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饿不饿?”鹿鸣星意味不明地问,从桶里捧出一颗沾着血丝的灰白色大脑。
下意识闭上眼,裴项砚呼吸有一瞬的停滞。
那是人,不是丧尸。
裴项砚清晰认识到。
“喂喂喂,在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嘛?”
“杀掉好了!杀掉好了!”
“好烦!闭嘴!”
“我要杀掉你!”
.....
裴项砚扭头,视线寻向嘈杂声源,而后竟是止不住后退一步。
那副身躯上,有两个脑袋。
两个似唐氏综合征的脸,他们的嘴一张一合,整齐细密的牙齿有如锯齿,争吵着,咒骂着,歇斯底里。
他们永远看不到彼此,却又距离彼此那样近,近到密不可分。
深呼吸,裴项砚抬手扶额,恍惚有种做噩梦的荒诞、失重与混乱感。
“够了。”
影一开口,雨夜恢复了安宁。
像是没了耐心,鹿鸣星起身一脚将桶踢落天台,发出刺耳的铁皮翻滚声。
裴项砚同样被这动静惊得心头一颤。
一滴滴雨水从面具下沿滴落,鹿鸣星下个动作是长腿一抬,也将那双头人踹了下去。
“呜呜呜!”
“哈哈哈!”
一只头在哭,一只头在笑。
他们矛盾又和谐,和声诡异又滑稽。
他们还活着。
“他们是谁?”裴项砚自然牵过鹿鸣星,把人拉离了天台边缘。
两只手都是冰凉的,一只沾着血,污了另一只手。
鹿鸣星手指挣动,在感受到裴项砚的强硬桎梏后,方才罢休。
“回去吧,太冷了。”
裴项砚拉着他走向天台的门。
“怕吗?”
听到这猝然的问声,裴项砚停下步子,转头认真道:“怕。”
“呵呵...”鹿鸣星发笑,诉不清是嘲弄还是怜悯。
“但能适应。”裴项砚攥紧他的手,笑容带着安抚意味:“我想,很快就会不怕的。”
之后,鹿鸣星显得乖顺,任由裴项砚摆布。
伺候人的活裴项砚做的不算熟练,但胜在有耐心。为鹿鸣星套上睡衣,吹干了湿发,塞进了被窝,他才去洗漱。
等他出来,鹿鸣星脸上戴回了面具,双眼紧闭。
“睡了吗?”
鹿鸣星睁开了眼,以应他的问话。
“睡吧。”裴项砚重新摘下,倾身吻吻他的两侧脸颊。
“他们是实验体。”鹿鸣星沉寂黑眸看着他,缓缓出声。
“实验体?”
裴项砚第一时间联想到这场末日爆发的起点,难道是因生物实验造成的?
鹿鸣星阖上眼,显然不想多说。
“睡吧。”
裴项砚将他揽入怀中。
末世雨夜阴冷,丧尸低吼声不断,期间还掺杂几道凄厉惨叫。
衬得这被窝更加舒适、暖和。
裴项砚抱着鹿鸣星,嗅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心软得一塌糊涂。
“别动。”
鹿鸣星突然伸手扼住Alpha的下巴,制止了其猫吸薄荷般无意识的上瘾行为。
被强制戒断的Alpha难掩失落情绪,声音小而低:“影,我以后没班上了。”
沉默许久,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
意外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