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搁这儿给我挖坑呢是吧。”杜赫痛心疾首，“还让我自己出题搞自己，我怎么没想到你这么居心不良。”

“你肯定得跟萧哥一起接受大冒险啊，”林顾盼对他笑嘻嘻，“自己转、自己出题、自己玩，这才叫全套……”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那个啥。”

肖蔚在一旁面无表情冷冷静静接道：“自攻自受。”

白清婉和林顾盼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连迟萧贤都咧嘴。

“蔚蔚啊，我觉得咱俩关系还是一向不错的，”杜赫捂住心口，“你这么挤兑我可要伤心了。”

杜赫脸皮厚，跟谁都吃得开，他脾气好大家也乐意跟他开玩笑，当然他也从来不生气。

“赫哥，我说的是‘自作自受’，你该不会听错了吧？”

……

等杜赫和迟萧贤被画得花里胡哨出去一通连跑带叫回来，夜已经深了。

沈宴看了眼白清婉，怕她休息不好准备提议散局。

倒是杜赫还在一边兴致勃勃，顶着大家一同贡献的抽象派马克笔画脸嚷嚷：“继续啊继续啊，看这次谁倒霉，我肯定玩一发大的，来来，转瓶子。”

白清婉看到沈宴的眼神，就明白他心中所想，但见朋友们还有兴致，就对他笑了一下，沈宴点点头，看懂她的意思，知道她不想扫大家的兴，于是就继续坐着，并未出言。

迟萧贤也带着画的红鼻子和俩夸张的黑眼圈，他搓搓手：“这维也纳晚上还挺冷，”说完伸手转了瓶子，结果酒瓶好巧不巧停在白清婉和沈宴中间，偏白清婉一点的方向。

杜赫见状，稍微犹豫片刻，抬头看沈宴：“要不……宴哥？”

“要不……你俩一起？”林顾盼眼神在沈宴和白清婉之间扫了扫，准备小助一攻。

“我来吧，”沈宴开口，不拖泥带水，“选大冒险。”

“好，”林顾盼眼睛转了又转，很快有了主意，“你们看过《秘密花园》没，一部挺老的韩剧。”

杜赫迷茫摇摇头，林顾盼继续，“没关系，这不重要，总之呢惩罚就按照里面一个情节来。”

别看杜赫颇爱插科打诨，但能和沈宴玩到一起，脑子反应也很快，一听是个韩剧，很快明白林顾盼的意图。

于是接茬儿：“说说，说说，什么情节？”

“里面是男主角仰卧起坐，女主角帮按着，我们这儿改一改，宴总你做俯卧撑吧。”

沈宴一听，直觉没她说的那么简单，还是先问：“多少个？”

“不多，就十下吧。”

杜赫的想法和沈宴一样，此时就说：“盼姐啊，你不知道宴哥一向有健身习惯吗，俯卧撑就算了，还就十下这么简单，你这跟送分题有什么区别。”

“别急，还没讲完，剧里还有一个环节，女主角帮着按住脚，男主角每次仰卧起来，都要吻她一下。”

“可俯卧撑又不需要人按着。”肖蔚插话。

“正是，所以我们这里也改一下，宴总给小婉做俯卧撑，每低一次，就亲一下，怎么样？”

“这个好这个好，”杜赫先兴奋上了，“终于不是前面那种无聊的惩罚了。”

“盼姐，怎么个亲法啊？”

林顾盼言简意赅：“悬浮。”

听到这儿，白清婉的脸上染上红晕，但都讲好了新规矩又不能认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

倒是林顾盼看出了白清婉的犹豫，马上笑道：“哎呀小婉，都结婚的人了，姐姐这是给你新婚助兴的，给你俩升升温。”

“顾盼，要不我一个人接受惩罚好了。”白清婉声音不大。

“哦，你是想自己做仰卧起坐然后亲宴总？”

“……”白清婉沉默，沈宴怕她在朋友面前不好意思，帮她解围道，“我自己来吧，毕竟刚才是转到我，我做100个俯卧撑。”

“宴哥，”杜赫食指相对，装作不好意思般一点又一点，眼神无辜状看天，“刚才明明是转到你和嫂子中间，括号——偏嫂子。”

“是呀，附加规则不能变，必须你俩一起噢，不过你俩要想100下我也没意见。”林顾盼道。

“其实挺浪漫的，”一向话不多的肖蔚居然也出声了，“婉你别担心，”她看向沈宴衬衫下明显鼓胀的手臂，“我觉得沈少臂力一看就好，不会碰到你的。”

“是啊，”迟萧贤也道，“刚才我和狗赫赤膊夜奔都去了，都是自己人，我看小盼这个提议不错。”

