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棠琬因为嗅觉过于灵敏,从小不喜过分浓郁的香味,她用宽大的衣袖掩住口鼻,假装喝过了一口,便不着痕迹地轻轻将茶盏推远了些。
康小王爷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摇动着手中的折扇,低头盯着棠琬的茶盏,浅碧色的茶水沿着瓷白的杯壁轻轻晃荡着,被少女细白的手指悄悄推离自己身边。
康小王爷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修长的手指忽然伸直,揉了揉太阳穴,似是很苦恼地说道:“小王之前就在想着要赏些什么给棠仵作作为酬谢才好,问了孙大夫,他却说你什么都不缺,给些赏钱便好。”
果然是孙大夫的作风,什么都没有银钱有用!
棠琬在心中暗叹一声,笑着道:“孙大夫最是笃实,但草民在云京府衙也有一份差事,现下也不缺银钱,多谢小王爷有心了。”
“救命之恩,小王怎么回报都不为过。”康小王爷摆出一副诚恳又恭谦的态度,“棠仵作不用同小王客气,但凡是小王能办到的事情,尽管同我提便好。”
“说起来……”棠琬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草民倒是的确有一事想求助于王爷。”
“棠仵作但说无妨。”康小王爷露出真诚又慷慨的笑意。
似乎无论棠琬下一刻说出要什么,他都能立即满足她。
“草民因是女子,且父母双亡,家中贫困,兄长抚养我长大已足够艰难,是以,草民虽十分向往去书院读书、做学问,却从未曾有机会进去过。”
棠琬说着说着,偷偷瞄了眼棠武,果然见他垂下头,眼中充满愧意。
对于妹妹,棠武总是觉得亏欠的,父母留下的银钱不多,他一开始因为太小也找不到稳定的好差事,没能把最好的一切都奉给妹妹。
阿兄愧疚的表情让棠琬心里一酸,但为了查案,她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愧疚。
等这个案子彻底破了,要好好向阿兄解释清楚!
“所以,棠仵作想求助于小王的事情是?”康小王爷似来了兴趣,收起手中的折扇,靠近棠琬,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听闻小王爷曾与云京书院联合举办诗会,想必与书院的人关系匪浅,”棠琬观察着康小王爷的表情变化,试探地说下去,“若是可以,小王爷可否安排我去云京书院念几日书?”
她还是想潜入云京书院,亲自打探一下几名受害人和康小王爷的关系。
“几日能学到什么?”康小王爷大方道,“棠仵作若是愿意,即刻入学,想学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小王会承担你在书院期间的所有花费。”
“草民学问粗浅,略识得几个字罢了,能去几日感受一下书院的氛围,圆一圆儿时梦想便好。”棠琬推辞道,“若是长久地呆在书院,怕是会遭人嫌弃。”
只是去几日,她可以女扮男装,假装做个临时来访的客人,众人对她也不会有防备。
若是要长久的呆下去,必然需要在书院的夫子那里表明身份。
虽然云京书院不是没有达官贵人家的女子入学,但她毕竟只是个仵作之女,少不了被人忌讳、疏远,到时候要想打探消息就难了。
“棠仵作连诗会之事都如此清楚,想必是风雅之人。”康小王爷劝道,“何况,有小王引荐,书院之中,谁人敢嘲讽与你?”
“说起诗会,不怕小王爷笑话,”棠琬故意掩唇笑起来,“草民一开始看到小王爷赠予的点心,还以为是不同的糕点列在一起,恰如人开诗会的样子,才叫诗会糕点,后经人提点,才知那是小王爷主办的诗会所发的点心。”
“棠仵作真乃妙人!”康小王爷愉快地夸道,“过几日的诗会,棠仵作一定要来,到时小王将你引荐给书院的院长。”
康小王爷向后招了招手,身后的几个丫鬟马上会意,撤掉他身前的茶盏、点心,端来笔墨纸砚,和一张早已写好的请柬。
丫鬟磨好了墨,将毛笔放到康小王爷手中,他大笔一挥,在请柬的最前面加上了棠琬的名字,将请柬递给棠琬。
“小王爷有心了,草民真怕给王爷丢脸。”棠琬恭敬地接过请柬,收入袖中,“不知那日参加诗会的都有何人?”
“大多是些小王的旧友,听闻小王病愈,便急着让小王来主持诗会。”康小王爷宽慰道,“棠仵作无需介意他们,到时尽情喝酒作诗便好。”
“草民听闻安王府的世子才华横溢,原也要参加诗会的,云京府中不少姑娘都买了上好的绢帕作为彩头,想在他赢了诗会之后抛给他。”棠琬惋惜地摇摇头,“可惜,他竟然这关键时候离家出走,不见了踪影。”
“棠仵作竟也认为萧源淳是离家出走吗?”康小王爷高深莫测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