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的内心的每一个人。
自从在死神手中逃脱,又奇迹般的得到了往昔从未拥有过的帮助与关心以来,他每一个日夜都在恐惧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时分又会一无所有,回到阴暗潮湿的过去。他害怕一切美好都会如海水般于指缝流逝,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配得上别人对他的好,他的自尊心又惧怕他人是因为怜悯而施舍他。他不明白为什么血脉相连的人都不肯握住的自己,如今却能被毫无亲缘关系的朋友们托举起来。
命运的植株似乎总在跟他开玩笑,上一秒要结果,这一秒就枯萎,而下一秒却又再度抽出崭新的枝芽。
正如何乐安曾在盘桌上说的那样——‘任何人都无法完全窥见自己命运的指向’。周逸柯与郝一麦是如此,何乐安与苏煜卓是如此,肖容时与李南星更是如此。
见李南星默不作声,眸中泪光闪烁的模样,肖容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但他还是不由得感到揪心,他不想看到他流泪。
“怎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呀,是我把你说感动了吗?——”他故作欠揍地凑到李南星面前,双眸含笑,却掩藏担忧,“这么看来,我很有当演说家的天赋呢。”
李南星闻声眨眨眼,对上那双澄澈温润眸子,只一瞬,他便猛然将他的脸推开,鼓起嘴别过头,佯装气恼地嚷嚷:“才没有!容时哥少自作多情了,而且你离演说家还差得远呢!——还有,我明明一直都把你们当作是最最好的朋友,才没有觉得我们的关系不平等呢!”
他虽这样说,但还是下意识心虚地握紧了肖容时握住自己的手。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挤压与温热,肖容时心领神会地展颜一笑:“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啊,看来真的是我过于敏感了呢。”他说着将手指伸进李南星的掌心,调侃似地戳了戳。
“那是自然!”李南星昂首挺胸,金色的发丝在灿烂的阳光下簌簌颤抖,活像只傲娇的小橘猫。
彼时,屋内又流淌起惬意的宁静,但与方才不同,此刻的两人是在享受着满载彼此心意的跃动的心跳。坐在病床上的李南星虽未直视肖容时,却能真切地感受到他那如春日暖阳般明媚的目光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他知道自己的耳朵和脸颊肯定不出所料的又红了,但他没有理会,只是深吸一口气,悄悄将脸转向身旁之人。
“哎,容时哥……”在由阳光编织的丝滑透亮的光绸之下,李南星微微翕动睫毛,随着喉结滚动,他坚定地抬起了头,“你……不对,我以后可要经常找你讨论小说,你嫌我烦也没用,是你说好要指导我的,不把我指导出来,我可不会罢休。”
闻言,肖容时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此刻的他在李南星眼中看到了无比璀璨的光芒。
“乐意之至,”他握紧他的手,似水般温润的眼眸安静地看向他,彼时,他那纤长的睫毛轻轻翕动,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影子,“毕竟,我可十分热切地盼望着某一天它能与它的作者能被更多人所熟知。”说罢他俏皮地用头顶了一下对方的头,而后不待对方反应,便再次揽住他的肩膀,手指滑动起手机屏幕,“好了!我们就从现在就开始吧,关于你的小说我可是有好多感兴趣的地方——就先从这个结尾的剧情来吧,我想知道你设计这段剧情的初衷。”
虽然已经习惯了肖容时突如其来的转折方式,但这一下子倒是真打得他个措手不及,像是被老师提问的学生一般,他紧张地低下头,脸颊和耳根愈发地红了:“因为感觉……很多家长都是这样,宁愿让自己的孩子受伤,也一定要坚持自己固守的观点。”他尴尬地摸摸脖子,舔舔嘴唇继续道,“很、很幼稚吧,明明已经长大了,写起故事来却还像个不懂事的小孩。”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袭来一阵清风,卷起了蔚蓝色的窗帘,那帘布翻飞,似苍穹,似波涛。肖容时看着他,笑容粲然。
“没有,很棒的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