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跟你解释了，去总部的机会难得……是，我没事先跟你商量是我不对，但我也是为了咱们俩的未来考虑，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能理解我当时的苦心吗？”
林玥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还真是一点没变，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以自己为中心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苦心？……我不理解。”
司远越过桌子握住她的手，“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忘记当年对你的承诺，我说过我会赚很多钱让你住大房子让你不用工作享受生活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现在我有能力了能给你幸福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林玥说了句跟他的话完全不相关的话，“那你记不记得当年你说这些话了以后我说了什么？”
司远目光闪躲，林玥猜到了他根本不记得或者说压根就没想记得——她抽回手拿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司远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自私那么……自以为是。”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未来。现在这个社会没有钱你能做什么？没有钱我们只能租房子房东一句话就能让你我卷铺盖滚蛋，生孩子不能去私立医院只能挤公立医院，生完孩子不能住好的月子中心不能请月嫂保姆，什么事情都只能靠自己，我们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家还要拼命工作，好不容易攒点钱再跟头驴一样供房贷车贷，买衣服只能去批发市场买菜只能挑便宜的孩子上补习班也得想了又想省了又省，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林玥，你清醒一点，这种生活我们过到最后只会闹上法院争孩子抚养权变成怨偶！”
说到这司远情绪有些激动，但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他还是压着情绪，说，“是，我当时申请去总部没有跟你提前商量，那是因为我当时也没把握这个事儿能落在我头上，一件没有任何希望但我正在做的事你让我怎么跟你说？说我想去总部历练但是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成，然后呢？”
她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是这种形象，一个没有了钱就只能跟他大喊大叫然后为了钱各种抠搜过日子最后为了钱争吵不断只能离婚收场。
“所以你觉得如果你放弃去总部我们会变成这样。”相比司远她显得很平静，“你害怕一个你脑中幻想出来的未来，然后为了这个荒谬的幻想一个人决定了去总部，司远你可真逗！”
她被他这番话给逗笑了，她曾经以为是林皓创业成功刺激到他，原来一切的根源是他从心底认为她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没有钱没有他认为的好生活她就会在某一刻撕破背心在怒吼中变身成只会吵吵吵的‘绿巨人’。
这理由可真搞笑啊。
司远看着林玥，“你觉得这个理由可笑？那是因为你从小过着优渥的生活，根本没有体会过缺钱是什么感受，那种滋味——”
“我为什么要知道没有钱是什么感受？”林玥打断他的话，“上学的时候我没钱了就去做兼职当家教，毕业工作了我靠着工资养活自己这么多年，没靠着你养我也过得很好很开心不缺衣少食也没流落街头。别再说什么为了我了，直白点说为了你自己不好吗？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就不会出国更不会想要留在国外申请永居。”
司远想不清楚为什么她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又来了，去国外有什么不好留在国外生活有什么不对？那么多人都挤破头想要定居在国外，你为什么就不行？”
“我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林玥说，“远离亲朋好友在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不习惯的环境里生活强迫自己说着蹩脚的话，司远我问你，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跟你去过这样的生活？”
“一个完全依附在你身上，抛弃拥有的一切，眼里生活里都只有你一个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想要给我的好生活？”林玥起身缓缓道，“那不是我的好生活，那是你给我勾勒出来带有童话色彩扣着城堡外壳的‘人间地狱’。”
司远看着林玥越走越远地红色背影，他想伸手去抓想跟她解释不是这样的他没想过让她当自己的附属品，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走远甚至连背影都消失在远处的人群里。
……
跟司远聊完，林玥觉得想说该说的应该都说清楚了，在桌上拿了杯香槟一饮而尽，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林皓的影子，从包里拿出手机——
【世界微醺我爆炸：熬不住了，我先撤，回去洗洗睡了。】
【世界微醺我爆炸：你一个人能行？】
【林皓：瞧不起谁呢，我可是千杯不醉江湖人称‘一直喝’。】
林皓发完信息也看了看四周，没在人群里发现林玥的影子。
【林皓：你在哪呢？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世界微醺我爆炸：门口这边，不用司机，我有男朋友，我让他来接我。】
【林皓：有男朋友了不起啊，我还有女朋友呢！】
【世界微醺我爆炸：行，你最厉害。】
【世界微醺我爆炸：少喝点啊！小心我跟爸妈告状。】
发完信息提着裙摆乘着电梯往楼下去，林玥嘴上说让男朋友来接，其实她觉得打个出租车回去更方便没必要折腾傅斯年，况且晚上在电梯口碰见感觉他今天挺累的。
