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在两人的交谈声中睁开眼睛,绿色的双眼如同两颗颜色浓郁的宝石。
“你俩这么早出门啊?”杨晓琳不知不觉中跟对面的人聊起天来。
“正好睡不着,出来走走。”抱猫的女生说,虽然说睡不着,但她还是打了一个哈欠。
杨晓琳好像想到什么,她带着惊喜问:“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小公园那见过?就是那个三角公园。”
抱猫的女生一脸我终于能说这件事的表情,也笑道:“是啊,我还差点撞到你呢,你后面有觉得哪不舒服吗?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杨晓琳有些不好意思:“我那天有点害怕陌生人,所以给你们留了假号码。”
她又补充道:“你没撞到我,是我太慌乱差点撞到你们。”
旁边一直很安静的猫突然“喵”了一声,杨晓琳这才发现这只猫一直在盯着自己,她拿起边上的小票在猫的眼前晃动一下,但那只猫不为所动。
杨晓琳注意到旁边的女生视线聚在她身上。杨晓琳有些尴尬,想到很多人并不喜欢陌生人逗自己的猫,说了声“抱歉”后将小票放回收银台上。
直到何云来上班,杨晓琳才觉得这一夜安稳地过去了。
店长给员工的福利,从店里买早餐享受六折优惠,店里的东西杨晓琳吃的不多,但今天她懒得去其他地方买吃的,就从店里带了早餐。
从便利店回家其实有条近路,但是需要从那个公园中穿过去,杨晓琳现在最不想从那地方经过,选择了绕远。绕远的时候会经过学校的后门。说是后门其实是消防门,加上那条路两边除了墙什么都没有,很少有人走那条路。
杨晓琳又习惯性地在等红灯的时候四处看,眼睛扫到消防门部分的时候,她看见大铁门中钻出来一个很熟悉的孩子——是杜珂,那个失踪了一直没找到的杜珂。
她认识杜珂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家长原本想送他来杨晓琳她们兴趣班的,但是杜珂因为不想在任何兴趣班上课所以在他妈妈带着他参观的时候在前台闹起来,他推倒了前台的一个架子,而杨晓琳就是那个被架子砸到脚的倒霉蛋。
杨晓琳在愣了一下后抬步往杜珂的方向走去,可就她刚才愣神的一小会,杜珂已经不见了。
整条路上没有几个人,杨晓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毕竟她刚熬过一个夜班。
但如果她没看错,那是不是证明杜珂找到了?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呢?是不是都找到了?
但转念一想,杜珂是从学校出来的,那想必是没事了。孩子找回来就好。
下午上课的时候,杨晓琳特意找小文打听,小文问旁边跟杜珂一个班的何俊。
何俊从自己的作业本上抬起头,回答:“老师说杜珂和张成勇生病了,请假在家里养病呢。”
找到了就好,杨晓琳心想,她让何俊继续写作业。
下班的路上杨晓琳又在那个路口遇见那对夫妻,今天不一样的是三轮车前面的踏板上有一只成年体型的白犬。这只白犬长得特别精神,浑身雪白没有杂色,毛又顺又亮,在阳光下漂亮极了,白犬的眼睛也黑黑亮亮的。
杨晓琳看到白犬略微松弛的肚子,明白这就是那几只幼崽的妈妈。
车斗中幼崽的眼睛已经睁开,大概是因为妈妈在今天也在,几只幼崽的哼唧声更大,一个个都想往箱子外爬,女人几乎拢不住它们。
白犬听到孩子的呼唤,也着急往车斗中去,踏板面积不大,移动中白犬踩到骑车男人的脚。
“干什么?你急着去干什么?”男人大声呵斥,将还在拿脑袋蹭他腿的白犬往旁边推了一下。
“看什么?”男人又呵斥杨晓琳一句,“看看看,整天看,喜欢就买一只啊。”
杨晓琳其实是心动的,尤其是想到那个女生抱着的猫,如果她也养一只能陪着自己的什么,肯定很不错。
但杨晓琳还是拒绝了。
被养狗的事一打岔,杨晓琳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走到了通往三角公园的地方。
她想了想也没什么,毕竟大白天的,自己总不能因为爱多想就影响正常生活,她带着这样的想法朝三角公园走去。
她很不喜欢来这边的一个原因是这里以前是她们几个村子公用的坟地,很多年前这边拆迁,坟地都迁走了,但逢年过节会有很多人在这边烧纸,地上经常是一块一块的黑色烧痕,看上去跟地面上的疤痕一样,赶上烧纸特别密集的时候,地上没有扫干净的纸灰会沾在人的身上头发上。
她妈妈特别在意这些事情,她妈妈认为被纸灰沾到不吉利。她在她们搬到这边住的时候,也独独对这个地方不满意,她总是这地儿阴气重,时间长了杨晓琳自然就对这地方有反感。
今天阳光好到让人不舍得浪费掉,杨晓琳在看见那个长椅的时候,决定就在这里吃自己的早餐,手中的食物和豆奶从保温袋中拿出来的时候温度刚刚好。
吃过饭昂着头闭着眼睛晒太阳的杨晓琳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她看见一个皮肤白到过分的年轻男人,这人比他左边耳朵上带着的珍珠耳饰还白,他手中拎着的袋子就是杨晓琳打工的便利店专用的。
