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血气的宁啸垣走出阴冷的地下审讯室,赫然对上裴项懿饱含复杂情愫的眼睛。
下意识要躲,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冷酷血腥的模样。却又在下一刻释怀,反正也就这样了,不是吗?
可即便这样想,他的双腿还是像被生生钉在了原地,挪不动半步。两只手机械般解开纽扣,褪去了身上这件沾染上星点血液的衬衫。
揉成团,被可怜兮兮地藏在了身后。
裴项懿踱步上前,抬起拳头夯了一下他明显处于紧绷状态的身体,半开玩笑:“绷这么紧干嘛,炫耀你的肌肉呢?”
“我有。”宁啸垣在瞬间放松了身体,扬眉挑衅:“你没有。”
“......”裴项懿嘶了一声,又啧了一声:“不瞒你说,在下拳头硬了。”
宁啸垣蓦然笑了。
“走,去喝几杯,你个大忙人是不是过几天又要出去了?”
“看情况,我们需要更多异能者。”
“听说很多安全区都沦陷了?”
“对。”
“就一个对??”
“哈哈,我也想知道这些被操纵的傀儡、随时会尸变的恶性存在,到底是谁搞出来的。不干掉他们,我们迟早完蛋。”
“。。。倒也不用这么直白。”
两人聊了一路,到家后让人送了点下酒菜。不再废话,对瓶吹的两人很快喝高了。
一如从前背靠背坐着,你一句我一句开始重新说起废话。
“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辛苦的了,没想到你才是。能吞并整个官方,不愧是师座。”
“你别借着恭维我的幌子套我话。有什么直接问。”宁啸垣都不想搭理裴项懿,她装醉太不像了,没他专业。
“为什么会爆发丧尸危机。是谁毁了原本的一切。”
回答她的,是漫长又无边际的沉默。
“为什么有人会去制造这该死的病毒!”裴项懿再也难以抑制内心积蓄已久的愤怒与怨恨,狠狠将酒瓶砸在地面。
砰的一声,碎片炸了满地。
“这个末世为人类带来了什么?”裴项懿攥紧拳头,轻笑道:“是要在苦难中告诉所有人,活着到底有没有意义?”
“以前总说这是个吃人的世界,末日来了,这下真的开始吃人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耐,可以背负那么多人的希望。我,我现在甚至不敢死,不能死。”
裴项懿哽咽了一下,最终努力克制住了杂乱如麻的头绪。
似乎如今也只有在宁啸垣身边,她还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裴家公主。
可惜,到底是不能了。
深叹一口气,裴项懿闭上了眼,靠着宁啸垣睡着了。
借着月光,宁啸垣发现,一向睡着了都会憨笑的裴项懿,此刻皱起的眉头凹凸深刻。她像是习惯了锁眉,习惯了苦恼与隐忍。
“你当然能挑大梁,我还要...你罩着呢。”宁啸垣与她额头相抵,柔声低喃。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会死在兵变那天。’
忽然,开锁声传来。
“谢谢你成雪。”
“没事儿,把你送回家我才放心,呃...怎么全是酒味?”
“是项懿,她压力大的时候会喝酒,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看她是不是又躺在地上睡着了?”
“好啊。”
灯一开,沈成雪呆呆望着这个上半身赤裸的Alpha,他怀中横抱着裴项懿。
“怎么了?”
“啊?”沈成雪不知道怎么说。
宁啸垣把人抱进卧室,脚步停在两人不远处,“小林,我们喝了点酒。”
“是啸垣哥啊。”林酒松了口气。
“你照顾她吧,我先走了。”宁啸垣说完就要走。
“等等,啸垣哥,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林酒突然叫住了他。
“你说。”宁啸垣耐着性子道。
“郝...导,是谁?”
“......”宁啸垣扭头看了会儿林酒空洞洞的眼睛,唇角勾了勾,最后无力扯出一个笑容:“不清楚。”
林酒笑着点点头。
“走了。”宁啸垣快步离开。
沈成雪顿觉古怪,小声嘀咕:“人长挺帅...怎么笑得比哭还丑。”
这时的林酒已经来到床边,熟稔褪去裴项懿的鞋袜,为她掖好了被子。正要离开时,她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小酒...”
林酒回握住她的手,嗓音噙笑:“我在,以后别喝这么多了。”
“难受...”她紧蹙着眉,醉眼蒙眬,却又满眼对他的依恋、亲昵。
另一只微凉的手落在她额头,治愈力如夏日清凉的小溪流过山间石隙,叮咚有声。
“小酒...”
“嗯?”
“小酒小酒...”
“扑哧。”你倒是说词啊?
林酒决定不跟酒鬼一般见识,起身招待沈成雪去了。
而探着脑袋吃瓜的沈成雪连忙缩回脖子,忙道:“小酒,我先回去啦,不打扰你们啦。”
“不喝点什么吗?”
“不喝了,我去找秋霖蹭吃蹭喝去!”
林酒失笑,“他家底都快被你掏空了吧?”
“怎么会!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
关上门,收起笑容的沈成雪独行在一号基地夜晚明显空荡的道路上。
心里也空落落的,如今的她,真的很怕孤独。
巡逻士兵在轮岗,各系异能者们则分布在瞭望塔上,24小时进行巡察。
说实话,他们真的很想念夏氏兄弟,有俩带翅膀的真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