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荒芜的冷宫庭院内,破衣烂衫的少女昏迷不醒,旁边蹲着一个小少年,约莫十三四岁,正低声嘀咕,表情僵硬与自己谈判。
“唔……”
云长漪浓密羽睫颤动,缓缓睁开眼睛,黑眸不适雨丝的捶打,恍惚着眯起眼,眼前阴影浓郁。
她缓了好久,才看清——
是一个掰着手指头碎碎念的小少年。
好看!
好好看!
等等!
貌似是……
她家的。
云长漪噌地坐起身,回魂儿似的,直勾勾盯着险些干瘦成人干儿的小少年。
她家作天作地的主神大人,成了小可怜?
哦吼吼!
好!
好极了!
作精就得这么磨!
云长漪极满意眼前状况,脸上不由得浮出怪异姨母笑,沙哑的嗓音像是吞吃了一整盆仙人掌:“小家伙啊……”
嗓子疼。
云长漪吐出几个字,又面无表情闭上了嘴。
歇一会儿。
小少年疑惑又警惕盯着云长漪,右手紧紧攥着半块青砖,似乎只要云长漪不对劲,他就能随时砸过去。
云长漪缓了好久。
她不动,小少年也不动。
似雨中石像。
云长漪如是想到:还挺浪漫。
约莫一刻钟,她终于找回了声音,忍着咽喉灼烧的痛感,问小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小少年倏然黑脸,闷不吭声跑开。
云长漪:“?”
不懂礼貌!
他这种狗脾气,为什么能活到这个年纪?
“轰隆隆——”
雷声轰鸣,雨势愈大,狂风呼啸不肯退一分。
云长漪抹一把脸上的水,一瘸一拐站起身,艰难挪到漏风破窗的寝殿角落。
她支起破门板,置在身前遮风挡寒,拔一根头发。
下一瞬,一朵云团子出现在她面前。
云团子巴掌大小,通身洁白,两只黑豆大的眼睛一眨一眨。
没鼻子没嘴巴。
怪异又呆萌。
云长漪戳戳它:“小白,把剧情传给我,再说一下我那三个小祖宗的行踪。”
云团子在半空中转了个圈,云朵身子自动裂开一条缝,一口白花花牙齿又尖又长,与狗牙无异。
巴掌大的云团子张着‘獠牙’,凶巴巴软呼:“吼~”
“主人,看小白威不威风?”
云长漪抬手都费劲,懵逼疑惑:“从哪里学的?”
“主人的男人教的哇~”
云团子嗓音软乎乎,激动转圈圈,甚至长出两个小树杈叉腰。
“主人的男人说啦,主人超喜欢威武霸气的小白~主人快亲亲小白!亲一百下!”
云团子往云长漪唇边凑,眼见小树杈就要戳到云长漪鼻孔里。
云长漪抬胳膊费劲,却奋力挥出一巴掌,扇开云团子,灼灼火辣的嗓音分外艰难吐字:“丑!一边去!”
“???”
“呜哇呜哇——”
云长漪捏拳,十分困难抬起胳膊,攥住云团子,一字一顿警告:“不许哭,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嗝~好叭~”
云团子打了个哭嗝,甚至冲云长漪吐了个云朵泡泡。
它羞怯扭扭小身子,黑豆大的眼睛眨巴几下,撅着小嘴儿说:“哎呀,小白不是故意哒,小白年纪小,打奶嗝是正常哒~”
云长漪忍无可忍:“不要跟他学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三千小世界没有一个正常!”
云团子懵懵然,乖巧摆正小身体:“主人不喜欢吗?可是主人的男人说他就是在床上这么勾引你的哇!”
云长漪歪头:“?”
“主人主人~小白也会~快亲亲小白嘛~”
云长漪忍无可忍,攥紧云团子,将它揉成一团,又徒手捏出一个棉花糖团。
软乎乎的白团子。
没有丑獠牙。
没有丑树杈。
顺眼多了。
“回答我问你的第一个问题。”
云团子老实许多,飞离云长漪的手,在她头上转了几个圈,一道光晕冲入她脑海。
眼下正是大虞统治末期,位面之子是一个叫陈序的乞丐少年。
陈序五岁时父母双亡,自幼乞讨为生,十六岁时给了一个快饿死的算命先生半块馒头,被送了一卦。
正是这一卦,让他从乞丐一路成长到造反党的大将军,最终二十五岁登基为帝。
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开国皇帝。
一个合格的位面,不仅有位面之子,更有许多气运之子,他们或是与位面之子为敌,或是协助位面之子,总归是能成为各领域的绝对强者。
自然,最不可或缺的,是大反派——他们注定要被位面之子亲手绞杀。
秦承,本位面的大反派,自小在冷宫苟活,遭受太监宫女的欺负。
直到他顺利十五岁,皇帝恍然发现,他的皇子们全部被争宠的后妃们毒死,他只剩下一个冷宫的儿子。
凭借“逆天好运”,秦承成为正经皇子,获封太子,但党派之争导致他只有太子位的虚名,待遇、教导、参政权可谓是全无。
秦承不甘心日后只做个傀儡,于是暗中发展势力,终于——
他谋划得到了一切,报复了所有妄图控制他的人。
但!
他是大反派。
他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一切,走到属于他人生巅峰后才发现——他耗费心血走向至尊之位,不过是拥有了被位面之子陈序斩杀的机会。
他是恶人、是罪人。
他是陈序荣耀中最亮眼的那个。
不甘与怨恨充斥他的灵魂。
于是!
他重生了!
重生在十五岁生辰那日!
这一世,他不要做谁剑下的恶鬼!
他要做只属于他的帝王!
云长漪表情复杂,活像是咬苹果咬到了半条蛆,甚至是咽下去才发现的。
她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问:“这种传输剧情的风格,也是那傻B、那个男的教你的?”
“是呀是呀~”云团子呼啦啦转圈圈,“主人主人,还有一半剧情没有传输呐!是你这个原身哒!”
“不听了。”
云长漪担心再听下去会短命。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前任主神会聘请她给快穿司讲课。
再不纠正,快穿司就成神界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