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才石阶上那人!月芽快速思考着与其被十多人抢了去,还不如赌一把,便厚着脸皮道:“啊,是你啊。”
“一路回去可好?”那男子笑起来,明明也是明眸皓齿的俏郎君,但月芽看着仍是莫名地窝火。瞥见那为首的歹人有意无意朝这边看来,便知他们恐是有些忌惮眼前这男子的。
月芽知道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咧嘴笑道:“好啊!”
那男子满脸微笑伸出手来,竟无比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两人并排向那狭窄的石阶走去,木灵在后面紧紧跟随着,一步也不敢落下。
那男子顺利牵到月芽的手,努力压了压嘴角。早些时候,他好端端走着路,却莫名被她一把拉过手,牵着就走,一路上絮絮叨叨,虽说有些吵闹,但那感觉却让他莫名舒心,他甚至没有考虑两人是否顺路,更没有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便任由她牵着往前走去。连最后看到她因牵错手而错愕惶恐的样子,也总是忍不住想发笑。
被她牵过的那只手一直都有着一股幽兰香气,在赌石场时,他悄悄嗅了得有几十次,眼看她们离开,唯恐人不见了便匆忙跟了过来,借着机会又将这只软软的手再次牵在手里,心头莫名舒坦起来,他甚至还想举起来手再好好嗅一下,为什么能这么香,可时机不对,他也只能忍了。
月芽暗中用力想要将手挣脱,却被他看似没有用力的手牵得牢牢的,挣脱不得,一想到身后还有十几个七、八品阶的高手虎视眈眈盯着,也只能咬着牙任他牵着了。
挨了一路,终于走到了石阶尽头,那些尾随的人不知何时也离开了,月芽这才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挽住木灵的手臂。
那男子也不气,只呵呵两声:“小娘子这就要过河拆桥了么?”
“刚刚的事,谢谢了。”月芽脸上连敷衍的假笑也看不见。
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缓缓探过头来,凑到月芽耳边问:“是谢我牵你的手么?”
若有若无的气息扑在月芽耳边,她脸唰地红到耳根,狠狠剜他一眼,拉着木灵跑了。
看着月芽跑开,他才抿着唇笑着往回走。
暗室里,烛火点得通明,他随意地翻着手里的书,却始终沉不下心看一页,听门外有下人来报,想起白日里,曾有炼狱杵出现的消息,着了人去查,应该是有消息回来,迫不及待将书甩开,正襟危坐着传下人进来。
“殿下,属下去查验过炼狱杵是真的。”
“真的?”这位殿下似乎不敢相信,炼狱杵消失多年,如今怎会平白无故出现在此地?
“确是真的,只不过……”
“说!”
早些时候,客栈的小二拿到炼狱杵又恐有诈,就拿到封神境最大的当铺去查验真伪。他的手下接到当铺老板来报的信息,便悄悄跟上小二,刚刚也确实等到了来赎炼狱杵的人,正是晚间在赌石场的那两位小娘子,手下一时犹豫没敢下手,特回来请示。
这手下,倒也不傻。
晚间殿下为了跟小娘子套近乎,特意差人装作恶匪假意尾随,吓得小娘子让殿下护送了一路,如愿把手够牵了才回来,如今这情况拿不准是炼狱杵重要,还是小娘子重要,要是选错了可会丢了小命,估摸着小娘子不过是七品阶的修为,跑也跑不了,这才想回来请示清楚了再动手。
斗笠男子非常‘为难’:“这点破事儿,也得我亲自出马?”
