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甯？你果真找得我老大了？”莫炀在电话那头问道。

穆甯瞟了一眼身旁的温廷晔。

“我把他给你们送过去，还是你们自己来接？”

电话那头的莫炀沉默了会，最后说道：“先不用。不管怎么说，现在你那边最适合老大待着，我要去应付一下警察和媒体。你……好好照顾我们老大。还有，方芳已经回国了，我给你发个位置，你把老大送过去吧。最后，记住，要是老大有什么差池，你也不会好过。”

穆甯不忿。“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可还没说完，就被挂断了电话，又突然间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方芳的医院和诊室信息。

这个莫炀，求人都不会好好说话吗？

穆甯平复了一下怨气，便带着温廷晔，来到方芳所在的科室。

打开房门后，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安安安静静地坐在看诊的位子上。她的个子应该属于高挑纤瘦型的，皮肤白嫩，画着淡淡的妆容，有一双纤长上扬的眼睛，整个人都透露着高知的背景和淡定从容的气质。

穆甯判定她是一位平时话不多，内敛而不喜张扬的女性。

彼时，只瞧女人抬起了头，温和一笑。穆甯一怔，眼前的女人，不就是李铭的女朋友方芳吗。记得那张照片上，她也是这么笑的。

方芳简单了解了一下温廷晔的病情，就要对他进行检查和测试。

穆甯站在一旁，主动问道：“方医生，我需不需要出去等着？”

“不用的，很快就结束了。”方芳对她笑了笑，说道。

整个过程中，方芳认真给温廷晔做着检查和测试，而穆甯却格外认真的看着方芳。

只见方芳面对温廷晔时的神态，平静无波，从容自若。那就是看一个患者的眼神，看一个普通人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恨意或者其他情绪。

确实如方芳所言，很快就做完了检查，方芳拿着报告单，又抬眼看了看穆甯，微笑着说道：“穆小姐，如果不是我自恋的话，感觉刚才，你好像一直在……看我？”

穆甯一怔，更多的是尴尬难言。继而面露歉色，道：“哦，方医生，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就多看了一会，要是让你不舒服了，我跟你说声抱歉，真不好意思呀。”

方芳莞尔一笑。“没关系。”

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哦，对了，我父亲方明你应该认识，我从小父母就离婚了，我是跟着母亲一直住在国外，公司的事我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我知道他很器重温先生，才专门让我给温先生接诊。而我们之间是绝对没有什么商业连亲的。我也知道你是他女朋友。所以，穆小姐，你不要多想。”

穆甯惊愕于方芳的直言坦率。虽然她误解了她的意思。讪讪笑道：“没有啦！”

方芳轻轻一笑，继续说起正事来。“从报告单上看，温先生各项指标很稳定。按说不该复发的，穆小姐，方便问一下，温先生最近有受过什么刺激吗？”

穆甯想了想，道：“他看了一段视频，应该是这个刺激到他了。”

方芳略有疑惑。“视频？”

穆甯跟她笼统地讲诉道：“嗯。就是不好的视频，跟他自己的经历有关，当然也跟我有关，还有另一个男孩，是他的……是他的……兄弟！会让他感到十分的痛心疾首。”

方芳清秀的眉毛皱了皱。“额。穆小姐，可以细说下视频内容，或者方便给我看下吗？”

穆甯瞧了一眼温廷晔，见他乖乖坐在那里，很是专心地玩着手机游戏。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问道：“臻皓。手机可以给姐姐一下吗？”

温廷晔望了她一眼，只道：“姐姐，我长大了，可是有隐私的。……不过，你对我好，我的手机只能给你看。”

穆甯默了下，杵在那，看着温廷晔凌厉的面庞，又想了想他平时毒辣的手段。不经他允许，就把他的事告诉别人，怕不是又会杀人灭口，牵连方芳。

打了个寒颤，又坐了回去，对方芳说道：“方医生，不好意思，这事是他自己的秘密，不可示人。如果他清醒后，知道我自作主张，把视频给你看了，他肯定饶不了我。”

