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生，你回来了。”
云长漪起身坐到桌前，给他倒了一杯凉水。
“凑合喝，冀州之事我听说了，做的很棒，为娘为自豪。”
云长漪维持着长辈的派头，欣慰夸奖好大一段，又伸手拍他肩膀：“再接再厉。”
少年乖巧坐在桌前，双手捧着茶杯，语气心疼：“您放心，孤一定救您出去。”
“嗯。”云长漪点头，鼓励他，“不过救我倒是不急，当务之急是做好储君，为娘不相信你父皇是个好皇帝，但为娘相信你以后一定是个好皇帝。”
旁边的奴才们：“！！！”
这是可以说的吗？
秦承璋面色严肃点头：“孤明白。”
他一定要尽快登基！
云长漪满意拍拍他的肩膀，又摸了一把他的发顶，暗戳戳筹划“死遁”。
反正她追他过来，只是为了让他不被原本的大反派思想禁锢，让他不为祸小世界。
眼见就要完成任务，云长漪满腹喜悦。
果然！
最好的救赎就是当大反派他娘！
母爱无敌！
云长漪乐津津送走秦承璋，满身的清冷沾染些许外溢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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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天牢，少年微眯凤眸，刺目日光惹他心头烦躁。
他想，她已经许久未见日光了吧。
她不该被困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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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死了？”
“云贵妃死了？”
“什么时候？”
云长漪去世的消息传出，着实引发了一两日热议。
第三日时，所有人都似忘记了这件事。
“听说国师死了，还是死无全尸那种，唉，可惜啊……”外乡人感慨。
小贩摇摇头：“是啊，不过你消息落后了，昨个儿宫里头下旨说从民间选女，要给太子选妃呢！你家有女儿没？”
外乡人愣了一下：“国师不是太子母亲吗？不守丧……”
“皇家的事咱们哪里知道？”小贩咋舌，“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国师长什么样！我就想送闺女去选秀，如果真能当个妾也好啊！一辈子不愁吃喝！”
外乡人终于放弃打听国师的事，加入太子选妃的话题：“是啊……”
百米外的茶楼上，云长漪倚着右手，凝着排排站的三个弟子。
大弟子陈无垢，白衣翩然，却是公主的面首。
二弟子凤昭，红衣妖孽，却是仙柳楼的花魁头牌。
三弟子颜了了，奶娃娃一个，却是萧丞相那乡下傻儿子的童养媳。
云长漪抓住桌上戒尺，指着三人：“我在天牢蹲了近两个月，你们一个能办实事的都没有！无能！”
陈无垢低声：“弟子献身明心公主，求她救您。”
凤昭哼唧：“弟子勾引朝廷官员，求他们为您奔走，是他们无能！”
颜了了眨眨眼：“弟子有好好吃饭嗷！会努力长高高！”
陈无垢：“？”
凤昭：“？”
云长漪欣慰点头，将颜了了揽到怀里，捏捏她的腮边肉：“不错，比你那两个废物师兄棒！”
陈无垢：“？”
凤昭：“？”
颜了了蹭蹭云长漪的侧脸，撒娇：“老师~了了回京前路过好多地方，老师去逛一逛叭~等了了督促师兄们完成任务，就去找老师~”
“嗯。”云长漪满意，“还是了了最乖。”
陈无垢与凤昭面面相觑。
“老师，我的献身算什么？”陈无垢问。
凤昭紧随其后：“老师，我的勾引又算什么？”
颜了了抢话：“算你们爱当鸭！”
二人：“……”
云长漪咳嗽两声，捏捏颜了了的脸蛋：“小丫头不许说乱七八糟的，好好吃饭，努力长高高。”
“昂~”
云长漪拽了凤昭的钱袋子，潇洒走人，离京溜达去了。
三人坐在包间，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我们这样骗老师，真的好吗？”
“没事，打不死。”凤昭伸出手腕上的任务手环——拟做墨翠镯子，“十万的功德值，我只完成了三千六百，十万功德值得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必须蹭师公才行。”
“距离位面之子陈序造反已经不足一个月，距离大乾内乱也只剩三天，我们必须在这场浩劫中分一杯羹。”陈无垢冷静开口。
颜了了嘟起嘴巴：“老师希望阻拦这场浩劫，我们私下跟老师对着干，会不会不太好哇？”
“又不是我们挑起的浩劫与内乱，我们只是借助内乱完成任务！”凤昭理直气壮。
陈无垢点头。
颜了了小拳头一抬：“对！”
房顶上，云长漪无奈轻揉额头。
云团子气愤扭曲成旋转棒棒糖：“三个坏家伙！主人快把他们逐出师门！哼！主人只要小白！”
云长漪拽着云团子飞身离去，落到人少的小巷，捧着一杯饮子，边走边与云团子聊天。