话还没说完,手下已经将他披风与斗笠都拿在手上站在门口候着了。
月芽与木灵二人在赌石场里狠赚了一笔,回来和小二哥交割明白。
木灵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这会正舒舒服服在榻上摆了个大字形,别提多舒坦了:“诶,我这次出来,狸初一可是特意交代了,让我好生盯着你,别让其他男的拐跑了,我可是答应了他的。”
前些日子木灵受伤,在妖界养伤,狸初一可没少照顾他,二人感情也逐渐稳定起来。
月芽心想狸初一可没工夫管她,这应该是玄泽安排的了。也没戳破,仍是拿着炼狱杵梆梆敲核桃,细心挑拣着:“你把心揣肚子吧。”
木灵满意地点点头:“你明白就好,毕竟狸初一也是在妖尊手底下做事,我不想他因为你日子过得难,倒是你有机会可以帮着狸初一说说话。”
“说什么?提拔他?当妖尊?”月芽仔细剥着核桃,已经有了小半碗。
木灵听这话,一激灵坐起来:“你疯了,当什么妖尊,你只需帮着跟妖尊说别给狸初一安排太多事,省得忙死了一天见不到人影。”
“那你陪我来做甚?你留妖界陪他呀。”月芽将装了核桃的碗递给木灵。
木灵摆摆手不肯吃,在赌石场时月芽一直忙着赌石,她在旁边吃了不少点心,这会还撑着呢,实在吃不动了。
“天天见也会烦啊。”木灵嘴硬着。
“那你不也天天见我?”月芽嫌弃道。
“你是我姐妹,那能一样么?”木灵抱着软软的枕头看向月芽。
月芽哼一声,掏出一个灵石袋子扔到榻上:“我明日有些事要办,你自己拿去逛了买些喜欢的小玩意儿。”
木灵伸手拉过沉甸甸的袋子,打开一角,心里又惊又喜,这袋子里绝对有上千块灵石了,一骨碌爬起来,嘴角仍强压着笑意:“那……我可就……不客气咯?”
月芽留木灵在榻上快乐地数灵石,自己掩门退回了自己房间。
这边月芽房内。
斗笠男子等了半天不见人回来,想着白跑了一趟,回去得好生收拾下那几个没用的手下。正起身开门要离开,见月芽一手扛了炼狱杵,一手拿着碗推门回来了。
两人一个在房间里,一个在房门外,刚刚打了照面,距离近得仿佛呼吸的气息都能感觉到。
月芽一脸惊恐,慌忙低下头:“啊,抱歉,抱歉,是我走错了。”微微侧身,这便要走,却被男子一把揽进怀里,拉进房内。
月芽想要挣脱,又反应过来明明是自己的房间,走错的是对方,心里升起一股怒意:“放开!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跑进来了?”
那男子见她认出自己,不恼也不松手,只认真看着她,全然忘记自己等了她半天的不耐烦。看了她的样子,这会心情也好起来,打趣道:“我护送了你一路,不得来找你讨点好处?”
月芽努力挣开了他的怀,往后退了两步,快速打量了他一番,才一会儿不见,就将那身黑衣给换了,眼下是一身月白色细花纹广绣直裾深衣,莲花纹路若隐若现,一根白玉簪将头发松松绾了髻,感觉就是夜间沐浴后出来逛一逛的富贵人家,怎么看也不像缺钱的主儿。
“你想要什么好处?”
那男子左右看看,没有旁的人,指指月芽面前的碗。
月芽将碗重重放在桌上,不耐烦地挥着手:“给你,给你。”
他也不恼,坐在圆凳上,竟小口吃了起来,慵懒、松弛又惬意。
月芽将炼狱杵往桌上一杵,瞪着眼睛看向他:“你拿走了吃!”
“吃东西也催?还凶?”见月芽不高兴,他只微微挪了碗的方向,侧对着月芽,仍是小口吃着。
“我有夫君了,要让他知道我这房里有个衣冠不整的男子,他会生气,他一生气,我也不高兴!”
几句话让那男子逐渐收敛了笑容,放下核桃,拍拍手上的细屑,指着炼狱杵认真问道:“你手上这物件从何而来?”
月芽看了眼手中的炼狱杵,放到桌上朝他面前推了推:“喜欢就送你了,感谢你今日护了我和朋友一路。”
“送我?”男子拧着眉,神色严肃道。
“带走”月芽答的决绝。
“你别后悔。”男子说不出的口气,似有愠怒,似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