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会经常忘记攻略时间，但三年时光显然转瞬即逝。

影的攻略进度始终卡在99%，那最后的1%像是天堑，难以跨越。

要去攻略那位目前只有8%进度的铭心，他又显得无心无力。

更何况，还有最后一个0%的，难度犹如登天。

裴项砚待在桃花源里，别人找不到他，他也看不见外面的世界。表面岁月静好，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迟早会有麻烦把他们从犄角旮旯里挖出来的。

裴项砚有预感，相信鹿鸣星的感受会更强烈。

随着时间流逝，鹿鸣星的数量会不会越来越多？就像神域埋葬的鹿鸣星一个接一个复活。

毕竟，鹿鸣星拥有时间与空间的双重能力，这种可能性不算低。

收回发散的思绪，裴项砚打开温泉酒店地下仓库的大门，清点随身空间物资的同时，也在补全货架上的空缺。

他会尽力为剩下的人做好生存保障。

至于不知何时出现在附近的铭心，他也自然打了声招呼。

其实辨认他们很简单，铭心不会容许他靠他太近。

“你要去一号基地。”

“是的。”

“这里足够隐蔽，你们可以生活在这一辈子。”说到这，他顿了顿：“他一直在找你。”

裴项砚听出了弦外之音，略加思索，笑道：“卑鄙的家伙，我也想会会他。”

太多无辜的人，因他而死。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

“嗯。”

“做个交易，我来解决你们一直在狩猎的那只六级尸王，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们会解决。”

铭心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早有预料。

“你们没有时间了。”

“是的。”裴项砚不可否认。

他绝对不能让这最大的隐患继续留在度假村附近。换句话说，这只狡猾尸王要是能被轻易解决，也不会拖到现在。

“交易达成。”铭心不意外这结果。

“等等。”裴项砚逼近几步，站定在他面前，神情严肃：“我想知道，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

铭心阴郁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一言不发。

“我不做亏本买卖。”裴项砚直言不讳。

“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选择？”

铭心猝然冷笑，“鹿鸣星的影子伤得很重，快死了吧，他帮不了你。至于鹿鸣星，你那么护他，怎么舍得他出手？哦对，你看，你的偏爱可真偏哪。”

裴项砚呼吸一窒，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影在哪里，他怎么会受伤？！”

注意到男人因过分焦急而赫然发红的双眼，铭心陡然没了言语，轻易挣开束缚，转瞬消失。

*

打开门，鹿鸣星望着眼前人，扬起微笑：“请进吧。”

“...打扰了。”

“请坐。”鹿鸣星将茶盏放至客人面前，令人如沐春风，“你叫旭风吧，没想到你会来。”

梁旭风抿了口茶水，徐徐垂了眼。

“是有什么事吗？我会把你的话带到的。”鹿鸣星笑容温和。

在良久的沉默后，梁旭风将一木盒放在桌面，推给了他。

“算是新婚礼物。”

“...谢谢。”鹿鸣星略有诧异。

打开盒子，是一只纯白翡翠玉镯，成色极好。

“喜欢吗？”梁旭风低问。

“好看。”鹿鸣星点头笑道。

“嗯，我走了。”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去。

“我以为你是来杀我的。”鹿鸣星突然歪头笑道，神情轻松，语调掺上了几分温柔戏谑：“为什么不动手？”

梁旭风浑身一僵，又很快恢复正常。

“是的，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

“可我真正面对你，却发现说服不了自己。”

“杀了你又能改变什么？”

说到这，他怔怔望向鹿鸣星：“没有人能替代你。”

鹿鸣星指腹摩挲着这光滑手镯，垂眸不语。

“我的母亲是位哲学家，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开始问我一个问题，‘是否能接受永恒轮回’。”

“如果你的人生陷入了轮回，就好比一个莫比乌斯环，从起点至终点，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但你无法改变任何事物，无法改变自己的任何行为与决定，一遍又一遍重演自己的人生，你能接受吗？”

“我想，我梁旭风可以。”

“沐白腺体特殊，很值得研究。”梁旭风起身，面上平静：“我想，我的后半生不会无聊。”

“祝福你们。”

他留下这句话，断然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破碎声骤然响起，是手镯摔在大理石上的声响。

失神的主人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感受到自己被一个温暖怀抱所裹挟，鹿鸣星才缓缓回过神来。一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多了。

“你饿不饿？”

“睡吧。”裴项砚摇头，把人从沙发抱起。

鹿鸣星趴在他的胸口，听着这沉稳有力的心跳，忽而抑不住哭声。

“对不起，我没能改变。”

裴项砚轻抚他的后背，将吻落在其额间。

他俯视着这个与痛苦纠缠不清的灵魂，感受着它时而热切，时而卑微的爱意。

这一次，他抬起了头，选择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