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颗痣,的确实很好辨认。
楚林的交际圈很广,大到外国网友,小到自家邻居,但凡是路过的猫猫狗狗都可以聊上几句,虽然他听不懂“汪语”“喵语”。
但要是说辨认人的话,那确实好说,他记忆力不差,长相会变,但身体上的标志不会啊,前提是那人没有使用什么高科技。
祁御心口处的那颗痣恰巧长在了心脏中心的位置,这倒成了他身上独特的印记。听说身上有痣的地方,是前世爱人吻过的地方。虽是道听途说,并没什么科学依据,但楚林小时就喜欢趴在他身上听心跳声。
突突,提提,来回转换。
祁御长得好看,眉毛属标准的柳叶眉,渐细渐淡地隐进鬓角,一双狐狸眼显得本人十分妖冶,浅色的瞳孔略带锋利的钩子,温柔与轻狂共存。
祁御眯着眼,轻笑了一声,“我在这儿?脱衣服给你看?”
“心虚了?”
楚林试学着楚煊鄙视人的表情,挑了挑眉,“你要是怕天黑我看不见的话,那不成问题,我手机还有电,况且我视力5.0,你真不用担心。”
表情是对上了,语气却像是在和他商讨。
祁御没有吭声,选择了继续装沉默,木然的紧盯着在他面前装楚煊的小屁孩儿。
“反正这儿又没有人,你还害怕有人偷窥你吗?”楚林说着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单手举着手机越过头顶,在祁御眼前晃了晃,生怕他看不见似的。
他晃了两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握着手机的手停在了空中,赶紧摁了两下息屏,手机屏幕黑了,灯光也消失了。
祁御眼前又倏地变为黑暗,刺眼的光线消失了,视线模糊中,他看见了满脸愧疚的小孩儿。
“什么表情?我又死不了。”祁御说这句话时语气不算认真,更像是在开玩笑,不知他是真心实意,还是为了安慰楚林。
楚林处于愧疚中。
祁御习惯性摸着楚林炸毛的头发,自己则将眼神转向一旁的路灯杆上,他轻嗤了一声,“林林没有看见吗?那上面安装着监控呢。你若是想被检查这条街道的工作人员误认成是变态的话,我其实可以让你看的,全/裸的也是可以的哦。”
他说着,伸手便要去扯自己的衣服。
全什么,裸什么,全什么裸。
楚林被他说的脸颊通红,伸手将手机抵在他面前,自己将目光转向摄像头,“等等,你先别脱,祁御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骚了?就不能不和我哥他们学吗?”
祁御撩完,抬眼冲着他笑笑,忙不迭的将他的手机从手中抽了出来,打趣说,“怎么?现在就知道我是谁了。”
“……”
楚林:“什么么,我这不就是想要确认一下吗?”刚见面就被哥哥“耍流氓”的他有些惊魂未定,“再说了,你眉尾的那颗痣就已经可以确认是你了,我就是想着太久没见,就开个玩笑么,你别生气。”
祁御轻叹了口气,上前习惯性的又搓了一把正委屈巴巴认错的小猫咪的脸,道,“我没有生气。”
小猫咪这国外的这些年对摸脸的行为产生了条件发射,蹭了蹭祁御的手心,又酥又痒的,祁御没有抽回手。
他听见楚林回他,“那就好。”
祁御在楚林手机上翻找着什么,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屏幕上向下滑动着。半晌,他将手机递到楚林面前。
页面是微信的一个的聊天框,最后的聊天时间是今年暑假刚开始的时候。
楚林给那人的备注是:世界上最好的祁御哥哥
[bloodoath:明年我都要中考了,时间为什么过得那么快[哭哭哭]]
[世界上最好的祁御哥哥:我是不是要恭喜咱们林林要长大了]
[bloodoath:你还有心情调侃我。[我恨你]]
[bloodoath:[不理你了]]
[世界上最好的祁御哥哥:我的错我的错。]
[世界上最好的祁御哥哥:[请原谅我]]
[世界上最好的祁御哥哥:[请原谅我]]
之后,楚林的确没在理他。
7月5日上午8∶45
[世界上最好的祁御哥哥:?你真不打算理我了]
[世界上最好的祁御哥哥:[委屈猫猫头]]
7月5日下午1∶00
[世界上最好的祁御哥哥∶[电话未接通]]
[世界上最好的祁御哥哥∶你还会玩失踪啊。]
两人的最后一次聊天便停留在这儿,下面的,全是祁御一个人的消息。楚林没眼再去往下翻。
他似乎是将他大号给忘记了,许久没有登陆,玩着小号和以前的同学聊东聊西。
“你这是真的不打算理我了?”祁御说话语气中略带着些委屈,他又说,“是不是倘若今天我没有碰到你,你都要把我给忘了。”
他又说:“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就连你回国了,你都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还希望我成为你亲哥?不回我消息是怎么回事,有新欢了?把我忘了是吗?”
