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正好赶在八点之前,赵哇一几乎是钻进房间的第一秒就打开了电脑设备。
虽说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播的,但是他毕竟停播了这么久,刚刚复播就迟到着实有些对不起观众,即便在几个小时前,他甚至还坦言对自家老板说过自己今晚可以不播或者晚播。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不打算开摄像头。
——好感人好感人,卡总你竟然今天不跟从大部队摆烂
——啊啊啊啊收到开播通知的我兴奋地直接冲进了直播间,感谢主播不鸽之恩
赵哇一一边调整自己的麦克风,一边看着弹幕,轻笑了一声回到:“对,但是说句实话,我不知道今晚要播啥,大家都不在。”
看着一众黑色的头像列表,赵哇一不由地“嘶”了一声儿。
“算了,我自己播,你们想看什么,发公屏我看看。”
——主播今天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吗,有没有谁还在线啊可以一起玩
——看起来是都不播的,除了卡总的直播间是亮着的其他都黑的
——卡总能不能邀请好友一起来啊,自己玩也挺好的,要不连麦老板们呗
——想看主播一个人kill sniper单排,看主播大杀四方,话说47他们是休息了吗
“中秋节大家都休息,庄睦要陪女朋友,图斯亓要回家,多少都有自己的私事,我们自己玩。”
彼时,房门被人敲响,赵哇一说了声请进之后,柏闻晔便直接走了进来。视线环绕房间一圈,最后落在了另一张椅子上,赵哇一本以为对方是要来找些什么东西,可能是落在自己房间了,谁知这人直接将另一张椅子搬到了自己身边,而后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
赵哇一愣住了,赶忙捂住了自己的直播麦。
“怎么了这是?”
“今晚不是没人陪你直播吗,我陪你。”柏闻晔挑着眉毛看他,表情很是淡然,好像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件事对于赵哇一来说,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要知道,他待在柏闻晔身边,有时候连说话都莫名其妙地说不清楚,浆糊脑子更是不用提,如今可是需要实时互动的直播。
以直播间那些对他了如指掌的观众来说,他但凡有点不对劲都会被抓出来当场鞭尸,柏闻晔要真是在这待着,他怕是要一晚上就把自己的人设全给崩塌完了。
那可就是妥妥的直播事故了。
“不用陪我,没事,你不是还有工作吗,我单排自己玩游戏也是经常的事,只不过是没有节目效果,流水可能打不了那么高了而已,老板大人不用管我,真的。”赵哇一有些着急,各种乱七八糟的话术一顿输出,甚至还朝着对方摆了个谄媚的笑脸。
看得柏闻晔不禁皱紧了眉头,迟疑犹豫了一会儿才再次反问:“真的?不需要我陪?”
“真的不用,会长你去休息吧,今天出门也累了。”赵哇一猛地点头,生怕对方反悔,额头平稳垂下的刘海都被他晃到了天上去,什么态度已经非常明显。
“好吧。”
柏闻晔反复问了好几遍,得到的依然是一模一样的否决答案。最后见自己实在执拗不过对方,他还是率先败下阵来,有些不舍地起了身。
殊不知,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赵哇一的电脑端,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几分钟前,赵哇一见柏闻晔突然出现,原本正在调控设备的工作突然就被耽搁了,满心思都放在了怎么把人哄走这件事上,连带着游戏耳机都忘了连。
现时电脑端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大声响,赵哇一被吓得整个人都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只是这个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而尚未等赵哇一看清那黑色列表里突然发光的头像,弹幕区就已经为这突然光临的嘉宾而开始狂欢。
——萌萌宝宝你来找你老公啦啊啊啊啊救命昨天宝宝你不是说你今天不播吗
——别太爱了萌宝,别太爱了我的妈呀,赵哇一你以后对你老婆好点,天哪他不会是特地为了你才开播的吧,我真的要磕昏了,黄粱一濛不是真的到底什么是真的
——我草我草我草这是谁,赵哇一你怎么舍得放假还拉你老婆陪你直播啊我的妈呀
——你们是商量好的一起播吗,怎么就突然上线了,齐濛昨天不是说不播吗
看清楚弹幕的瞬间,赵哇一警铃大作。
我草!
