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漪冷静解释：“我已经认了雀生做干儿子，今生我会护着他，你不要妄想逼迫他做任何不符合他意愿之事。”
平昭帝凝着云长漪，倏然冷笑：“你倒是野心不小！”
云长漪不否认平昭帝的想法：“往后我会每个月抽出十天教导太子，另外天下起灾祸前我会告知你。”
“怎么？你想离开皇宫？”平昭帝步步紧逼，“不要忘记，你不仅是罪臣之女，你也是朕的妃子！”
“弃妃。”
云长漪丝毫不惧平昭帝威压，清丽容颜越发脱俗似观音。
“若你当真有祭司之能，朕自会允你国师之位，但你是朕的妃子，朕决不允许你与太子掺和在一起！”
云长漪果断答应：“这是自然。”
除却保护他，她并无其他想法。
况且，在这个朝代，他们之间身份辈分差距太大，是属于世俗不容的存在。
二人各自约定，云长漪便要离开养心殿。
见平昭帝坐回龙案前，要处理走着，云长漪蹙眉：“客人要离开，你不应该送一送？”
平昭帝愕然抬头，一字一句：“朕是皇帝。”
“我知道。”云长漪拧眉，“我是能人异士，你不应该礼贤下士？”
平昭帝：“……”
他也是长见识了，头一次见能人异士主动要求主上朝她弯腰的。
平昭帝想把她骂清醒，但看到她一身干净气质，理直气壮的表情，又想起自己早夭的大公主。
他憋着一肚子，瞪云长漪一眼：“行！朕送你！朕亲自送你！”
平昭帝扔下奏折，在前给云长漪带路，亲自为她推开殿门，冲她抬手示意：“云姑娘请……”
话还没说完，平昭帝就看到李保、雀生，以及一群小太监，正双眼灼热盯着他与云长漪。
平昭帝：“……”
完喽。
皇帝尊严不保！
云长漪见到门外人，自然打招呼：“雀生，又见面了，来见陛下？你们聊。”
说罢，云长漪抬脚离开，不一会儿，不见了人影。
雀生气息沉敛，目光在平昭帝身上流转一圈，掀袍便跪：“儿子拜见陛下。”
平昭帝本就对冷宫长大的儿子没有期待，若不是云长漪以条件相换，他今日绝不可能见他。
依照他的想法，将雀生扔到东宫，给他娶太子妃、纳侧妃，送侍妾，多生几个皇孙。
待他选几个身体健康、性格伶俐的，养在身边做继承人。
至于雀生，若是安分，寿终正寝便是。
现如今，平昭帝收回从前的想法。
眼前瘦弱的小少年与他年轻时有几分相像，隐忍又藏着戾气，加之云长漪这个变故。
他很想看看，雀生这小子能走到什么位置。
平昭帝严肃的脸庞挂上几分温和笑意，亲手扶雀生起来。
“听云…云妃说你叫雀生。”
平昭帝待他亲切，令雀生不可置信。
前世平昭帝冷漠的眼神，爬上他脑海。
两世的重叠，两世的不同……
云长漪！
雀生几乎在瞬间反应过来，今生平昭帝对他的不同，大概率是因为云长漪的存在……
前世的云长漪早已死在冷宫，而今生的云长漪……
莫非？
雀生摁住心里滋长的念头，回答平昭帝的问题：“是。”
“雀生当个小名乳名还行，如今你也十五了，该起个正当名字。”平昭帝边说边拉着雀生往殿内走。
李保挥挥手，将小太监们留下，没有打扰父子二人交流。
雀生恍惚，他依稀记得前世——
“雀生？卑贱之名，怎配得上太子身份？你那亲娘起个名字也上不得台面！”
现如今——
“你是朕的太子，大乾的储君，要有承乾继统之能，名字自然也要配得上。”
“承璋二字如何？”
平昭帝兴味盎然，脑海中突然想想起云长漪的脸，挥散后又盯着雀生瞧，想看到他如何表现。
雀生只低着头，摁住眼底、心底的暴虐与抵触：“一切听陛下旨意。”
“你该唤朕父皇。”平昭帝眼底热情退散些，“若你没有意见，朕便问一问你母妃的意见，她若同意，明日便上玉碟。”
“母妃？”雀生迟疑。
他的母妃早已亡逝多年，如今宫内有皇后，怎么也该叫母后，而非母妃才对。
“朕听云妃说，她认你做了干儿子，朕没什么意见。”
平昭帝眼底戏谑，颇有几分添乱的意味。
“云妃家族受罚，她遭受连累，但她替朕护住太子，算是大功一件，朕今日便下旨让云妃搬出冷宫，升贵妃。”
雀生眼底闪过讽刺，少年眉目掠过嫌恶。
平昭帝笑着拍拍雀生肩膀：“明个儿待云贵妃安置好，你便去长春宫看看她。另外朕会下一封诏书，将你过继给云贵妃。”
