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当真？”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程氏夫妇，没想到身为母亲会如此贬低自己的女儿，他从未听闻过这样的事情。

“臣与内子征战多年，少羽留在家中难免疏于管教，这是我们作为父母的失职，不能怪她。”

萧元漪也跟着赶紧说道：“妾也想给她留些脸面，怎奈她委实不堪重用。凌将军你与小女相识时日尚浅，她看似乖巧通达，实则狡言饰非，行事鲁莽。”

程少羽听闻，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忍住心口的酸涩苦楚，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的难过再流出半分。

“程娘子你也觉得你自己如你阿母所说的那般如此不堪吗？”文帝看着程少羽说道。

“回陛下，我阿母所言句句属实，我这般品行连阿母都瞧不上的人，怎么配得上天人之姿的凌将军呢。”程少羽笑着说道，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低着头默默地长叹了一口气。

“小女顽劣，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吧。”程始连忙说道。

“程始！我已经下了旨意要赐婚提亲，你这是抗旨不尊。”文帝希望她们赶紧收回前面说的话。

“真是奇怪，明明都城的女娘们一个个都巴不得想要嫁给子昇，为何程家却不愿意。难不成是看不上子昇的为人？”三皇子淡淡的瞥了一眼凌不疑说道。

“我就是从小在乡野长大，没有规矩，不懂礼数的粗鄙女娘，不懂得体谅父母，也不懂得顺从郎婿。小女这般的品行自然是配不上文韬武略，天人之姿的凌将军，以后凌将军娶得新妇自然是要比我强千百倍的，我便是这般的不堪，凌将军可还想着要娶我吗？”程少羽低垂眼眸不敢去看旁人，她自己的心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底气。

“自然。”

凌不疑看着少女柔和发亮的侧脸，心中多了几分心疼。没想到她在家中过的并不好，就连阿母也并不喜欢她。他只恨不能早些认识她，早些陪在她的身边好好护着她。

“我从不知自己在你的眼中是这般好，想必你也不知，在我眼里你程少羽就是全都城最好的女娘。”凌不疑嘴角带着笑意认真地说道。

程少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凌不疑说话，除了阿姊从未有人这么坚定的肯定过她。

“凌将军……”萧元漪连忙想要制止。

“程夫人，莫打断我说话。世人都说娶妻当娶温柔贤淑之女，我看程夫人杀伐果断在战场是不输男子，在战场下与程将军伉俪情深，可见夫妻各有不同。少羽不是所有人心中的乖巧女娘，可她在我心中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女娘，她性子活泼浪漫，敢爱敢恨，是天底下最能与我并肩同行之人，子昇此生非她不娶。”凌不疑话音刚落，文帝便欣然欢喜。

“子昇非你不娶，程娘子你呢？”文帝欢喜的看着程少羽

从未被坚定的选择过，程少羽心中便多了欢喜。本只有四五分的喜欢也渐渐就满的要溢出来了，只是她害怕自己忤逆了父母。

“你不用看她们，他们今天说了不算，今日由朕为你做主，纵然孝道再大，也大不过天子圣意。你只管说出来，朕倒要看看谁还敢斗胆反驳。”

“臣女无需她人决断，臣女愿高攀凌将军一次。”程少羽收回了看着父母的视线，又看了一眼程少商，然后对着文帝说道。

“好，太好了。”文帝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听见了裕昌郡主晕倒了的消息。

“看看这小女娘成何体统啊，怎么宴席还没开始，就已经喝醉了。”文帝对着旁人说道，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

宴席散了之后回到家中就让程少羽跪在正屋里，萧元漪怒气冲冲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程少羽心中十分的不满。

“今日你倒是耍了好一通的威风了，你可知凌家是什么样的家族，你嫁过去是万万不会幸福的。”

“若今日之事换成是姎姎堂姊，阿母可还会这般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我今日若是抗旨不嫁与，连累程家满门。阿父阿母为了程家的前程和荣耀把我们抛下，我不想因我的婚事，让阿父辞官。婚事是我自作主张，与程家无关，以后不论如何都不会连累程家，请阿父阿母放心吧。”程少羽冷冰冰的说道。

她不似阿姊那般满心的期待着他们归家，心里也不指望她们会替自己做主，只是也从未想过阿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贬低自己，将自己贬低的一文不值。

她除了凌不疑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别的选择呢，被这样贬低别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愿意上门提亲娶这样一位品行不堪的女子呢。既然凌不疑都说了些话，她为何不能大胆一些，也好过嫁给一个不相识的人。

“若是姎姎我便不会这样操心，可若是你我不得不操心。你既然心里已经有了成算，日后过得好不好也不要回来找我，我可没有能力护住你。”

“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当然要自己走，谁也替不了我。”程少羽说道，一旁的程少商见阿母与妹妹这样剑拔弩张的气势，心里有些担心。

可是少羽也说得不错，程少羽与凌不疑见过数次，凌不疑对少羽很好，也能够护住她就够了。况且今日凌不疑说的那些话让她有些刮目相看，这样的郎君才能配得上最好的少羽。

……

很快程少商便与楼垚完婚，楼犇在程少商的婚宴下被楼太傅奚落嘲讽，程少羽观察过楼犇的表情，只是沉默的隐忍不发看着好像对仕途并并无所求，程少羽便借着机会偷偷的在楼太傅的酒水中下了会让人虚弱的药物，但是又不折损寿命，只是没有精力应付朝堂上的事情。

楼犇便很快就入仕，渐渐的楼家重任转移到了楼家二房的身上，楼垚也得到了陛下的器重与程少商要远赴外地上任县令。

程少羽所做的这一切看似简单，其实凌不疑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楼垚的母亲也并非是省油的灯，只是曾经一直被楼家大房压着她，如今楼犇出仕在楼家的地位也变了，轮到了楼家大房要看二房的脸色行事。

程少商成亲不久之后，凌不疑也派了人送来庚帖，还特意请了汝阳王爷上门提亲，略过了城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