他整个人是彻底僵住了,一股无名的力量好似将他的整个人的脊背钉在了房梁上,而寒意从心底蔓开的瞬间,他有些做贼心虚地望向房门的方向,祈求柏闻晔已经离开。
可事实却是当头一棒,那人不旦没有离开,甚至还将椅子搬回了原位,此刻正一脸漠然地坐在赵哇一的身边。
且顺着对方的眼神看过去,甚至将弹幕那些疯狂的字句尽收眼底。
赵哇一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而那位不速之客,甚至还在电脑那头火上浇油,不停地说着些有引导性质的话:“前面看到小哇开播,我寻思他一个人播太孤单了所以我陪他一起,哎呀,以我们俩的关系,这是小事儿啦。”
一字一句全被柏闻晔听了去,只见他的脸色愈发严肃,语调也冷得可怕,发出了一声几乎是带着睥睨的轻笑。
“以你俩的关系......你俩......什么关系?”
“同事,就是同事!”几乎是对方话音未落,赵哇一就赶忙解释到,甚至为了保证自己的清白,还举着个发誓的手势。
彼时他的表情狰狞不已,心中更是苦不堪言,若是柏闻晔被齐濛这么一番操作给气走了,赵哇一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清清白白,男朋友,你也知道做主播的身不由己,我也澄清过了,没办法,要想弄得更难看就是手撕粉丝了,我是真的很无奈。”赵哇一欲哭无泪,早知道今晚就不开这个破直播了,好不容易和柏闻晔有点进展,来这么一遭岂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吗。
他不由地又将睫毛垂了下去,嘴角也耸拉着,大抵是真的难受了。
齐濛还在电脑端那边同粉丝说着些什么,赵哇一听不进去,整个人垂头丧气地坐在柏闻晔面前,双手有些讨好式地去抓那人的手腕。
良久,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温意,赵哇一犹豫地抬眼去看,就见柏闻晔叹了口气,笑着说了声我知道了。
“你不生气了?”
“没生气,逗你的,玩吧,我在旁边看着,”柏闻晔的手顺着后脑勺的发丝一路向下,落在后脖颈处时,用恰到好处的力气捏了捏,“但是不许赶我走了。”
赵哇一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示意对方不要发出声音后,才打开了直播间的麦克风。
此时此刻,齐濛已经在聊天频道里叫了他许久。
“你死啦赵哇一,喊你这么多声你怎么不说话?”
赵哇一瞥了柏闻晔一眼,清了清嗓子,正色到:“没,调设备去了,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怎么突然开播了。”
“那是因为谁啊,看你一个人直播太可怜了呗。”
“行了吧,之前我自己播也没见你来过,你是不是这个月时长没有凑够。”赵哇一已经尽力给对方递台阶下了,他感觉齐濛不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毕竟他之前和对方讨论过很多次这方面的问题。他们虽然无权管理粉丝的自由意志,但是也不要刻意做这种具有引导性质的、绑定关系的直播效果。
赵哇一当时正在气头上,甚至说过“你想卖,但我不想卖。”这种略带攻击性质的话。
后续齐濛为此生气了很多天,不过这件事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赵哇一这种略带情绪性的暗示并不难懂,尤其还是他们以往激烈争论过的事情,但是齐濛偏偏不接他的话,反而又搭了一句,“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用词模糊又暧昧不清,字里行间甚至能够给予听众一些暗示性极强的思维发散。
果不其然,弹幕区又爆了,望眼过去全是尖叫的“啊”字。
赵哇一只觉得背脊发凉,强撑着转移了话题:“所以两个人晚上玩什么,联机游戏驳回。”
“啊,怎么这样,为什么看不起我们联机游戏,双人成行和分手厨房都行啊。”
赵哇一看着对方的提议,完全是在预料之中,要知道,早些年就因为他和齐濛联机玩这俩游戏,而后第二天cp剪辑就登上热门且挂了很久。