装包子的袋子没有系紧,热气正从里面冒出来。
熟悉的物件并没有让杨晓琳觉得安心,她反而更加警惕起来。
男人原本是低着头,当他看见杨晓琳的时候带着惊讶和慌乱,似乎是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人了。
杨晓琳站起来准备离开。
没想到男人却开口:“小姑娘,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男人的声线明明是非常温和的那种,但杨晓琳总觉得他开口后有一种洋洋盈耳的效果,而且听到了他的声音,杨晓琳就再也无法关注他的样子。
“我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钱。”杨晓琳回答。她礼貌地笑了一下,还是准备离开。
男人的笑意很轻,他开口:“鄙人略懂一点面相之术,你日月角高圆明净微拢而无偏斜,可见家中人虽又互相争夺之意却总体趋于亨通,可见家庭和睦……”
杨晓琳在听见“家庭和睦”四个字的时候已经在心里笑了,她觉得男人看起来挺正常,怎么一开口又这么不正常,她觉得自己还是赶紧走。
男人微微伸手拦住杨晓琳,但还是保持着距离:“但细看来你面相上已有阴云汇聚之意,恐有变故,还望早生警惕。”
杨晓琳她拒绝道手已经摁在口袋中手机的一键报警按钮上,她拒绝道:“不必了!”
杨晓琳只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奇怪的人,她压根不想跟这个奇怪的人搭话,但就像她越不过男人伸出来的手臂一样,她总是忍不住开口。
男人语气和表情都不变,他动作缓慢而优雅地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白色的锦囊递向杨晓琳:“我有一物,或可解你眼下难题,只需日日带在身边即可。缘分所至,还望不要推脱。”
杨晓琳面带愠怒盯着这个没有礼貌的陌生男人,她刚想开口说什么,男人已经转身离开,而杨晓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将这件东西从锦囊中拿了出来。
是一个指节大小的金色铃铛,铃铛末端挂着一颗白色的珍珠,看起来和男人耳朵上的很像。
杨晓琳鬼使神差地晃动了一下铃铛,“叮铃”的悦耳声传来,她觉得今天的阳光实在是太令人舒适了。
方夏从调查组签字回来时正撞到李颖跟人吵架,也不能说吵架,毕竟双方神情和语气都很平静,只不过李颖将人堵在会议室的架势看起来并不是在和平交流。
那人从会议室中冒出半个身子,方夏才看清这人是组里的副组长之一——赵洪业。
赵洪业虽然是副组长,但她已经五十岁了,而且在明城这边属于有资历的灵师。现在被李颖堵在会议室中出不来,赵洪业脸色明显不如日常好看。
李颖嘴角带着笑意,看起来好像在征求领导的意见:“调查组明明知道我和方夏在调查一个案子,为什么一定要将我们调开?为什么临时给我们换任务?”
赵洪业双手举在胸前,试图先让李颖平静下来:“都是组里的安排,茂城那边出事,好多人都调过去帮忙,现在每个岗位都是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再说了这个临时任务你们完成的很快,我看根本耽误不了什么,你不要扯着一点不满意在这里制造要求。”
李颖问:“谁的安排,您告诉我,我去和他讲理。”
赵洪业皱着眉头,她向来知道李颖不敬畏领导,要不是沈白今天不在这里,这种糟心的事也落不到她头上:“李颖想想你是在哪?你是灵师,既然你归灵师阁管,就要服从命令,不要总是质疑领导的决策。”
李颖不依:“您只要告诉我调动命令是谁下的,我马上就走。”
赵洪业脸色愈发难看。
两人僵持不下,似乎有人已经往这边看过来,方夏赶紧上前拉住李颖。
赵洪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拎上公文包:“年轻人,不要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还是要懂得退让。还有,改改你对领导讲话的语气,不是每个人都像沈白一样好说话。”
李颖在听到赵洪业这话后明显生气,但她任由方夏拉着自己没再反驳。
赵洪业步履平稳地走远。
方夏松开李颖的手臂,问:“别生气了,怎么突然和赵副吵起来了?”
李颖低垂的双眼带着显而易见的怀疑,她开口:“前几天后勤组突然安排我们去找失踪的小学生,当时后勤答应安排人代替我们监视杨晓琳,刚才赵洪业说漏嘴我才知道没人去。”
方夏一惊,杨晓琳接触灵异这件事情她们已经上报过,按照流程后勤那边应该重视起来,即使现在组里灵师人手不够,监视这种危险性比较低的工作后勤组的普通人也能做。她的思绪转了一圈:“有人不希望我们管杨晓琳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