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沧的申请流程大概十分繁琐，曜灵忙着跟补课，差点把比赛这件事抛之脑后。
曜灵对于自己的成绩耿耿于怀，恨不得扎根精神力训练里，到后来熟练使用设备后开始抓洛森练手。
“为什么会是我呢？”第十三天早上，被连续高强度拉练的洛森愁眉苦脸地哀嚎，“S和S的差别真的比人和狗都大，你去折磨霍染吧真的，要不直接去找游竹也行。”
“跟人家不熟，咱们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
精神力模拟训练场像游戏训练一样，把每一点精神力割开，分成无数条细密的线，让人对细微的波动注意训练到极致。
曜灵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难以捉摸的东西，地球所有的习题都看得见摸得着。
抽象的概念进入现实世界并且可以为自己所控，难免勾起人类心中的好奇和征服欲。
像是接触到了小说中的武侠世界，一步步看着自己的真气逐渐充盈。
她的精神力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浴火重生，从一无所知的新手到熟练运用的熟练工，每一丝精神力都经过千锤百炼，牢固且听话地悬在自己的脑海中。
“——啊！”洛森脸色骤变，精神力抽回不及时，痛苦地抱着脑袋顺着墙壁滑落，只觉得有万千根针刺扎入统计而神经，周遭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曜灵赶忙拽下连接线跑过去，熟练地抓起药水给他喝下，顶着他充满怨气的眼神抱歉地说：“真是不好意思……”
又没控制好。
一不注意，精神力末梢像冲出牢笼的猛兽，跃跃欲试地侵蚀周遭地精神力丝线。
“我要休息。”陪练两周的受害者发出控诉。
“……好嘞，您慢走。”
曜灵恭恭敬敬地送人坐上车，自己跑回去训练到天黑才慢悠悠地往回走，路上不死心地尝试操控那枚戒指。
精神力变换成不同的形状攀附在戒指周身，试图从严丝合缝的边壁钻进去。
需要认识一个熟知秘密武器的人——目前来看很难找到，起码得等毕业进入军队并且飞速升职之后才有可能接触到。
找到楼皓背后的人，以及自己为什么会被注意到——再进一步，容与真的是“被捡回来”的吗？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盯上的就是原主，只不过刚好自己过来撞到一起。
回到宿舍，容与罕见地不在沙发窝着，反而房门紧闭，似乎回到了最初见面的状态。
大概是看到景海实验室爆炸的新闻，心里难受，那种程度的爆炸之下，别说资料了，里面的实验体都得化成灰。
她躺在床上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相比起刚来的时候真的冷血不少。接受了周围的人会被杀，自己会杀人，或许某一天自己也会被杀。
“杀”，发音的字节在唇齿间流动，这个从前只会出现在玩笑中的字，真实地闯入自己的生活。
天亮，曜灵出门前，容与依旧没有出来。
她站在门口静默良久，半晌，把实验体特制营养液放在一旁，“叩叩叩”敲三下门，安静离开了。
再让他缓缓吧，她想，可以先找问渊看看有没有楼皓的消息。
刚踏进训练场，手环嗡嗡地震动，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打开通知——
“比赛在即！本届举办地点为日潭星第一军事学院，请各位同学踊跃报名！”
里面是冗长的比赛由来，粗略扫了一眼，无非是相互进步，友好切磋之类的官话。
参加学院……帝国梅里达学院，联盟首星摇光学院，还有东道主日潭星第一军事学院。
出人意料的是，一向清高严苛的交流大会，竟然放进来许多名不见经传的小学院，曜灵查了以往的参赛名单，只有局势紧张的时候才会抓小学院充人数，反正出事了也不影响，还能作为挑起战争的由头。
手环接连不断收到信息，岑帆的通讯界面率先跳出来：
“来我办公室。”
曜灵打算装作看不见，岑帆像是预料到似的，紧接着追加了一条：
“比赛结果以大于1的系数计入总成绩。”
很好，拿捏的死死的，认命往办公室的方向拐。
办公室内很多熟人，庄梅和岑帆坐在沙发上，问渊、洛森和霍染极为整齐地排成三角，谁也不想挨着谁。
“……你们仨必须分散在三个队伍，”岑帆额角青筋直跳，“哪有一个队三个指挥作战系的？以后上战场……”
