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姑娘，太过于良善不一定是好事。”宋长云叹了口气，最终却没有硬要带着棠琬去验刚发现的男尸。

“可是，宋仵作，你也是良善的。”棠琬笑着朝宋长云拱手一拜，承诺道，“我以后会好好学本事的！”

宋仵作随着一众差役离开后，棠琬为了拼凑线索，又细细地问了妇人许多问题。

妇人名唤丽娘，她的儿子名唤轩儿，孤儿寡母一起住在城郊。

四日前的早上，轩儿拿着五个铜板从家中出门买吃食，后来就没再回家。

丽娘家附近的邻居看到轩儿进了城，但进城之后，便不再有人看到他。

“我儿虽患哑疾，但十分机灵，以前也去买过很多次东西了……”妇人说着说着就又流起泪来。

“娘亲，娘亲……”轩儿伸出小手，焦急地为妇人擦泪。

眼泪穿透过他半透明的手指，滴落在地，在尘土中开出一朵不起眼的水花。

摊开双手，轩儿困惑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指，又抬头望着娘亲眼中不断流下的泪水，哇哇哭了起来。

“轩儿，”男鬼宽大的手掌盖到小男孩头上，“现在你还不能碰到娘亲。”

轩儿仰起头，扑闪的大眼睛充满不解，似是在问：“还要多久我才能抱抱娘亲？”

“还要一些时日，你要乖乖等待，才能等来那一天，知道吗？”男鬼的语气难得温柔。

轩儿懵懂地点了点头，飘到娘亲背后，轻轻地环抱住了她的脖颈。

“婶婶，您知道轩儿那天去哪里买吃食了吗？”棠琬问丽娘。

“本是要去村东头的包子铺的……”

“那轩儿为何会独自走到城里？”棠琬不解。

“怪我！都怪我！”丽娘说着就举起手掌，欲往自己脸上扇去。

“婶婶，您莫要如此伤害自己！”棠琬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先把一切都细细地告诉我，我才好帮您去找轩儿。”

“是我在病中提到了我想吃天香楼的小馄饨，轩儿才会跑去城里，想为我买来。”丽娘自责道，“我第二日午后去天香楼问过，里面的人都说没见过轩儿，想来轩儿是没有走到那，不知道在哪儿迷了路……”

丽娘说的第二日就是棠琬遇到轩儿那日，那天晚上，轩儿的鬼魂执着地站在天香楼门口，一直望着店门口的招牌。

显然，那时轩儿已经去过天香楼了，为什么店里的人对丽娘说没见过他？

一日之后，她也去了天香楼，郝掌柜当时的表现十分可疑，而且轩儿还极其害怕他。

不能断定郝掌柜一定是杀轩儿的凶手，但他肯定有鬼！

“婶婶，您还记得那日你去到天香楼，告诉你没见过轩儿的是谁吗？”棠琬问道。

“好像是……”丽娘拼命地回忆，“是天香楼的掌柜，他告诉我，从未有过孩童单独进过店里。”

思及轩儿与郝掌柜相似的长相，棠琬又问道，“婶婶，轩儿的父亲是谁？”

“轩儿他……他父亲……”丽娘双唇颤动，身子也微微蜷缩起来，顿了顿，才说道，“我相公他一年去了。”

“去了？”棠琬不太相信，“如若可以，可否告诉我，他是如何去的？”

从丽娘的肢体语言来看，她很像是在说谎，而且她还不是个善于说谎的，眼神里都是躲闪。

“是伤寒，”这次丽娘却答得很快，“我们看了很多大夫都没能看好他，他是去年三月里去的……”

丽娘说完就掩面哭泣起来，脸上的哀痛不似作伪。

“抱歉，婶婶，”棠琬歉疚地拍着她的背，“让你提起了伤心事。”

为了找到轩儿的尸骨，棠琬决定先从天香楼的郝掌柜处下手。

带着眼睛看不清楚的丽娘不太方便，她正愁着如何安置丽娘，就在云京府衙门口看到了孙赟邈。

“棠二，”坐在牛车上的孙赟邈远远地就朝棠琬挥起手，“这辆牛车正好要出城，可以顺路捎带我们俩回医馆。”

他正巧在附近出诊，估摸着棠琬该下值了，便过来看看。

“孙大夫！”棠琬惊喜地拉着丽娘走到牛车旁，“能不能先帮我带这个婶婶回医馆，她磕伤了额头，眼睛又不好……”

“你们兄妹都寄居在我的小医馆就算了，你现在还想再塞个人进来？”孙赟邈气吼吼地表示拒绝。

“婶婶，孙大夫是个好人，一会儿您随他回医馆，让他帮您看伤，我去找轩儿。”棠琬安顿好丽娘，又走到孙赟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