“今天出门,太累了,不想吵架,要么直接kill sniper你连个老板一起三排。”
“不不不,算了,那玩糖豆人总行了吧。”
“行。”
话音未落,赵哇一旋即就在自己现有的message账号里翻了翻,这游戏早些年他记得自己是买了的,但是在订单列表里面迟迟没能翻到。
正当他觉得奇怪,想要去查询自己的购买记录时,突然意识到,早些年他买游戏用的是另一个号,和齐濛说了句稍等之后,便切了个用户界面。
“你加我另一个号,我私聊给你发账号信息。”
太久没有登录过的信息界面几乎全是红点,赵哇一没时间一一将他们清理,便直接点开了游戏。
而画面转换的瞬间,柏闻晔轻轻瞥了眼右上角的信息图标,怪异思绪试图在身体里翻涌的片刻,他又暗自将他们压了下去。
至于糖豆人,赵哇一觉着这玩意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至少不会在画面上出现什么差错,于是直接应了下来。
可当他看到齐濛控制的小人全局都在锲而不舍地黏着自己的时候,赵哇一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甚至出现了你淘汰我就淘汰,你晋级我也晋级的画面。
彼时,赵哇一操控着的小人正静止在旋转的轮盘上,也判断着杠杆袭来的频率,掐准时间跳跃。周身总有其他玩家在相互拥挤碰撞,他也只能尽力保持平衡,把握时机跳跃至下一个平台之上。
下一关卡是随时会崩塌的崎岖路面,赵哇一在腾空之前就根据前人的经验瞄准好了一个安全的平台,刚刚起身,就被强硬凑上来的齐濛撞偏了航线。
下一秒,两人双双坠入深渊再次被淘汰。
“你妈的,你自己走会死啊。”赵哇一着实忍不住了,每次自己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就被这人干扰,简直比在终点线前故意拖拽不让他赢还要搞人心态。
而齐濛不仅没有任何歉意,甚至笑得很是开心:“我俩是命运共同体知不知道,再说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挡我路了,哥哥。”
“挡你路的意思是你明明先走了两个转盘然后你又跳回来找我并把我撞飞?”
“我是被别人撞回来的,不要因为是我就那么大面儿行么,菜就多练。”齐濛轻飘飘回了一句调侃,嘴角的笑意依旧没断。
——哎哟哎哟哎哟是谁在喊哥哥啊,甜死了
——你俩怎么这么腻歪啊,从头到尾都贴贴真的是太甜了
——话说我感觉卡总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吧,感觉确实一直在被干扰啊
——楼上多看看直播吧,他们打情骂俏就是这样的,还有,赵哇一你对你老婆凶什么凶啊,人家多和你贴贴怎么了真的是
胜负欲翻涌的赵哇一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他们重新开始了新的一轮竞赛,而不同于之前的娱乐心态,这局他必定是冲着拿冠军去的。
奈何他的成功阻碍依旧不愿消停,在倒计时落下的下一秒,齐濛便操控着小人拦在了他的面前,脸贴着脸好似在接吻一般。
他左右晃动试图突破对方的限制,但那人依旧跟着他的动作,试图要和他融为一体一般。
“你干嘛,走啊。”
“哎,你没有发现我们这个姿势真的像是在亲嘴吗?”
“什么?”
下一秒,赵哇一的疑惑情绪还未消散,他的下巴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捏住了。
意识是在顷刻间模糊的,而脑袋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线,也于耳鸣呼啸袭来的瞬间,被激烈蹦跳的心脏挑拨至断裂。
难得清醒的呼吸与思绪全然被周身那人掠夺,只剩温热的风绵延又缱绻。
柔软唇瓣正被那狂热浪潮反复吮吸又啃食,萦绕于舌尖的软意骤然化作了阵阵酥麻的雨,落在他身上是蔓延开了无数潮湿水汽。
忘情地相互交换喘息,又试图将彼此咬碎了的呻吟吞入腹里,直至尝到了嘴角渗透出的铁腥味,赵哇一才从这潮热地带中捕捉回一丝清明。
他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