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和沈嘉禾在医院门口等赵屹去开车。
车内气氛轻松又带着点随意的调侃。赵屹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了林昭一眼，笑着问道：“你最近怎么样？上次听你说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好点了吗？”
“还行，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林昭微微一笑，语气放松了不少。
沈嘉禾在副驾驶座上转过头，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关切：“你爷爷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林昭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车窗外快速掠过的街景，神色微微有些怅然：“嗯，家里人都忙前忙后，总算都安排妥当了。”
沈嘉禾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问，只是换了个更轻松的话题，故作神秘地说道：“还好我给你打了个电话，不然你可就错过江烬的‘名场面’了。”
“什么名场面？”林昭挑了挑眉，带着点好奇。
“就刚才啊，”赵屹笑得意味深长，“他刚醒的时候，赵大哥我本来想逗逗他，结果他自己先来了句——‘不要走，林昭’。”
林昭怔了一下，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轻轻咬了下嘴唇，佯装不经意地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沈嘉禾一副见证奇迹的表情，“我们还以为他是在说胡话呢，结果你一站那儿，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林昭没接话，心跳快了一拍，耳根也悄悄泛起了热意。她抿了抿唇，过了几秒，突然低声问道：“……那你们觉得，如果我重新追江烬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大不大？”
车内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赵屹和沈嘉禾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愣住了。
“你、你认真的？”沈嘉禾率先开口，声音都高了半个度，“我听说你都拒绝人家好几次了，你这是回头草？”
赵屹也有些惊讶地看着林昭：“我以为你对那小子没那个意思呢。”
林昭抿了抿嘴角，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有点害怕，他会不会被我之前的举动伤害到了。”
赵屹盯着她的神色，沉吟了一下，说道：“他这个人吧，嘴上不说，但什么都往心里藏。”
“所以……”沈嘉禾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你想补救？”
林昭没回答，眼神却格外坚定。
车子缓缓停在了江烬的公寓楼下，赵屹解开安全带，说道：“行吧，追人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在他心里，没那么简单。”
林昭轻轻地“嗯”了一声，推开车门，走进了江烬的公寓。
江烬的公寓是标准的两室一厅，空间不算特别大，但处处透着一种清爽的整洁感。客厅里，书架上摆满了专业书籍，茶几上整齐地放着几份打印好的论文，显示着他日常生活的节奏。
林昭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气，才迈步走向江烬的卧室。
一推开门，卧室里的布置同样简单，但极为干净，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整齐地合着，旁边摞着几本笔记本，床铺也被收拾得毫无褶皱。但林昭的目光很快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住了——那是她送给江烬的画。
她愣了一下，走近了几步，发现那幅画已经被江烬细心地装裱起来，用黑色的相框框住，玻璃表面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显然是被好好珍藏着的。
林昭的心微微一颤，目光顺势往旁边一扫，赫然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照片——那是她生日那天，白宇随手用拍立得拍下的合照。那天大家聚在一起庆祝，她和江烬站在一块，笑得格外自然。她记得那张照片后来是在自己这边，没想到江烬又找白宇要了一份电子版，自己重新打印出来，还小心翼翼地摆在了画旁边。
林昭抿了抿唇，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
她收回视线，打开衣柜，开始翻找江烬的换洗衣物。只是心里，已经不再像来时那样平静了。
江烬靠在病床上，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不过嗓子还有些发干，说多了还是会扯到伤口。他刚开口问了一句水在哪，江母就先一步把杯子递了过去，顺便叮嘱：“医生说了，今天还是少说几句，省点力气。”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林昭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赵屹和沈嘉禾也在后面，赵屹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笑着道：“顺便给你带了点水果，别感动得哭出来啊。”
江烬没理赵屹，目光落在林昭身上，视线有些发直。
她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简单又干净，像极了他梦里那个每天出门时都会遇见的人。可这次，不是梦了。
林昭走到床边，把衣物放下，看到江烬父母都在，多少有些拘谨，轻轻喊了一声：“叔叔阿姨。”
江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着点头：“林昭是吧，刚才听小屹他们说了，多亏你帮忙拿衣服。”
“没什么的，反正也顺路。”林昭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
江母一转头，看见江烬正盯着林昭，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似的，顿时心里有了数，轻咳了一声，转头看向江父：“咱们去买点东西吧，小烬这两天住院需要补点营养。”
江父立马配合：“对，去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啊？不用……”江烬下意识开口，结果被江母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赵屹看着这操作，忍不住笑出了声，低声对沈嘉禾说：“叔叔阿姨眼力见是真好。”
沈嘉禾耸耸肩，压低声音：“别挡着，让他们说话。”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江烬和林昭两人，门轻轻被关上了。
江烬嘴角微微上扬，撑着床沿调整了一下姿势，慢悠悠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林昭拉了张椅子在江烬床边坐下，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点打量。
“刚刚来的时候，门口遇到一个女生，她好像很关心你？”林昭语气随意，但问得不动声色。
江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在说谁，语气平淡：“陈思琪，我带的新人。”
林昭轻轻“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关系不错？”
“也就工作关系。”江烬语调淡淡的，“她刚入职，带着她做项目而已。”
林昭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问这个话题，转而换了个语气：“那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江烬轻轻靠在枕头上，嘴角扯了下：“还能怎么样？你不是都看到了？”
林昭忍不住笑了一下：“是啊，确实。”
江烬抬眼看她，目光带着点探究：“你呢？怎么突然过来了？”
林昭顿了顿，低头摆弄着手指，像是不经意地说道：“……暑假了，刚好有时间。”
江烬“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什么。
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林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对了，昨天地震你知道吗？”
“知道。”江烬目光落在她脸上，“不过，云西那边情况还好吧？”
林昭神色不动，语调平缓：“嗯，没什么事。”
江烬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可林昭始终平静地看着他，像是真的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一样。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那就好。”
气氛短暂地沉静下来，林昭垂下眼睛，看着病床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轻声开口：“之前你妈妈问过你，要不要告诉我手术的事。”
江烬微微一顿。
林昭抬眼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意味：“你当时说不用。”
江烬没说话。
林昭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像是有点无奈：“你是不是觉得，告诉我也没什么意义？”
江烬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淡然：“……不是没意义，是不想麻烦你。”
林昭微微挑眉：“可我自己决定要不要被‘麻烦’，不是吗？”
江烬看着她，没再说话。
病房里短暂地安静下来，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板上，似乎拉得更近了一些。
医生查房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江烬的爸妈本来打算留在医院陪夜，但林昭却主动开口：“阿姨叔叔，你们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照顾江烬。”
江母有些犹豫：“这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人……”
“没关系的，我正好放暑假，也不影响。”林昭温声说道。
江母看了看病床上的江烬，又看了看林昭，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
“阿姨放心吧。”林昭微笑着说，“我照顾人还是很有经验的。”
江父这时候拍了拍江母的肩膀，语气平和地说：“就听林昭的吧，咱们回去休息一会儿，明天还得过来陪护呢。”
江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那就辛苦你了，林昭。”
“不会的。”林昭笑着摇头。
江父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夫妻俩才在赵屹的陪同下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关上的瞬间，安静了许多。
江烬看着林昭，眼神复杂，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