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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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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严在溪有一瞬间的放空。

他本能地颤了颤嘴唇,不敢去看严怀山的方向,回过头更加用力地试图挣断牢牢铐住他的锁链。

严怀山站在原地没有动,那道黑影保持着微微歪斜的姿势。

咔哒——

极轻的一声,灯被打开了。

刺目的白炽灯光猛然间映入眼眸。

那颗凝聚在眼中的晶莹泪珠在剧烈的酸痛中滚落。

“哥!”严在溪被烫到一样,忙不迭垂下眼睛,他手腕被割得生疼,铁链声刺耳地响在耳边,大声地叫:“哥!我被锁了手铐和脚铐,你看看他们身上有钥匙吗?!”

严怀山没有吭声,嘴角维持着很浅的弧度,缓缓回正视线,静静地看着那团蜷缩在角落的单薄背影。

严在溪头也不回,焦急地喊道:“哥!快点帮我找一下钥匙!把他们绑起来,然后找个手机报警!”

啪嗒——

啪嗒——

身后有脚步声靠了过来。

更冷的空气从严怀山身后挤了进来。

严在溪徒劳无功地扯了下脚链,胸脯激烈起伏,他喘息地很大声,也绵长。

更多的泪珠滑下面颊,严在溪抽了下鼻尖,连眨眼都不敢用力,他拽动锁链的幅度小了一些。

严怀山离得越近,严在溪挣扎得越小。

当脚步声完全停在身后,房间陡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严在溪背对着他,很轻地缩了下腿。

“泠。”

铁链发出清脆的响。

严在溪轻微张合了下嘴唇,有一滴黏稠的血顺着一侧的脸颊流下,沾上干裂的唇瓣。他下意识舔了一下,口腔里弥漫起铁锈咸腥的血味。

“哥……”严在溪低着脸,声音很低地叫他。

严怀山离他很近,就在唾手可得的距离,严在溪甚至能察觉到他低又沉的呼吸。

他抬起手,力道不重,轻放上严在溪肩头。

放上去的瞬间,严怀山的掌心下感受到严在溪一瞬的抖动。

严在溪颓然地垂耷下细瘦的脖颈,仿佛只被折断长颈的白鹅。

他脸色异常苍白,完全无法思考,差点忘记呼吸。

在即将窒息的错觉中、胸膛缓慢的起伏间,严在溪感受到那只垂放在肩头的手,分明轻得仿佛羽毛飘落,他却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严怀山的手宽瘦且长,拇指贴在滑腻的肌肤上,随意又缓慢地剐蹭。指腹上传出微热的温度,同他的语调一样温柔:“我在。”

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的,严在溪从他最信赖、最崇拜的人身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没由来地,他眼前出现了一双闪烁着诡异兴奋的深蓝色眼眸。

在看到何琼血流不止、肢体错位的丑陋尸体时,捂住他眼睛,如同救世主般降临的大哥也是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对他道:小溪,跟我走吧。

“哥,为……”严在溪冷不丁咬了下嘴唇,把哽咽忍进喉间,“为什么啊……”

严怀山却不打算回答,放在他肩头的那只手沿着弓垂的脖颈,缓慢游动,轻轻停在两颊。

粗糙修长的手指将严在溪半张脸颊完全包裹,而后蓦地收紧,捏着他尖瘦的下巴,遏使着严在溪完全地抬头,整张脸映入严怀山的视线。

有一行温热的眼泪从掐着严在溪面颊的指缝间流过。

严怀山顺着眼泪流动的方向,垂下了目光,在他裂出血丝的干涩嘴唇上短暂停留。

严在溪漂亮又水润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脆弱绝望的悲伤。

严怀山盯着他的眼睛,面容寡淡地用拇指抹花那道整齐的泪痕,喉结上下滚动。

严在溪哭得哽咽:“哥……我不会跟你……你和二姐争财产的……我不会要严左行的……钱的……”

严怀山笑了一声。

很短促,如果不是模糊的目光中看到他勾动唇角,严在溪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用手轻轻拍了拍严在溪苍白的脸颊,缓慢地蹲下身。

“我不怕你要跟我争财产,”严怀山的表情没有一丁点儿变化,手指抵住他的下颚,将严在溪的脸抬得稍高了些,同他对视,语气平静且笃定:“如果我想要全部,就没人能从我手上拿走一分。”

严在溪感觉到有一滴血进了眼睛,他狼狈地眯起眼皮,痛苦地蠕动了嘴唇,绝望地问他:“哥……为什么啊?”

