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风声萧瑟,另一间房门被轻轻打开,五官精致的少年气质出尘,他进了那间他每日都会打扫的房间,近乎痴迷的看着毫无防备的青年,温柔的将房门关闭,挡住那越发强劲的风。
青年眼尾挂着哭过的红,少有的脆弱令江卿许心疼不已,他细细将宋熙舟脸颊上的发丝撩开,极为温柔的落下一吻。
“师兄……我都要放弃了,他待你不好,让你流了泪……这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江卿许漂亮的面容上坦露癫狂,他的身上本就流着卑劣者的血,十年的思念和无法宣泄的爱意在这一刻喷薄而出。
这是一个,从未感受过爱,也不会爱的卑劣者的反击。
江卿许爱宋熙舟,毫无缘由,许是那一碗咸香的粥,许是日日夜夜的,梦中的翻云覆雨。
清晨鸟雀脆啼,欢快的歌颂着这凉爽的清晨,宋熙舟悠悠转醒,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觉了,晚间许多时候都是在修炼中度过的,身体毫无疲意,精神却是万分劳累。
房间里只有他一人,江卿许早在他醒来前离去,宋熙舟拧眉推开院门,焦急换上婚服。
而此时,婚礼现场已经乱作一团,所有金阙门的弟子都在焦急寻找着这场声势浩大的婚礼的另一名主角,青闻恨铁不成钢的逼问词安,宋熙舟的下落,男人也只是眼神空芒的望着万丈悬崖,不予理会。
宾客大声讨论着,嘲弄同情的目光反复在上方穿着大红婚服的现任金阙门掌门身上徘徊,修士长身玉立,高大挺拔的身子如松般苍劲,却无端透露出一丝绝望和悲苦。
宋熙舟赶着路,临到半路被一名修士拦下,几乎是立刻,便有一名女修赶来,为他画了合规的妆,本来在结侣大典的前一个小时便要开始画,但他们一直找不到人,便只能画的潦草了些。
宋熙舟本就长相出众,唇上被点上口脂,鲜艳的红如妖冶的花瓣在青年的眼角点缀,眉间画上金阙门特有的花卉的图案,无端显出一丝媚意,修士的气质却清冷如寒潭,冷冽如飘洒的鹅毛白雪。
青闻面色不虞的盯着宋熙舟,“这般重要的场合!竟然说失踪就失踪!你当结侣大典是什么?儿戏吗?你让金阙门的脸往哪搁?”
闻讯赶来的词安将宋熙舟护在身后,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师尊,无端透出一丝威严,却始终不敢看宋熙舟。
宋熙舟心下愧疚,又见对方这样,无奈之下主动牵上词安的手。
词安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希望和欢喜,他立刻转过头来看向宋熙舟,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青闻深吸一口气,摆手让二人赶紧进入场内。
红绸布铺在台阶上,绸面上方被撒上许多花瓣,宾客惊艳的看着牵着手的两人,虽然对宋熙舟的迟到多少有些不满,但更多的还是看好戏的态度,如今主角到齐,又有什么好说的呢?金阙门的掌门以及掌门夫人有这样的资格,这是金阙门的底气,也是长久以来上三宗之首的威赫所在。
走到最后一节台阶时词安顿住,认真的凝视宋熙舟,“熙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只要你说你不愿意,我立马取消结侣大典。”
宋熙舟一双眼睛淡然无比,那丝被胭脂晕红而产生的媚意被另一种意气风发的肆意代替,他涂着口脂的唇泛着漂亮的色泽,“词安,我说过,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凡人一生在世不过百年,我们已然幸运的爱过一世,能再有见面的机会属实难得,有些人,只有遇见过才知道值不值得,你那命中注定的死亡无论何时到来,这期间我们都能不余遗力爱对方,相爱一刻也是爱,一辈子也是爱……”
词安牵着宋熙舟的手徒然捏紧,旁若无人的将青年的指尖放在唇边轻吻,轻颤的眼睫动人极了。
忽然,一阵火光将整个祭台笼罩,带着十足威力,以毁灭万事万物的姿态将结侣仪式的道具烧毁,整座高台瞬间化为乌有,那恐怖的滔天火焰却巧妙的避开青年,直直攻向词安。
词安眼神一凝,手中武器带着噼啪作响的雷电,与那火焰对峙起来,宾客被匆匆赶来的几位内门长老护在结界下。
宋熙舟亮色的瞳孔中映着词安挺拔的背影,火光的红与天空的蓝交织,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那火焰仿佛液体一般,又是实打实的火,太明显了,整个修真界,唯有一人拥有这样的火焰,那便是以单系水灵根的身躯掌握上古天火的主角——江卿许。
可是……为什么?他不是早就不在凌云界了吗?又为何破坏这场结侣大典?
万丈高崖之上,江卿许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攒动的人群,眼中浓黑涌动,浅棕色的瞳孔被黑色侵染,又蔓延至眼白,下一瞬,又恢复原状,仿佛方才那一幕只是旁人的幻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