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杰匆匆回到办公室,放下图纸。
邵云璨问:“怎么不见你给他们讲图纸?”
杨逍杰说:“有的人是粗带,有的精带嘛。”
辛于媚笑道:“大妈,你也精带带我呗,什么时候收我为徒?”
杨逍杰说:“你们欣姐还不够教你?”
邵云璨说:“师傅,你可不能朝三暮四!”
杨逍杰一笑,道:“我有你一个就够闭门了。”
邵云璨说:“还是我师傅好!传道授业解惑,云淡风轻,一点没有架子。关键人家房子还卖的好,爱翘班、迟到、早退一样不耽误!”
杨逍杰笑道:“你这话,我可不敢当,别被佩佩听见。”
为了把业绩做上去,邵云璨有高意向客户时,会像以前一样,拉着杨逍杰帮忙配合拿下客户。虽然业绩都不算在他那组,两人配合的比刚认识那会儿,默契多了。
有时候汪总看见,会故意多看两眼,但并没说什么。久了,邵云璨怕师傅难做,也慢慢学着跳出保护伞。杨逍杰在忙得时候,邵云璨开始找钟甄帮忙。
钟甄做事果决干脆,谈起客户来说一不二,威信拿捏的恰到好处。客户既很相信她,也愿意跟她亲近,特别跟女性客户,在二楼VIP包间,聊起育儿经验、美妆和包包,谈笑起来没多久,两人就像闺蜜手拉手了。只是邵云璨每每找钟甄签字,钟甄又变回“无话可说专用脸”。
中秋节,傅浠忆从香港给邵云璨寄来了一大盒月饼。礼盒虽然还没有售楼处定制送给客户的值钱,可看到里面的傅浠忆手写的卡片,邵云璨心里暖暖的,像拥有珍宝。
苗凤下了班到邵云璨家里,边吃外卖的烧烤,边把几个月平淡无奇的感情生活、一层不变的项目经历,跟邵云璨絮叨。她只管讲她的,邵云璨把红酒从柜子里取出来,研究怎么开瓶。
“邵邵真的,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你时常的鼓励,我这日子过得该多没劲。”苗凤边吃边说。
邵云璨把酒倒进高脚杯,递给苗凤,说:“在一座没根的城市,逢年过节还能有一个朋友作伴,真好。”
苗凤接过,猛喝进一口,差点被呛到,说:“你知道吗,夏琬和路易爵分手了。”
“慢点,没人跟你抢。”邵云璨说,“什么时候?”
“有段时间了,具体什么原因不清楚。老柯跟着她们项目,忙着赶在年前开盘的事,已经停休好几个月了。今年跨年,估计还咋俩过。”
“跨年?感觉还很遥远。我在宏天呆了三个月,仿佛过了三年。”
“这种勾心斗角的公司,要我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你也是厉害,活得下来,还能赚到钱。你新车什么时候提啊?”
“估计要三个月。”
“进口奔驰这么抢手,加了价买的还要等这么久?”
“没等半年我已经很满意了。”邵云璨撑起半边胳膊肘,说,“我突然想起,要是年前能提到车,我们跨年开新车去兜风吧!我知道一家酒吧,超级赞。”
苗凤从沙发上跳起来,道:“好啊!那从下个月开始,我要减肥,到时候我们两朵花,一定亮瞎全场!”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邵云璨都会靠着三楼办公室外的白墙边站上一会儿,像是祷告,像是对自己把控不了的事情的控诉。看着一批批人来,一批批人走,从哭着告别,到微笑拥抱,到忘记姓名。她不会再认为工作里的包容是理所应当。这是社会法则,是象牙塔里没有的东西。
邵云璨开始佩服师傅,能在宏天一呆就是七年;她佩服冯姐和张欣,是怎么在这不见血腥的厮杀中,一月一月的生存下来。
脸上厚厚的粉,像张假面具。需要努力笑的时候,就带着精致到无懈可击的妆容出席。回到家后,连镜子都不照,卸妆油涂两遍,洗面奶洗两遍,只想远离。
走路在笑,睡觉都笑,不搽粉底傻笑的时光,在叶子落地的时候,就不在了。
在售楼处里,病假不一定好请,说去拜佛,领导一定是同意的。
静安寺的屋檐金黄金黄,像用真黄金漆过一样。地处在上海最繁华、也是最贵的一条街——南京西路上,周边被无数奢侈品商城、高档楼宇、洋楼包围,是上海人求事业的地方。每逢初一十五,寺庙周围便是人山人海, 50元的平日门票也拦不住香客不断。
手机屏幕上弹出“容屿”两个大字。
邵云璨一脚急刹——刚拜完,容屿就来了电话,这庙也忒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