任务你可得好好做。
否则不用等到你想明白毁灭系统的方法,我就直接变成神经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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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萧泓刚出屋子,尚孟秋已经在桌子上吃饭了。
萧泓被尚孟秋招呼到身边坐下。
尚孟秋偏头看他,还是问了:“你胸口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一会会便好。”萧泓摇头,“师尊赏的药膏贵重,以后自有用到它的时候。”
奇怪,倒也不是一晚上就能好的伤。
“师尊想让你,在第一次上崭露头角。”尚孟秋紧张的很,毕竟是第一次向他布置任务,等于俩人真绑一条绳子上了。
他倒是十分轻松的样子:“哦,原来是崭露头角啊,容易。”
看着萧泓悠然自得的样子,尚孟秋确信他水平很高。
第二天比赛,早上尚孟秋点了食堂的跑腿,吃早饭的时候,岐月和萧泓坐在尚孟秋的身边。
萧泓拿筷子戳了戳篮子里的油条。
岐月已经熟门熟路的拿起鸡蛋和油条给他摆了一个“100”分。
“嗯,祝你拿到好成绩。”尚孟秋拍拍萧泓的肩膀,“师尊先去轮两班裁判,你好好比试。”
萧泓扫了尚孟秋一眼,轻轻点了下头,状若无意的问岐月:“你去年成绩如何?”
岐月一下停住了啃麻球的动作,楞在原地无措。
一时间,秋风扫过庭院,无声。
尚孟秋打了个喷嚏。
“阿嚏!”揉揉鼻子,尚孟秋接茬,“你师姐,还没入道呢,上去我怕她被那群没轻重的小孩打。”
其实岐月的修炼资质差的令人叹服,去年尚孟秋拉着她的手去找老头的时候,老头看了一眼,只管摇头。
“这根本,无药可救。”
尚孟秋是在皇城的乞丐堆里扒出的她,当时她身上还藏着尚孟秋多年前赠予故友的玉佩,这么多年灵韵温养,倒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吧。
尚孟秋问岐月:“你还想走修真道吗?”
小女孩流着眼泪点头。
尚孟秋不死心的用天材地宝又砸了一年。
无果。
想起找到她那天,岐月缩在墙边,头发凌乱,脸也肮脏,如水的眸子里盛满惊慌,却还是颤着手来触碰尚孟秋伸出来的手。
就好像那是一缕月光。
罢了,就这样也挺好,这个世界也不是不修仙就不能活了,怎么不能给普通人一点机会呢。
“尚孟秋,你那个徒弟尚孟秋都不想说,一年的资源砸下去,就算是块石头都通灵了吧!”老头的胡子气到起飞,手指快怼到尚孟秋的脑门上了:“你看看你收了个什么东西!”
尚孟秋正色:“我不觉得她修炼不了有什么大问题。”
老头气呼呼的走了,尚孟秋过了一会也出了门,去看看岐月。
“咚——咚咚。”
尚孟秋站在岐月的门前,没有人回应。
尚孟秋叹口气推开门,床上的棉被拱成一团,尚孟秋把被子里的人扒拉出来。
岐月眼睛红红,果然在哭。
尚孟秋搬了个凳子过来,掏出一只雕工精美的木蝉,木蝉全身镂空,肚子里有精巧的机关。
尚孟秋把木蝉递给岐月,岐月吸着鼻子接过,不明所以。
“对着木蝉抱着的枝干吹气,能响。”尚孟秋兴致勃勃的向她介绍。
岐月刚哭完,没什么劲,轻对木蝉抱着的木枝呼气。
“嚯嚯嚯嚯——”
木蝉的肚子发出声响,在小女孩泪眼朦胧中震动。岐月好像没料到它能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时征然。
“你干什么都可以,有喜欢的事吗?”尚孟秋柔声问她,“做什么都行,研究金石,或者是花鸟书画,有我尚孟秋护你。”
结果岐月抱着被子,开始缩回被子里“呜呜”的哭。
这是尚孟秋没料到的。
鬼知道他这句话已经在心里打了许久草稿,本来以为不会出错的。
尚孟秋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也不敢再扯她。
“别哭了岐月,眼泪要流干了。”尚孟秋拍拍鼓包的被子,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不管学成什么样子,师尊都不会在意的,你只要开心快乐就行。”
天知道这句话回溯几十年时光,让尚孟秋想起来有多艰难。
“儿子你不管学成什么样子,只要自己开心快乐就好,妈妈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哈哈,尚孟秋在心底干笑两声,但是不顾一切的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很难的。
尚孟秋拍拍岐月的被子,说:“加油”,起身走出去,再带上门。
“噔噔噔噔”
疾步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迫近,岐月纤瘦的手臂一下拦住尚孟秋关门的动作。
“师尊……请教我,阵法天星。”
尚孟秋知道岐月不喜欢这个,她喜欢画画,喜欢和尚孟秋一起雕些小东西。
但她不会选的,即使尚孟秋把后路都给她留好,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往艰难险阻的方向前行。
尚孟秋回过神,把油条夹起来塞进萧泓的嘴。
萧泓撑着腮帮子,仍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岐月看。
你故意的吧,岐月就差把头塞桌子底下了。
尚孟秋敲桌子:“看什么呢哎哎哎,男女授受不亲。”
“师尊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萧泓看起来讶异极了。
“你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萧泓。”
萧泓面不改色:“注意,尚孟秋等会还要上场的,师尊。”
尚孟秋握拳……你这个逆徒………
“豹子胆味道还好吧?徒儿。”尚孟秋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