质地柔软的纸巾贴上他额头的细口,严在溪疼得瑟缩了下,下意识躲闪。

严怀山抓着他下巴的手蓦地收紧,严在溪吃痛地皱起长眉。

严怀山动作轻柔地把他脸上的血迹擦走,收起沾血的纸巾,倏然凑近吻了下他闭紧的眼皮:“弄疼了吧。”

严在溪霎时愣住了,他无措地眨了下眼镜,茫然地看着严怀山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和他右眼那颗泪痣。

严怀山的声音很轻,语调却异常冰冷:“哥让他们都还回来了。”

“……哥?”

严在溪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他小声地叫了一下。

严怀山钳制在他下巴上的手忽地松了。

他隐藏在阴郁下炽热的目光在严在溪身上逡巡,一寸一寸看过他毫无血色的脸颊、纤长到仿佛能一掌掐断的脖颈、线条流畅的肩膀,手指放在严在溪左肩的肩头,隔着轻薄的布料按着突起明显的瘢痕摩挲了一下。

那里有一个严在溪恨不得生生从肉上剜走的,一个除了他和那个留下痕迹的男人无人知道的齿印。

严在溪的眼睛骤然紧缩了一瞬,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严怀山比任何时候都要阴冷幽深的眼睛。

严怀山目光沉沉地同他对视:“我一直都忍得很好,但是三年前你竟然打算找我的替身,那时候你准备放弃爱我了吗?”

严在溪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完完全全地抑制不住恐惧,艰难地在严怀山的目光下努力呼吸。

严怀山的手重新放回他冰冷的脖颈,一点点收紧,严在溪的脸因短暂的窒息而扭曲,他本能地奋力抓掐着脖颈的手臂,手臂上力量陡然发力,青筋虬起,脖颈跟着浮现紧绷的血管。

严在溪额头上快要凝固的裂口重新挣出细小的血珠,缓慢凝聚。

严怀山以孑然不可抵抗的力道,将严在溪完全压倒在坚硬的水泥地。

他突然吻上严在溪的额头、眉心、下巴、耳垂。

吻得接连不断,他亲吻弟弟闭紧的眼皮,亲吻他眼角的细纹,舌尖轻舔他的鼻尖。

吻游荡在鼻梁。

严怀山垂下眼注视着身下的严在溪。

他因喘息而仰着头半张唇瓣,薄又白的眼皮,颤抖的眼睫,浓密又黑长的睫毛杯泪水濡湿,紧密地贴着眼睑,显出诱人又脆弱的黑色线条。

“这次去了非洲,还打算回来吗?”

在吻落上嘴唇前,严怀山阴冷地问:“你要彻底放弃爱哥哥了吗?小溪。”

严在溪恸喘着张合嘴唇想要回答。

“唔——”

他的话却被湮灭在唇齿中,严怀山吻了上来。

严在溪被他的手臂牢牢禁锢在腰间,喉头颤抖着发出呜咽,挣扎着无法逃离。

严怀山用猩红的舌尖舔上他尖利虎牙,舌尖被利齿摩擦出火辣的痛感。

牙是人类唯一暴露的骨骼,严怀山舔着弟弟的犬牙,像在舔他的心脏。

严在溪侧躺在地上,能闻到口腔里残留着严怀山的血味。

严怀山已经出去了一段时间,但严在溪一直维持着他离开的姿势,蜷缩着单薄的身躯,没有移动,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望着面前那片混凝土墙壁在发呆。

看得太久,眼睛瞪得发酸,也困,那片坚实的灰色墙壁逐渐开始旋转。

好像一条搁浅的鲸,在内里的腐烂中疾速胀大,等待着一个时机轰然爆炸。

门再次被人推开。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来。

严怀山冷白的脸颊撞入灯光下,他全身一丝不苟,连鬓角也修得干净整洁。

“你订的航班已经起飞了。”