楚林心虚的翻了一遍聊天记录,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说我忘了我还个大号你相信吗?”
祁御看着他摇摇头:“你看我很傻吗?”
“……”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点点小惩罚么。”楚林低垂着头,将双手背在身后,手提袋提溜在大腿处,目光瞥向落在地上的那片绿叶上。
他不敢抬头去看祁御的表情,这谎话太扯了,这惩罚有点太过了。
“那你还真下的去手。”祁御委屈似的说,“足足晾了我五十八个日夜。”
楚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祁御点头:“嗯。”
他又说:“我送你回家。”
楚林“哦”了一声,随后跟在祁御身后。
祁御看他这副郁郁寡欢的神情,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忘吃药了,但楚煊白天的一番话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楚煊说:“我弟身体恢复还挺快的,现在根本就用不上每天吃药了。”
祁御停住了,转头问:“就这么想看那颗痣吗?”
楚林没刹住步子,与他撞了个满怀,等站稳后便一口回绝他,“没有。”
“那就是想看全/裸的?”祁御笑笑,“你要是想看,我随时都可以,只要你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楚林:“……”我不看。
祁御瞧着楚林这副吃瘪了委屈的表情,觉得可爱,他嘴角上扬着,捏了捏楚林的左脸,轻声道:“玩笑话的,别不开心了,我也没说过怪你什么的,你说对不对?”
楚林淡淡的“嗯”了一声,勉强的露出一个笑。我是在怪自己命不好!
……
次日一大早,楚煊是被消息提示音给吵醒的。他先是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才眯着眼伸手将手机充电线拽到了自己眼前。
是他那个被学校休学了将近半年的发小发来的消息。
楚煊一度认为他的网名很自恋--宇宙大帅哥,一点都不适合出现在他列表中。再一眼,头像倒是简洁了不少,是一张白底黑字的图片,上面写着两个字母:JY。
[宇宙大帅哥:我马上就可以回学校了,但是是在下周一QWQ。]
[宇宙大帅哥:小煊弟弟是不是很期待和我见面呢。]
不是前天刚见过面吗,这人睡两天睡傻了吧。楚煊心里吐槽。
[宇宙大帅哥:我也很期待和云炫贤宝贝见面呢。]
六,合着我才是那个joker呗。
楚煊不屑的冲着手机屏幕隔空对江宇翻了个白眼。
他躺床上迷瞪了一会儿,接着艰难的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带着满脸的起床气很不耐烦缓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去找另一只不知在何处的拖鞋。
白色书桌上随意扔着一件蓝白相间的衣服,校服正面朝上,左面别着一中的徽章是,是他的名字、所在年级和一中的校徽。
他试穿似的捞起衣服套在身上,去浴室照了下镜子。
镜子中的他,身穿着一中校服,头发像柳丝似的垂下,遮住了一部分视线,他撩起头发去看镜子中的自己,心底缓缓升起一个“操”字,不行,太他妈的丑了,脱了脱了。
有失我校霸的风范,况且发色和校服配色也不搭调。
最终,他选择了一件比较修身的黑色五分袖去了学校。衣服很简约,今年暑假时楚林送他的,定制款,胸前印有几个字母--白灰色的CXPAXL,背后是纯黑色的。
