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项砚神色不变，也没有丝毫要回答的迹象。

“是因为大佬吗？”沈成雪小心翼翼问着。

他依旧沉默以对。

“我...我可能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沈成雪显然经过了深入思考，斟酌道：“但我觉得，我觉得...人要有担当，要果断，要负责任，要经得起诱惑，要受得起委屈......”

听着听着，逐渐离谱，裴项砚忍俊不禁。

“总之！全都要要不得！”沈成雪一本正经，面色严肃：“二选一，我不知好歹建议您选鹿鸣星！”

“为什么？”裴项砚眼里压着笑意，慢条斯理问道。

“鹿鸣星，他只有你了。”

她的话在他耳畔回荡，冷不丁撞击了心灵。

“我知道。”

听到裴总回应，沈成雪长吁了口气，扬起笑来：“那就好那就好。”

随即，她开始双手合十祈祷，胸口画十字祈祷，试图安抚自己的情绪：“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快显灵，保佑大佬没听见没听见，不然我会死的很惨吧......”

裴项砚挑眉，瞟了她一眼。

ABO世界也有宗教信仰、神仙之说？

“二选一，你自己也注意。”

闻言，沈成雪瞬间石化，咳嗽一声：“好，好的...”

小肚鸡肠的裴项砚心中郁闷顿消，笑了笑，转身离开。

“裴总。”

“嗯。”

夏清风、夏清雨、高勤、廖望、彭瑾盛、江浔、梁旭风等一众人的目光直直落在裴项砚身上，纷纷打起招呼。

裴项砚颔首，在人们一团纷杂情绪中意外剥离出了名叫“独占”的欲-念。

微不可察皱眉，他状若随意瞥向源头。

他是位Omega，长相俊秀，眼眸清亮。背脊似青竹般柔韧挺拔，从骨子里透着油墨浸染后的出尘气质。

对这人没什么印象，裴项砚很快收回视线，“程颐，后续你来安排。”

“好的，裴总。”

交代完事，脚步不自觉加快。裴项砚整整衣衫，敲了门，“鸣星，我回来了。”

“表哥！你回来啦！”

满脸笑容的项沐白打开门，欢呼道：“偶像又给了我好多好多糖！玫瑰星星糖！”

裴项砚笑看她，嗯了一声。

“那我先走啦！”项沐白打了个招呼，蹦蹦跳跳跑远。

“裴项砚。”

空气中飘散着玫瑰味道的麦芽糖甜香，裴项砚循声抬眸。

明亮屋子里，鹿鸣星坐在床上，正扭头对他温柔笑着。

阳光描绘着他美好面容，翘长睫毛尖端泛起一层淡淡金光，温暖眸光同样流转着细碎光点，宛若宇宙银河间永恒盘旋的各大星系，浩瀚而神秘。

他笑着对他说：“裴项砚，欢迎回家，我好开心。”

然而，裴项砚从他满身萦绕的悲郁气息中，看不见一丝欢喜。

关上门，裴项砚一步步走近他，凝视他，透过鹿鸣星堪称完美的面具与演技，深深临摹他真实的模样。

五级的精神操控异能，总算是有了窥探主角光环下真人的资格。

如果换是从前，裴项砚可能真会信了他的话，什么“我好开心”？

“怎么了？”鹿鸣星见他不说话，起身抬手抚向Alpha冷峻的面颊。

裴项砚勾勾唇角，盯着他：“我想给你做一次精神疏导，好吗？”

鹿鸣星神情茫然：“那是什么？”

“相信我。”裴项砚没多解释什么，仍认真凝睇他。

“好啊。”

鹿鸣星歪头一笑，看似轻松活泼，周身浓郁悲色实则更甚几分。

“闭上眼睛。”

为鹿鸣星盖上被褥，裴项砚倚坐在床头，与他十指相扣。

“然后呢？”鹿鸣星乖乖闭眼，笑问。

“放松，尝试接纳。”

......

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满身冷汗，即将精神力枯竭的裴项砚终于在一个长久晕眩后，进入一个全新境地。

凝神静气，混沌之后，裴项砚看见了无比惊悚恐怖的一幕。

一片无垠坟地，数不清的墓碑矗立。

月色冷清，温柔死寂，生在坟旁的血色玫瑰已去多时，枯黄暗沉，散发着腐烂香气。

裴项砚踩着烂泥走近，在一块墓碑前蹲下，仔细读着逝者姓名——鹿鸣星。

一瞬间，他明白了，这里是鹿鸣星的神域。

霎时，裴项砚的心便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与难过淹没。该是怎样的人，灵魂深处竟是一眼都望不到头的......坟地？

坟地！

他失忆时见到的影，就像是鹿鸣星最后一次燃烧自己。而今，这里只剩焚尽后的荒凉。

“...疼不疼？”

裴项砚跪地垂头，几近哽咽，一滴泪自鼻尖凝落。

毫无生机的墓地，第一次有人前来，为逝者哭泣。

额头抵在冰冷墓碑，男人无声流泪，将不露人前的脆弱与无助尽数袒露。

片刻后，裴项砚整理了心情，开始思索自己能为鹿鸣星做些什么。

在他人神域之中，裴项砚无法具象化自己想要的事物，无法改变别人的心境。

忽然，他想起了系统。

‘系统，我想要一把铁锹。’

在兑换后，裴项砚手中果然出现了铁锹。

几个深呼吸，男人手掌用力摩挲几下铁撬棍，准备挖坟。

是的，他要挖开这些坟墓，仔仔细细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