方芳思索片刻，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对她说道：“哦。这个……建议穆小姐还是不要再用这种方式刺激温先生了。”

穆甯一怔。“啊？我？？”

方芳像她父亲方明一样，面容上保持着不苟言笑，道：“见到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跟其他男性发生关系的视频，对当事人来说，确实会受到很大的刺激，难以接受。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兄弟呢。”

穆甯没料到方才的一番描述，旁人竟会这么理解，张口结舌道：“我……您误会了，方医生。我没有。”

“……”方芳看着她，倒是想听她解释似的。

可穆甯又觉得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曾经没跟白轲分手前，不是也跟温廷晔厮混在一块吗，她自个倒也不清白。误会就误会吧，况且，这次在别人眼中，温廷晔反倒是被戴绿帽的那个。不仅在心里嘲讽着温廷晔，报应呀温廷晔，报应。

于是把多余的话咽了回去，扯起了微笑，问道：“方医生，那他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方芳也恢复了面色，贴心宽慰道：“应该很快就能恢复，穆小姐不用担心。”

穆甯点了点头，正要带着温廷晔离开时。方芳又说道：“等温先生恢复正常后，我给他做个催眠吧，能够减少复发的几率。”

穆甯略有惊奇。“催眠？”

方芳亲和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不急不慢地解释道：“嗯，我在美国读博的时候专门学的，对缓解情绪和压力有很大的帮助。不过，还是要看温先生的想法，他自己不愿意的话，那么我们就正常复诊。”

“催眠……真是神奇。”穆甯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把显示着催眠疗愈法网页的平板合上，感叹了一句。

瞧了一眼床上，温廷晔正闭眼休息，看样子还没恢复正常。要是平时，温廷晔可不会睡这么早。

穆甯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头，眼睛笑眯眯的，小声道：“乖呀。”

热腾腾的水一涌而下，浴室很快变得腾云起雾，朦朦胧胧起来。穆甯一边沐浴着，一边思量着今天发生的事。

首先，光影到底是谁？他难道也是跟温廷晔有仇怨的人？不然怎么会跟她合作，费力去除掉温廷晔。不得不说，温廷晔得罪的人可真不少。

其次，方芳，她知道李铭的死跟温廷晔有关吗？最重要的一点，事关方芳的生死——温廷晔知道方芳就是李铭的女朋友吗？不知道那天温廷晔去李铭的出租屋时，有没有在那满是照片的墙上，留意到李铭跟他女朋友方芳的合照。

可想一想，今天方芳看温廷晔的眼神，举止和表现，都那么的淡定从容，没有一点复杂不明的情绪。

又不免猜测着。是不是方芳并不知道温廷晔跟李铭之间的事？记得李铭死亡之前，已经跟方芳提了分手，大概他们那时候就已经分道扬镳了吧……

穆甯沉沉叹了口气。方芳，光影，温廷晔，以及他们背后的真相，仿佛都像是被层层云雾遮住似的，让她看不清。

沉思着，突然浴室外传出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姐姐。”温廷晔扣了扣门，唤道。

穆甯关上了淋浴开关，浴室又恢复了安静，才说道：“臻皓呀，你怎么醒了。”

“姐姐。我起来上了个厕所。”温廷晔在浴室外说道。“姐姐是不是忘了拿浴巾，我帮你挂门上了。”

穆甯看了眼挂钩，空空荡荡的，这才意识到忘记了。看着透过门，映照出的微微晃动的黑色人影，应道：“哦……好。谢谢臻皓。你回去睡觉吧。”

只听温廷晔脚步越来越远，然后是卧室砰的关门声。穆甯才放心走了过去，给浴室门开了个小缝，瞧着外面没人，才匆匆拿过浴巾。

可正要关上门时，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前，挡在了门框上。穆甯凛然一惊，睁大了眼睛。只瞧温廷晔从拐角处悄然走出，勾着唇看着她。