楚煊没有选择在家陪楚林一起吃饭,他打车去了平遥大街,在那条胜似商业街的道路一旁随便买了一份肉夹馍和一瓶矿泉水。
等他到了学校大门口,一中的学生大多已经刷卡进了校区,正挎着书包往教学楼走去。
啧,真是积极。楚煊一手拎着矿泉水瓶,另一只手抬起去刷门禁卡,学校的这东西还挺麻烦的。
对于一位高一极少留在校的嚣张校霸,他凭借着自己少有的记忆来到了自己高一时所在的班级。
那些原本忙碌着讲话的同学都纷纷抬眼望去--少年的走姿很随意,头发随着他走路的步伐来回晃动着,耳朵上的耳钉极为显眼。
复杂错综,缠结。
耳朵上低垂的先是一对银色的环形耳扣,左耳耳扣不远处嵌着一枚同色系的耳钉,右耳则是在耳骨处镶着两枚耳夹。
银灰色的头发长度适中,前侧的头发矗立于眉毛处,干净利落。
他单手插兜,肩膀平直开阔,少年斜挎着书包,有线耳机缠绕在指间,嘴里还时不时的哼出几个调子,舒缓而优美。
楚煊笑着打了声招呼后,便随即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待他落座,班里人才回过神来,他刚才说“hello everyone”。
众人惊慌又感到无从开口,这爷竟然来学校了?
还以为他会掐着点等下周一来的。
楚煊的同桌名叫夏尽,年级大多数的学生都叫他“虾子”。他跟楚煊关系不错,人挺仗义。两人都属于只要你主动我就能和你聊起来的类型。
他们两个能做同桌纯属意外。
还记得那时,他俩刚上高一。
人俩还互不认识,唯有夏尽单方面的听说过楚煊,单方面的不想和他打交道。
听说楚煊是一中新晋校霸时,夏尽蒙了两秒,问:“楚煊是谁?”
那人便开始给他讲述楚煊的“英勇事迹”。
“听说他把校外一个小混混给揍了。”
“听说他好像有点儿病,什么病我记不得了,唉我也是听说,你可别对外乱传哈。”
“听说他还……”
巴拉巴拉,在他脑袋里盘旋飞舞的全是“听说他……”,他始终没有吭声,却一直对“他有病和他成为校霸有什么关系”感到心存怀疑。
但对于像他这样不愿和小混混打交道完美主义学生的来说,他最终还是听进去了一点。
但天不遂人意……他俩竟成了同桌。
他当时还因为这件事伤心难过了好大一阵子。
虽然江宇说话有时又骚又贱的,但他可比这位目中无人的校霸好接触啊。夏尽在内心哭泣了好久,表面却仍是宁死不屈。
他原本和江宇是同桌,但因为江宇犯了校规回家反省去了,之前和楚煊一直是同桌的那个转学了。老师无奈就把他俩安排到了一起。
虽然夏尽知道有关江宇那件事情的全过程,但出事人死活不让他讲出来,“莫须有”的罪名便在他头上扣实了。
夏尽成绩一直保持在年级排名一百五十名左右,老师就语重心长的告诉他说,“你以后就是楚煊的同桌了,这孩子虽然难管,但脑子也不傻,他都能在中考获得一中名额,就代表他有潜力,可千万别轻视了,记得要试着开导楚煊让他学习啊。”
他虽然觉得老师的话有道理,应着老师的话一个劲的点头,但他还是觉得他俩说不上什么话。
等他真正接触了楚煊时,夏尽才觉得那些传谣似乎都是假的,人明明就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啊,明明就是一个豪爽的浪子,长得还挺受欢迎,性格嘛,很好相处。
楚煊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招式,偏头对夏尽说,“虾子,一学期承谋你照顾了。”
呃……忘了还有一些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