“他们有这种选择，我并不意外。”
“昂？”云团子气得吱哇乱叫，“可是他们背叛主人！都是坏家伙！”
“小白不气。”云长漪好笑地戳戳它的云朵身子，“他们从一开始就误会了我的初衷。”
“我并非希望阻拦那场浩劫。时势造英雄，相对应的劫难发生，气运之子才会觉醒，浩劫与磨难不可更改。”
“他们以为我教导雀生从善、辅佐平昭帝，是想让大乾延续，让大乾清明，实际上——”
云团子抢答：“小白知道！是主人太无聊啦！”
“不是。”云长漪给了云团子一个爆栗，“反派与位面之子始终对立，我想知道，我教导出的反派，与位面之子谁更胜一筹。”
“嗷~”云团子恍然大悟，“但是……你家反派最近要选妃诶，主人你不去抢婚吗？”
“懒得去。”
“主人不担心大反派被其他女人勾走吗？”
“能勾走说明他不配留在我身边。”
“对！这个不乖就换一个乖乖哒！主人身边应该是最棒最棒最棒的男人！”
云长漪欢愉眯眼：“好久没放假，趁着他们做任务，我带你去潇洒潇洒！”
“嗷嗷嗷！主人好棒！”
与此同时，东宫挂满白缎，太子更是一身素衣，没日没夜跪在小灵堂，形容消瘦。
近侍周丛端着米粥饭食劝慰：“太子爷，您好歹吃两口吧，国师在天之灵见到您这般，只怕不会好受。”
秦承璋闭眸，嗓音沙哑：“拿下去。”
“太子爷……”
“姐夫，你若是累垮了身子，姐姐在天之灵可是会伤心的？”
娇俏稚嫩的嗓音很是大胆。
周丛垂眸耷眼，不敢将这些话过心，只如石像般呆立在一旁。
秦承璋稍有反应，他裹着素衣，哑声同颜了了开口：“出去。”
“我不要！”
颜了了理直气壮跪在秦承璋身旁的蒲团上。
“你一个继子和自封的没名没分的姐夫都能跪，我这个外室妹妹当然也要跪姐姐！”
周丛：“……”
好混乱的关系。
“对啦。”颜了了弯眸笑眯眯，“姐夫，我有个朋友想见你，他说手中有姐姐的遗物，想交给姐夫。”
“嗯。”
“哇哦，姐夫你不担心我骗你呀？”
“无所谓。”秦承璋凤眸微垂，“若是死了，兴许能追上她。”
“咦？你怎么知道姐姐是去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呢？”颜了了困惑，“你怎么知道自己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万一你们去的不是一个地方呢？”
秦承璋：“……”
“姐夫，你真的能确定吗？”
“闭嘴。”
“嗷。”
颜了了把秦承璋从小灵堂骗了出来，哄着他吃了晚膳。
“你不会下地狱。”秦承璋伫立庭院内，仰头望着高不可攀的明月，“我也不能下地狱……不能……”
翌日，颜了了领着秦承璋到了仙柳楼。
彼时，凤昭正在……接客。
颜了了领着秦承璋站在房间外，等着凤昭“接客”。
鸨妈点头哈腰：“这位公子，凤兰姑娘不太方便，咱们楼里的其他姑娘也都个顶个的漂亮——”
“不必，就凤兰姑娘。”秦承璋沉声。
鸨妈又胆怯指向颜了了：“公子，咱们这行没有领着妹子来那啥的……”
颜了了抬着小脸，不高兴跺脚：“关你屁事！小爷是男的！”
鸨妈使劲儿挤了挤眼睛：“男、男的？”
颜了了理直气壮：“当然！我娘喜欢把我打扮成小姑娘！关你屁事啊！”
鸨妈忙笑着赔罪：“不好意思啊小公子，不过……您才多大就……”
“关你屁事！”颜了了嚣张拍胸脯，“小爷有钱！”
鸨妈见她气势汹汹模样，哪里还敢得罪，又见她掏了银票，乐呵着退了下去。
下楼时，鸨妈嘀嘀咕咕啐骂：“小小年纪就当纨绔，呸！从老到少，男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等凤昭“接完客”，风烛残年的老爷子精神抖索从房间出来。
老爷子迎面见到黑压压脸色的秦承璋，一下子跪倒：“太、太子……”
仙柳楼是官营妓院，老爷子是个官员，能认识太子并不意外。
秦承璋早有准备。
他睨一眼老爷子以示警告，绕开他推门进入房间。
房间内并无奇怪气味，也没有想象中的□□场景。
红鲛绡红纱遮挡，窈窕身影渐渐清晰，掀帘而出。
是个……男的。
秦承璋丹凤眼迷茫一瞬。
凤昭挑眉打量秦承璋，好奇绕着他转了两圈：“呀，长得好漂亮，就是身子骨差了点，没有漂亮的肌肉吧，啧啧~”
怪不得他家老师抛弃的毫无负担，原来还没有完美到极致，勾不住颜控老师的心呐！
秦承璋黑脸：“孤要云长漪的遗物。”
凤昭倚在桌上，修长指尖风情万种划过下巴：“我啊，我就是她的遗物哦~”
秦承璋：“？？？”
“你不是在娶太子妃吗？娶我吧！”凤昭毛遂自荐，姣好的瑞凤眼恶趣味盎然，“她说要救我出去，她没有做到……”
秦承璋脑壳有些痒。
他看向颜了了，再看一眼凤昭。
他怀疑两人在骗他。
“太子殿下，我知道你爱她，你娶我做太子妃，相当于太子妃位空缺，你可以为她守身如玉一生一世，如何？”凤昭循循善诱。
秦承璋兀的轻笑，眼底轧过暴虐：“可以啊。”
颜了了同凤昭对视一眼：他是不是脑残了？他不怀疑我们两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