他一哽，心想这三个人最后大概率只有曜灵自己会真正冲往前线。
“以后上战场都要干指挥，谁会把指挥作战系的人分在一个队？培养你们每年要花多少钱多少资源自己心里没数吗？！”岑帆怒道。
“况且三个双S在一个队算怎么回事。”庄梅帮腔，“跟游竹学学，还三年级学生呢，没人家一般半沉稳。”
游竹笔直地站在窗前，在光线的照耀下活像一尊剔透的雕像，透露出强烈的非人感。
曜灵恍惚间觉得看到了楼皓的影子，暗道这两个人应该是在任何排名中都永远拿第一的那一类。
曜灵观察游竹的同时，岑帆也在不动声色地探查每一个人。
整个学院有望获胜的队伍都在这儿了。
洛森这小子大概率够呛，傻乐富二代生活的环境压力太小，拼命的冲劲儿小得多。
霍染这瘪犊子心眼儿忒多，心思全在阴人上，带起需要快速反应、搏杀的队伍后劲不足。
游竹这孩子稳扎稳打，有干劲又不莽撞，是他们最看好的。
曜灵……
太出挑，被捧得也太高了。
她不能出任何差错，稍有不慎都会刹时跌落云端。
四目相对，岑帆收回视线。
庄梅：“组队要求都在通知里，再次强调，五人一队，同队不能出现同系人员，注意报名截止日期。”
“私下说一句，天融航口和伊奥航口的纠纷大家应该多多少少都知道，联盟和帝国的局势很紧张，不排除比赛顺利进行的情况下捅刀子的情况。”岑帆面容凝重，“小道消息，具体参赛名单虽然还没有锁定，但是帝国的新生代前列战力估计不会全部参加，各位心里有数。”
“学院及联盟会尽全力保护所有人的安全，大家继续按自己的节奏走就好，注意安全。”庄梅说。
她又叮嘱几句比赛规则，岑帆接道：“没什么事大家就先忙吧。”
人群整齐地拥出门，岑帆转向原地不动的霍染和洛森：
“你们俩确定要参加？”
“反正我是参加。”洛森补充，“这不占别人名额吧。”
“是不占，到时候四个双S都参加，两个中途因为各种原因退赛，我丢不起这个人。”岑帆泼冷水。
“咳咳。”霍染知道这是不满意自己从天融临时撤走的事，言简意赅道：“家里有点事。”
洛森心想你有什么家人，双亲早不在了，就剩个忙得要死的舅舅。
“自己处理好。”岑帆摆摆手表示知道了，把两人轰走，“别丢联盟的人就行。”
“只有咱们俩，剩下三个人不知道从哪找。”曜灵认识的人不多，难得认识的还撞了型号，如果之前没有去环青星就好了……
容与的身体也没法参加体力活动。
“容易找，只是很难满意罢了。”
近期在联盟的有意宣传下，曜灵的形象被无限拔高，以往种种荒谬的行为都被解读成了特立独行之类，实在编不下去的就装作没有。
以前的狐朋狗友竟然没有一个跳出来拆台的。
在刻意渲染的光辉下，不少学生会对这位横空出世、爱护实验体又家境平常的双S产生好感。
只要曜灵愿意，队友一抓一大把。
问渊常年称霸机甲系，号召力自然也强得突出。
“我去找找成绩排名，邀请有眼缘的谈谈。”曜灵说。
问渊：“排名怎么会长期公布，你从哪找。”
保密工作做得挺好。
“报名截止时间还早，等着别人找你这块肥肉。”问渊诚恳建议，“就算你逾期，截止日期也会为了你延后的。”
曜灵一边心想我好大的脸，一边走进训练室。
比赛在假期后进行，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预报名结束后学院应该会进行专门的战力分析，既然没有人选的头绪，不如先找找楼皓这边的路。
军事学院训练紧张，为了不让学生和社会脱节以及日后有幸活着退役便于转业，除了日常的巡查任务外，还会有些进入各部署基层帮忙的义务工时。
家政机器维修，行政窗口业务办理，勤务人工语音，太空垃圾清扫，星体研究所，精神力治疗中心……
指尖在面板上飞速划过，最后定格在“监察部行政窗口对接”几个大字。
曜灵本能地选中，屏幕立刻弹出“成功选择”的字样，而后寒毛直立，觉得眼前像猎人捕兽似的，张开了巨大的网。
瞌睡有人送枕头，这么及时倒像有人刻意为之。
楼皓，隋灏，首星幕后的人……
曜灵眯起眼睛，脑子里下意识蹦出一张苍白的面孔。
容与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缠着自己了。
景海实验室的故友全数死亡——如果这不是做戏骗她的话，容与必然对炸毁实验室的始作俑者恨之入骨。
于是不惜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撕开了任务面板的围墙，把无力斩断的仇人的脖颈送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