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往的说了几句后,徐卿安便提醒到时辰了,该登舟祈福了。
水声潺潺,夜风轻拂。
上官栩牵着幼帝一起,踩着栈桥,登上了游船。
到了船头、摆放祈福灯烛的香案前,栈桥被撤走,游船开始划行。
上官栩立马回头,向徐卿安轻声质问:“怎么回事?”
徐卿安温声道:“礼部那边认为百姓今日齐聚昆明池就是想一睹娘娘和陛下的容颜,所以祈福会在划行中进行,娘娘放心,仪式一结束,船就会靠岸,不会让您和陛下多受寒风。”
如今船已出行,若是倒转回去反是容易被人看出问题。
既然下船的时间差不多,无妨,无论怎样,今夜的结果都一样。
思及此,上官栩的神色柔下来:“那便快开始吧。”
——
“今值上元,万民同在,朕深感天地之恩,生民之托,特率百官于此,共祈上苍垂慈,后土庇佑,护我大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幼帝在上官栩的带领下说完祈福语,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香插入了香炉。
至此,事毕,百姓兴声齐呼。
然而这时船舱下突然来了人,焦急地跑到了徐卿安身边低语几句。
徐卿安听完之后蹙眉道:“当真?”
他先问:“可还能修补?亦或撑回岸边?”
船舱漏水了,水流还不小,幸好今夜无风,不至于将船掀翻。
然而徐卿安得到的答案是:难。
很难修补,也很难撑回岸边。
昆明池由人工开凿,引沣水、潏水、滈水而成,再引出至漕渠。
如今百姓站一边,百官站一边,游船一路巡行,正对向无人、引往漕渠的那侧。
游船前端比中段高出几个台阶,已通过百姓瞻仰的位置,上官栩便在此时准备下来。
徐卿安沉吟片刻,在她走到楼梯中间时赶了上去:“娘娘,船舱漏水了。”
上官栩却沉静道:“让人护好陛下,加速把船划回去。”
徐卿安点头:“已经吩咐下去了。”
徐卿安的位置比上官栩矮两个台阶,上官栩闻言顿了一顿,借着地势,不禁从上往下睨向他。
他亦仰脸望着。
二人对视,一切似乎变得宁静,更别说什么脚底下的船舱正在渗水。
这一面光线较暗,她的身躯更挡下他身前大半的烛光,让他有半侧脸都隐在昏暗中,而他就这样回望着她的眼。
上官栩这样并不真切地看着,竟忽然勾了勾唇,在此时开起了玩笑:“徐大人可真是成大事的人啊,如此情况下竟也能处变不惊。”
跳动过来的烛光恰好将徐卿安一侧的笑映衬了出来。
他不紧不慢地说:“娘娘不也是么。”
可话刚一落,船身忽然开始剧烈晃动,徐卿安一改刚才镇定,大呼道:“娘娘小心!”
突如其来的左右晃动,让上官栩在本就狭窄的台阶上更加施不上力,失重感也加剧,偏徐卿安在她身前,她又下去不得。
船上也喧闹一片,上官栩来不及去想船为何这样剧烈地晃动,只在求生的本能下抓住身旁唯一固定的栏杆。
然而下一刻一支长臂却圈了上来,大掌抚在腰上。
上官栩被不属于自己的温热和力量一箍,俯眼瞧了一眼,对眼前这个大胆的青年呵道:“你做什么!”
徐卿安却似并未察觉她怒意一般,反而更加圈紧了她:“娘娘抓稳!”
再一下陡然的摇晃,在船栏边的两人被齐齐晃出游船。
咚的一下,掉入水中。
……
水面一阵涟漪,船身渐稳,终是在最后关头驶到了最近的岸边。
徐卿安拉着上官栩从水里游了出来,带着她回到了岸上。
浑身都被水浸透,衣衫变得有些重,上官栩气喘吁吁,上岸后一下跌坐到了地面。
徐卿安忙蹲下关切:“娘娘您没……”
“啪”的一声!
突然一下,上官栩抬手一巴掌甩到了徐卿安脸上。
“你放肆!”
她双目圆睁,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