“对啊，其实没啥，你俩还是一家的，不过你们要是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大家可以出去等你们惩罚完了再进来。”林顾盼最后收尾。

见大家如此默契助攻，口径出奇一致，白清婉也不想一副玩不起的样子，何况顾盼和蔚蔚知道他俩结婚的内情，就算了解也认为他们两个不止于此，而且不知阿宴有没有告诉杜赫和迟萧贤他们，要是没有，那自己表现得过于腼腆和生疏反而不好。

想通了，她也就点点头。

沈宴见她同意，也知道她心里大概想法，于是道：“那就吻额头。”

林顾盼一向抓大放小，因此说：“随你们。”然后问，“要我们出去不？”

白清婉觉得反而让人都出去才显得怪怪的，于是笑道：“当然不用。”

既然说好了，白清婉也不忸怩，找了块地毯躺下，沈宴走过去，饶是沉稳如他，俯身下去的那一刻还是不免有些耳赤。

他在她面前绷直手臂，而后做了第一个俯卧撑，在她光洁如玉、欺霜赛雪的额上印下清浅的一吻。

“一。”林顾盼在一边计数。

沈宴的目光如一尾蝶翅，在她脸上轻柔划过，而后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目光接触，将眼神落在他处，手臂用力下压——

“二。”

白清婉凝着沈宴近在咫尺的精致轮廓，心里好像有片羽毛温柔撩拨，她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草木香混合着剃须水的味道，熟悉又安心。

“三。”

“靠，他俩在这儿演偶像剧呢，我说，这俩人不比明星好看啊，这张力都要……”林顾盼打住还要继续贫的杜赫，纤长手指在嘴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旁边肖蔚了然，立刻转身悄悄打开房门，第一个蹑然退了出去，林顾盼冲几人摆手，杜赫、迟萧贤会意，也都跟着轻声鱼贯离开，然后林顾盼轻轻转身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人了。

“他们走了，”虽然他们动作很轻，但沈宴依旧立即发觉，心里虽然犹在不舍，但他还是把握着在她面前的分寸。

说完，他准备起身。

然而下一刻，白清婉却伸手捉住他的衣袂，沈宴眸中微怔，却没有立刻动。

“虽然他们走了，但我们不能言而无信，”她这样说着，“君子慎独，我们愿赌服输，应该把惩罚做完。”

沈宴看着她明艳清绝的脸庞，犹疑片刻，缓缓点头：“听你的。”

而后继续俯下身，这一次，没有其他人在场，他终于可以任自己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他觉得心神激荡，喉间发紧，深深沉入她翦水般的春眸里。

“这是第几次了？”她问。

“第四次。”他答，在她的眉间落下一个吻。

灯光有些晃眼，一切都变得越发不真实，可能是方才喝了点酒的缘故，白清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作出不让他离开的举动来，但她那么想了，就那么做了。

“五。”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低下头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她额前的发丝，轻轻的撩拨让他有些痒。吻她的时候，他感知自己嘴唇轻触她皮肤时的细腻触感，这一瞬让他有些眩晕，她的气息凛冽又温存，茉莉花的香气浸透自己周身百骸。

“六。”

他的脸颊微醺，她觉得房间似乎有些热，一定是冷气开的不足。沈宴的眼神清亮，随着他俯身的动作，额前的碎发会短暂遮在眉宇间，他在想什么呢，白清婉忍不住想，然后看着他宽阔的胸口在他起身时，白衬衫勾勒出迷人的紧实线条。

“七。”

她看向自己的眉眼间含笑，但她自己似乎毫不知情。望着她，沈宴清峻的眉目之间也染了笑意。这一刻时间似乎变得很长，又因为些许贪恋而显得短暂。夜色静谧，周遭静止，有的只是好像停滞的亘古时间，又似乎一眼万年。这一瞬牵手，那一瞬就是岁月万千。

“八。”

他的头发柔软，在灯光下泛着微微栗色，干净的额头渗着细碎的汗。放肆呼吸着他的气息，有那么几瞬，他们彼此的呼吸很近，她甚至能听到他轻轻的喘息声，然后，是自己慢了半拍的心跳声。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一艘摇摇晃晃的扁舟，有一瞬间、有很多个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一直这样下去……那该有多好。

“九。”

她的头发如浓云朝雾一般，映衬得脸庞更加细腻白皙，小巧的耳垂透出微微的红晕，珍珠耳坠轻轻摇晃，她的唇边犹带着那抹浅浅微笑，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宴低下头去，在她额上最后印下一吻，跟前面八个不大一样，这个吻是深沉的、留恋的，甚至有些落寞不舍的。他感受她肌肤的温度，那一丝丝气息的温存，都让他忍不住贪恋。

“十。”

梦醒，眸光黯然，一切归于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