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无险瞧少女身轻如燕,体力倒是极好,可始终未见其有半分灵炁溢出。
除非已至大觉者境,否则一般修士极难控制灵炁不外显,他危无险基本都能一眼看出其修为境界。
就说眼下这位邢悲风,虽武道值已是宗师级人物,可修为也不过刚入初觉,尚不及小觉,还未入境界。
不过,大多武道者难悟高深修为,能入初觉者也算得是武道高手。
初虚圣境以修为尊,唯独落雁城崇武弱修,好争强斗勇,虽修为平庸,但因平庸者甚多,故而人多势众,方成一方大城,早已根深蒂固。
危无险疑惑:“她小小年纪,若已入大觉…”
危无险又摇头,他可从未听说过初虚圣境有此号人物。
危无险又一想,顿觉大大的不妙,笃定她该是天生无灵根,莫不是刍狗。
刍狗便如人界的凡人,虽生于初虚,可天生不能聚炁,是无灵根的天弃之人,修界轻蔑的称他们为刍狗。
可此处既非人界亦非仙界,是混沌初开时天地分界之处,因灵气充沛,灵物聚集,后被修界先祖发现,成为了拥有灵根者通往仙途的修仙圣境,称初虚。
在这里,哪怕一个寻常农夫或街头乞丐,皆是修士,若悟得高深修为,便可逆天改命。
而没有灵根的人就等同于废物,他们既不能返回人界做个凡人,亦无容身之地。
天曜城有规定,刍狗自出生起就要被抛弃于舍身崖,将废躯化为尘埃,只留灵魂转世重生。
就算是中立之地落雁城,也不能容纳刍狗,因为武道者亦需要真气,没有真气的花拳绣腿便是废人,为奴都嫌太废。
如此一推断,危无险愈加觉得不妙了,心想:可不能让人发现她没有灵根。
就在危无险思绪萦绕之时,未曾察觉,邢悲风早已被她惹恼了。
邢悲风的身手明显变快,三两下就将少女逼到无力招架的地步,少女连连向后败退,之前的敏捷荡然无存,动作开始变慢了,铜铃般的大眼睛里闪现出慌乱。
可邢悲风正在气头上,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他顺势挥掌,正要全速发力,瞧那架势,掌力必定会朝着少女的胸口呼啸而去,若正面接下这掌,不死也残。
再看少女,被逼至那方灶台前,已是身临绝境,无处闪躲。
危无险来不及多想,心一横,他必须替她接下这一掌,他右手正在不动声色的催动着灵力,已准备好出招相迎。
就在这时,有人疾吼:“二叔,住手!”
听见吼声,邢悲风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停了下来,放弃了出掌,收掌的同时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危无险见他没有了杀意,方才安心下来。
只见从那四个彪形大汉身后探出一个人来,是一个少年,手中提着长剑,一身红衣鲜艳无比。
少年虽说一身武道者打扮,但不谙世事的脸上又多了几分书生气,看上去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模样。
“二叔,这一会功夫,你们怎么就又和人打起来了。”
“二叔,我不是早就说过吗,不要动不动就和人动手,武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绯衣少年一边向那几位抱怨,一边笑呵呵的迎上前来,向他二人拱手言道:
“二位见谅啊,我替家叔向姑娘赔个不是。”
“赔什么不是!”,邢悲风怒道:“难道不是这丫头骗子自己要打的吗?”
“二叔,我都看见了,分明就是他们四个不分青红皂白先动的手。”
而身后那位一拳开道的壮汉立马辩解到:“我看见他用邪术吸走那两人的灵力。”
“闭嘴!你看见什么了?”,绯衣少年温言而斥,不怒而威。
“你了解事情的起因是什么?要不要我这就请那两位修士上前来对峙如何…”
绯衣少年说话间,特地看向那一高一矮两位修士原先站立的地方,所有人方才发现,那两位修士早已不见了踪影。
少女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早跑了!”
“姑娘,实在抱歉,他们行事比较鲁莽,我替他们向姑娘赔礼道歉。”
绯衣少年再次表达着歉意。
少女摆了摆手,心想人都跑了,再计较也是无济于事。
绯衣少年低眉思索了片刻,只见他回头对邢悲风等人说道:“二叔,早说过不用你们护送,可你们偏要来,再往前就是仙乐城了,不如,你们就先回去吧。”
邢悲风一听这话,方知自己和手下人的莽撞触怒了少年,只是他喜怒不形于色,就算生气也不会变脸,总是和颜悦色,温声细语,但也总令人捉摸不透。
于是他忙说道:“小衫,你只身前去,二叔怕他们对你不利,咱们家可就你一个独苗,不能有任何闪失。”
绯衣少年脾气倒是极好的,他不慌不忙,不温不火的耐心解释着:“二叔,我是去拜师的,又不是去打架的,况且,仙乐城有二位尊者在,不会有人对我不利,反倒是你们去了,恐又要横生事端,你们就先回去吧。”
邢悲风还有一些固执,可他深知自己这个侄子虽表面平和,可性子却是十分的执拗,相持下去谁也拗不过他,况且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仙乐城里那两位好歹是一代尊者,应该不会对中立之地落雁城不利。
邢悲风短叹一声:“这…,哎!也罢,记得给你爹娘写信。”
邢悲风嘱咐完少年,转身向后面的人一声令下:“上马,回城!”
马队奔驰而去,酒肆里只剩下危无险、素衣少女和绯衣少年三人,那一瞬间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安静。
绯衣少年寻了就近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他也确实有些饿了,于是对着危无险招呼到:“这位道兄,就给我来一碗素面,二两烧酒吧。”
少女虽刚捡回了一条小命,可她看似毫无波澜,淡然处之。
少女也不客气,就在少年的对面坐了下来,同时也对危无险说道:“这位老板,敢问你这里就只有素馔,没有肉吃吗?”
危无险无奈笑到:“在下不才,就只会做素馔,不会炙馔,还真没有肉吃。”
少女惆怅的撑起小脑袋瓜子,叹了口气,嘟囔到:“唉!谷里天天吃素,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是只有素,真没意思。”
“谷里?什么谷?”,危无险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探过头来好奇的问到。
少女目光里有一丝闪烁,竟装着什么都没听见,对危无险说道:“那麻烦老板,也给我来一碗素面和二两烧酒吧。”
危无险心想:还没有他探不出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