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晚目光微顿,见她止住话题,便也移开视线。
宁莹刚翻身上了马,看着叶听晚对一旁的差役吩咐道:“我同温夫人先回去,劳你护送叶姑娘回温家。”
何苏宜看着车堆叠的锅碗瓢盆,确无立足之地,便转头叮嘱叶听晚:“我同你宁姨先回去整理物件,你跟着差役……对了,清澜呢?”
她忽然想起温清澜,“去买牛乳还没回来?”
叶听晚:“回来了,方才又出去了。”
她没有将南希母子的事告知。
何苏宜微蹙了下眉,道:“那你且安心跟着差役大哥。”
叶听晚点了点头,她扶着何苏宜上了驾车位,看着她们扬鞭而去。
一旁的差役朝她微躬身道:“叶姑娘,请。”
叶听晚温身道:“劳烦了。”
两人刚行至街外,就听到温清澜的呼唤声。
“晚晚,晚晚等等。”
她们停下脚步,扭头就见温清澜气喘吁吁地追来。
叶听晚微扬眉,“你怎么又回来了?”
温清澜稍平下气喘:“我要去接竹卿妹妹,高大哥,你先回去忙别的吧,她我来送就行了。”
高差役闻言点点头:“好。”
他离开后,叶听晚问:“竹卿姐姐也来了?”
温清澜点点头,“她同游夫子在街中设摊代笔。”
叶听晚听着,忽然抬眸扫了粥摊一眼,温清澜下意识也瞧了眼,好奇到:“怎么了?”
叶听晚敛下眼中思绪,淡道:“没事,走吧。”
温清澜嗯了一声。
*
在离粥摊不远的僻静的深巷中,行舟肩上扛着个不大的布袋,手拎着几面布帆,正朝书院的方向走着。
在巷陌的深处,一条青石铺的小径向右延展,他脚步未停,正欲步入那转角之际,脚步却一滞。
一辆奢华的马车跃入他眼帘,突兀地横在了离街口不远的地方。
行舟顿住脚步。
车前的马夫看行舟一眼,微俯下身对着马车上的人低语一句。
马车微晃下,那车夫上前挑开车帘,一位身着粉色罗裙的女子踏着台阶缓缓而下。
衣裙上用银丝绣着的花纹,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生添了几分生动与雅致。
当看清楚来人,行舟脸上掠过诧色。
云语纤唇角微勾,朝行舟投来盈盈目光,柳眉微扬,似乎就是在等他一般。
“行舟夫子,幸会。”
——
星州街,巳时初刻。
阳光穿透薄雾,洒在青石板路上,长街镀上了一层金辉,街上行人来往,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在市集一隅,秦竹卿将一封晾干的家书,递给身前额头布满皱纹的男子。
男子连连致谢后,将纸张轻放进怀里,匆匆离去。
秦竹卿看了眼天色,对一侧的游仲伦道:“先生,巳时已过,多数百姓已赴劳作,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游仲伦坐于一旁小憩,望着长街上的人,随即亦点头:“也好。”
秦竹卿微颌首,刚要收叠起纸墨,“咚”的一声,一锭白银落在桌上。
“烦请姑娘代笔一封家书。”
说话之人,是位细眼大嘴、身着灰衣的男子,身后还紧跟着两名同衣色的男子。
秦竹卿微愣,抬头却看到男子领口处绣着个“罗”字。
一瞬间,她微凝起来。
游仲伦不明所以地起身,温声道:“诸位,我们已收摊,请明日再来。”
不料此言一出,对方眉目一冷,冷哼道:“方才不是还有人写完刚走?怎么,莫非是瞧不起我们,故意不写?”
游仲伦愣了愣,这时才发现这三人衣着不像劳务百姓。
秦竹卿朝游仲伦轻摇了摇头,随后对男子道:“请告知内容,我来代笔。”
顺子眼见秦竹卿妥协,脸上闪过一抹得逞,“如此甚好,那便劳烦秦姑娘了....”
游仲伦一听这三人竟知道秦竹卿的姓氏,脸上一变,他敛起目光,视线在对方身上游走起来。
当看到衣领上的罗字,心下一惊。
一刻后。
秦竹卿手执,唇角微微下压,便是心中再不悦,依旧耐着性子,问:“请问兄台,书信内容可已思虑周全?”
此时,顺子占着游仲伦方才坐地凳子,悠然地跷起二郎腿:“想好了,就写与罗爷作对,定无善果!”
“你!”游仲伦早已怒火中烧,听了此话气得白须微颤,“你满口胡话,哪里像是在学家书?我们不写了,竹卿,我们走。”
顺子给身旁两人递了个眼神,那两人顿时一左一右围在小书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