穆甯本以为是碰到了闯进家门的变态，看到是温廷晔后，心脏还是抑制不住的怦怦直跳，可温廷晔又是什么好东西，何况现在应该是恢复正常的他，简直就是变态中的变态。

没在多想，就要关上门，却被他破门而入，推进了浴室。

“温廷晔——”

穆甯话音未落，温廷晔就将她对向墙壁，用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则紧箍着她的身子。

穆甯挣脱着，呵声道：“温廷晔！你是不是好了？！你放开我！你松开！”

温廷晔无动于衷，贴着她的背，在她耳边念道：“姐姐……一起洗行不行？”

穆甯愤愤然，斥责他道：“你别装！温廷晔！你人都回来了，还叫什么姐姐，恶心不恶心！”

温廷晔笑了笑，温温热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颊上，痒酥酥的，又调戏她道：“姐姐。你知道哪种火才好玩吗？”

穆甯气不打一处来，恼羞成怒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快松开我！”

温廷晔将东西抵在她背后的手心里，坚坚实实的，悠悠说道：“是最为焚身的欲Ⅰ火。知道吗姐姐，一样要灭的。”

穆甯只觉他恬不知耻，“你别发神经了！温廷晔！告诉你，你要再这套称呼，你就别碰我！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温廷晔从上到下，温柔地摩挲了一下她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像是要替她抚平似的。语气却略有嗔怪，道：“怎么哥哥碰得，弟弟就碰不得？……反正都是我一个人，没大也没小。”

穆甯咬了咬牙，道：“你可真够变态的！”

温廷晔不急不恼，无赖道：“什么是变态，听不懂。”又在她身外磨磨蹭蹭了一会，一边深入，一边在她耳畔轻声耳语，说出的字词，也随着深浅半说半顿着：“是这样吗？这样是变态么？嗯？姐姐……”

穆甯感到一股紧贴着身隙的胀疼，蹙了蹙眉，在逐渐升腾的气温中，才渐渐得到缓舒。

过了一会，穆甯脸色愠红着，气喘吁吁地问道：“温廷晔，我有事问你。李铭……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温廷晔停了下，像是思量着什么，很快又恢复了韵动，道：“这个问题很重要？一定要……现在说？”

“不重要，但我想知道。”穆甯以免他生疑，半真半假地说道。

温廷晔微闭眼睛，扶摸着她的柔软，脸颊紧贴在她的半边脸上，亲昵万分，低声道：“莫炀帮我处理的。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李铭……我是对他起过杀心，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穆甯略有惊诧。“为什么？你会这么好心和仁慈？”

温廷晔又一副轻柔舒缓的语气和动作，道：“阿甯。我对你可是仁慈了很多次了，你那么聪明，真没看到眼里？”

穆甯默了两秒，“别打岔。”

温廷晔喘了口气，声音喑哑，道：“他不是赌Ⅰ徒。至少，能在赌Ⅰ场里保持初心，是个好料子。”

穆甯心里有些慌张，难不成他也发现了李铭的日记，或者那封来自光影的邮件？

少倾，喃喃道：“在赌Ⅰ场里保持初心……，什么意思呀？……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温廷晔喉结滚动了一下，反问了一句。“知道什么？”

穆甯眨了眨眼，装傻充愣着。“问我？我怎么知道。”

温廷晔气息微沉，勾唇笑了笑，道：“我看了他在赌Ⅰ场的消费记录，很会控制。还有他的汇款记录，有一笔数目很大又来历不明的钱，他都给了家人，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会真的沾赌。而且，道上想对付我的人很多，我猜他可能是被谁利用的，伪装成赌Ⅰ徒，派去赌Ⅰ场查我的证据。他的初衷只是为了钱，又不是为了我的命，我当然不想再跟他计较。”

“哦。”穆甯应了声，没有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