严怀山脸上看不出多余的神情,目光很淡,语气也一如寻常那样平静。

“我还可以订下一班。”严在溪手上的手铐已经被解开了,他缓慢地支撑起身体,面对着墙壁坐起来,牵动脚踝的铁链,发出细微的响。

他随意地偏头扫了一眼,发出讥讽的嗤笑。

严怀山不说话,手里拿着一件衣服朝他走过来,半跪在严在溪身后给他披上。

严在溪没有反抗,他垂着尖瘦的下巴,声音低且沉地叫他:“哥。”

严怀山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收回手,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垂下眼俯视着严在溪,好像在看着条只可以属于他一人的小狗:“小溪,你走不了的。既然我决定留下你,就谁也不能从我手里带走你。”

严在溪很缓慢地仰起脸,看他:“你准备关我多久?十天半月,还是一年两年?”

严怀山和他对视,神情一贯冷漠,他抬起手放在严在溪的脸颊上,手指轻轻在下颌抚摸。

严在溪很快地看了下他手的方向,说话都觉得痛苦,对严怀山露出哭也似的笑:“哥,你总不能把我关一辈子吧?”

“怎么不行呢?”严怀山又伸手替他把额前的碎发抚至脑后,看着严在溪的神情很专注,就好像他真的从未打算过其他的选择,语气也变得低柔:“地球这么大,总有能让人一辈子都找不到你的地方。”

严在溪怔怔地看他两秒,严怀山一直同他对视,直到严在溪受不了他冷漠的眼睛里暗藏着爆炸般炙热的欲望,移开视线。

严在溪把头低下去,深呼了一口气,声音不大地问:“哥,其实三年前你带她回家的那天,我偷偷亲你被妈妈看到了我才会从家里搬出去,去酒吧。要是三年前……我在你清醒的时候亲你,你……会选择跟我一起离开那个家吗?”

严怀山久久没有说话,严在溪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头顶,他不敢抬头和严怀山对视。

屋里灯光很亮,从严怀山的角度,可以看到严在溪躬腰而挺起的肩胛骨上印有零星的吻痕与牙印,有一些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破裂,形成细小的红紫色斑点。

“小溪,”严怀山又把手沿着下颌的曲线移下去,不轻不重的力气抬起严在溪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上视线,而后,一字一句地说:“三年前你亲我的时候,我醒着。”

“哥……”

在严怀山的注视下,严在溪由震惊转至死寂的眼睛一点点充满了水光。

他霎时完全地明白过来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泪珠从眼角挤了几颗,笑得幅度很大,几乎把腰都弯下去,和膝盖贴在一起。

严在溪笑着鼓掌,他一边笑,一边摇头。

几颗泪珠飞溅在地上,被水泥地面吸了进去,留下很小的痕迹。

“是我太傻,你活得太明白了。哥,你知道吗?我以前只敢在梦里想过如果你要来爱我,我会抛下所有的东西和你走。我们不去管爸爸、妈妈、二姐,我们什么也不管,我们两个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我的地方,我们可以不姓严,我姓何,你姓文,这样谁也不知道你是我哥哥,而我是你弟弟,我们就不用是亲兄弟了。”

“我太傻了哥!我今天才知道,我好天真啊!”严在溪眼睛里闪烁着很亮的水光,他还是笑着:“我竟然从来没想过,如果你也爱我,要先问一问你,想不想跟我走?”

“哥……我太傻了,”严在溪的眼泪静静淌过鼻梁,他抿住颤抖的嘴唇,无声地啜泣:“一次都没有想过……”

严怀山伸出指腹打算把他的眼泪抹掉:“我的人生没有放弃一言,只要是我想要的,最终我都会得到。”

严在溪在他手放上来前避开脸,让严怀山扑了空,他看着严怀山,一字一句地说:“哥,人不可能得到全部想要的东西,我为了摄影放弃了画画;我为了更好地爱你,选择离开你。”

锁链响起来。

严在溪撑着地,慢慢站起身,摇晃了下身体,又重新站直,他盯着严怀山的眼睛,道:“如果你要得到严家,你就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爱我;如果你要配得上我的爱,那么你只能选择放弃严左行的财产。”

两人对视了片刻,空气凝滞住了。

严在溪晃了下神,自嘲地笑了声:“哥,我之前不做手术不是怕严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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