雀生沉眸：心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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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哇！”云团子急得团团转，绕着云长漪飞个没完，“主人你是不是病啦？要偷什么药哇？小白这就去偷！”
云长漪揉揉鼻子：“无碍。”
小白担忧，见云长漪再三保证，才停在她肩膀，没有再继续着急，过了一会，见云长漪当真没事，才化作白玉镯，缀到云长漪右手腕。
夜深露重，云层薄，皎月浓。
坤宁宫，啪啪掌嘴声不停。
皇后冷着脸，看着殿内跪着的一排好颜色宫女被掌嘴，慵懒撑着侧颌。
大宫女秋月疾步走进来，在皇后耳边低语几句。
皇后骤然沉眸，挥手打断掌嘴的嬷嬷们，让她们滚了下去。
待受罚宫女们都退下，皇后倏然摔碎手边茶杯。
“小贱皮子！仗着一张好脸，竟敢公然去养心殿勾引陛下！”
“娘娘，当下要紧事不是云妃，是太子！”秋月是个有智谋的，她低声与皇后建议，“眼下太子无母，不若您将太子过继到名下，此时正是拉拢太子的好时机。”
“一个冷宫长大的窝囊小子，也配做本宫的孩子？”皇后不屑，“本宫与姐姐不同，她傻，本宫可不傻，别人的孩子再亲，也不如自己生一个。”
秋月：“？”
那也要生的出来啊！
皇后抚着脸，在镜前独照：“本宫虽说是继后，却年轻貌美，怎会不得陛下宠爱？怎会生不出皇子？”
秋月：“？”
皇后睥睨秋月一众奴婢：“冷宫那小子不过是暂做太子，待本宫生出皇子，也就是冷宫那小子让位之时！”
秋月：“……”
翌日，风清气朗，宫内平静中涌起一小股热闹。
长春宫内，太监宫女们喜气洋洋奔走布置，准备迎接新主子的到来。
云长漪在冷宫接到圣旨时，一脸懵。
她记得她向皇帝要的官职是国师，不是贵妃。
传旨的还是李保，只不过李保身后还跟着雀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云长漪压根没有仔细听圣旨讲的什么——总归是啰里啰嗦。
皇帝不讲信用！
一路上，李保与雀生衣着光鲜，她顶着一身破衣烂衫，活像是囚犯，十分惹眼。
终于回到长春宫，宫女们伺候云长漪沐浴更衣，约莫两个时辰。
云长漪一头飞蛇髻灵动，清丽面容脱俗，一身浅蓝缀藕粉的宫装绝艳，杨柳腰不盈一握，走动间……虎虎生风。
长春宫一众人表情复杂。
李保谄媚一笑：“奴才给云贵妃请安，云贵妃‘历劫’荣耀归来，实在是一大幸事！如今又得麒麟子，当真是喜上加喜！”
云长漪望向雀生：“今日有时间背书吗？”
雀生心中意动，哪怕不喜云长漪利用他的心机，但为了学她脑中知识，向她低头又如何？
“母妃之意，孤必从之。”
云长漪眨眨眼：“……”
平白得来一个大儿子！
爽！
李保禀报：“贵妃娘娘，还有一事，陛下想为太子赐名承璋，承璋即承继璋统，陛下想问您是何意？”
“秦承璋……可以。”
云长漪起名能力有限，她望向雀生，想到他本名九隶好听，但承璋此名也不错。
“那奴才这就回去禀报！”
待李保携奴才们离开，云长漪带雀生去小书房读书。
才教雀生没多久，皇后身边的宫女递了话，让云长漪和雀生去趟坤宁宫。
雀生掀眸，沉声提醒云长漪：“皇后此举只怕是来者不善。”
“无碍，皇后手上有不少人命，她若是敢针对你我，今日便叫她做不成皇后。”云长漪说得云淡风轻。
雀生嘴角一抽：“母妃低调些，隔墙有耳。”
他重生一世，竟也比不得她敢放开手脚。
“过段日我要出宫。”
云长漪想了数秒，揉揉雀生的发顶，摆出慈爱模样，只是少女的慈爱太过诡异。
尤其是，对方身量比她还高一些。
“母妃提前为你扫清障碍，你在宫中好生复习课业，母妃回宫后会检查哦。”
雀生别扭避开她触碰的手掌，一言不发，只点了一下头。
少年人，最是在意这些碰触。
二人收拾妥当，一同前往坤宁宫。
才到宫门口，就被宫女送了个下马威。
“还请云贵妃与太子殿下稍等，皇后娘娘正在沐浴更衣。”
雀生垂眸，心中已然想了百八十种拉皇后跌落凤位、折磨皇后的法子。
云长漪坐回软轿，唤雀生过去，翻出一本书递与他：“你应当学会利用碎片化时间学习。”
云长漪之所以知道碎片化学习这个词，还是她那活泼又爱玩的二弟子说的。
她那二弟子整日抱着一个唤作手机的小玩意儿，刷一种红色书的软件，嚷嚷着在碎片化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