现在还不到晚上十一点，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难不成还能遇上劫道的？
要是真遇到了，那她可真是太幸运了。
正在这脑补要是遇上劫道的就把高跟鞋脱下来往对方脑门上砸两个大坑，电梯门开了她刚走到门口面前就停下一辆车——副驾驶车窗落下，司机压低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她，“美女去哪儿啊，我送你！”
林玥翻了个白眼，往车后面走发现一辆熟悉的车而且车里的人她更熟悉，索性提着裙子走了过去，敲了敲驾驶室车窗。
男人看到是她，按下车窗。
林玥弯下腰单手搭在车门上，“帅哥，方不方便送我回家啊。”
男人笑了，配合她说，“不太方便，我女朋友在楼上，我在等她。”
林玥胳膊伸进车里，食指划过男人喉结捏着他的下巴，“你女朋友有我好看吗？要是没我好看介不介意换个女朋友？”
在其他场景下，黑夜+红裙+小姑娘绝对是能让人汗毛竖起下一秒跳起来大喊妈妈的存在，但此刻他只觉得脑后头皮发麻那么一下，然后所有血液似乎在往下运行汇聚到两腿之间……
如果说电梯门口那一下让他有些按捺不住，那此刻绝对是能让他血脉偾张。
傅斯年身子往外探，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特别好看。”
林玥冲他做了个鬼脸，绕到副驾驶上了车，安全带刚系上男人便递过来一个黑塑料袋，轻飘飘地像是装了什么吃剩下的垃圾。
“什么东西？”
“看看呗。”傅斯年送了手刹，挂好档绕过酒店门口花坛路过站在门口有些时候但没往前走一步的司远，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地挑衅。
而这一切坐在副驾驶的人一丁点都没看到，因为她的注意力全被手里这个被系了好几下的塑料袋给牵绊住了，在她耐心耗尽还没解开后，直接暴力破坏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一双女士拖鞋。
“你买这个干嘛？”林玥举着拖鞋，“家里的被六百八咬坏了？”
傅斯年看了她一眼后继续目视前方，“让你换上，穿一晚上高跟鞋脚不疼啊。”
原本有些疼的脚被他这么一说林玥突然觉得脚很疼特别疼，这就是网上说的那种，本来能忍的疼能忍的委屈但是在被男朋友关心一下后突然忍不了了，她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林玥把鞋换了，发现脚踏实地的感觉真爽，然后发现这条路和来的时候不太一样，“这是回家的路吗？”
傅斯年回答，“不是啊。”
林玥惊讶，“啊？去哪儿啊。”
没等傅斯年回答，林玥的肚子先打起了鼓，她双臂护住但她忘了肚子叫从外面捂住肚皮是莫有用的，所以即便捂得很严实肚子还是在叫。
傅斯年开着车根本压不住嘴角，“烤肉吃吗？”
吃，当然要吃！
这晚宴说的好听是高端宴会，但是实际上没有什么吃的。蛋糕腻死个人，小糕点甜死个人，她硬着头皮吃了几块根本满足不了一日三餐现在被某人按时按点投喂的胃。
但是——
林玥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红色长裙礼服，穿这件去吃烤肉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在等红绿灯时，傅斯年整个身子探到后座，伸长了手臂拿过来一个白色袋子，这个袋子看上去比那个黑色塑料袋稍微高级些至少不会让人联想到垃圾。
男人把那袋子放她腿上，“里面有衣服，一会儿你在车里换上。”
让她不得不抬手给男人呱唧两下，真周全啊！
然而，这句话也只是在没看到衣服之前。
车子停在一家门口全是车的烤肉店门口，傅斯年下车站在车头处望风，林玥到后排换衣服。
下车后傅斯年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直接笑出了声，那衣服裤子是他放在车里备用的。衣服是短袖还能凑合，但是裤子感觉一条裤腿能塞下她两条腿，裤脚被挽起一大截才把拖鞋露了出来。
“这衣服也太大了。”林玥扯起衣襟在腰间打了个结，听着肚子咕噜噜响也不在乎穿着好不好看了，“走吧，我饿死了。”
一进门她这神奇穿搭就吸引了门口一众顾客的目光，估计都在想，妆发精致怎么穿了身男人衣服？接着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林玥不用想都能猜到这帮人脑子里正在播放黄色废料脑补她和前面这位帅哥是什么关系，傅斯年握紧她的手被服务员带到最里面角落的隔间。
整顿饭都是傅斯年烤肉她负责吃肉，吃得差不多了傅斯年到门口付钱，林玥看到冷藏柜里有瓶橘子水顺手拿出来后直接递到他面前。
傅斯年放下刚扫完码还没输入密码的手机，拧开盖子把瓶子递给她，林玥靠在收银台等他付款。
收银地小姑娘自他们进店就一直默默看着，男的又高又帅，女的又漂亮又有气质。刚才就听服务员说男的一直给女的烤肉自己没吃几口，现在又看到两人这么自然地拧瓶盖，心里不由得感叹：长得帅又体贴的男人怎么她就没碰到——脱口而出，“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这突如其来的不是夸奖她而是夸奖傅斯年的一句话，让林玥正喝饮料的手停下，“我也这么觉得，不然也不会为了他拒绝了前男友的追求。”
小姑娘没想到随口的一句话勾出一个瓜，估计是害怕两人在她面前直接翻脸，大气都不敢喘了。
傅斯年：“今天碰见他了？”
林玥点头，从他手里拿过瓶盖拧上。
傅斯年：“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嫁给他。”林玥说，“还说他现在有很多钱能让我住大房子不用工作享受生活可以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这话绝对是原话，只不过不是求婚。就当小情侣之间添油加醋地小情趣吧。
傅斯年输入密码最后一位，把付完款的手机屏幕给收银小姑娘看，同时转过头看她，“你怎么回的？”
林玥没说话，只是把喝剩下一半的饮料瓶子往他怀里一塞，然后大步流星地推开门走到副驾驶旁，“你猜猜我是怎么回的？”
傅斯年按了下车钥匙，打开副驾驶门，看她双眸带笑突然明白了这个问句隐藏的回答。在她坐上车后，男人一手拿着饮料瓶，一手撑在车门上，半个身子探进车子遮住身后照过来的光，“你今天真漂亮。”
“…………说清楚，我哪天不漂亮？”林玥看向傅斯年，傅斯年望向她的眼神越发沉迷陶醉，林玥勾住男人脖子把自己泛着油光的嘴贴上了他的唇，“这次看在你这张帅脸的份上饶了你，你应该说‘你今天尤其漂亮’这样才显得我每天都很美不单单这一天美，懂了没。”
男人看着她白皙的脸，但这个角度余光正好看到那宽松地领口下随着呼吸上下浮动的两团——
“……我懂不懂不重要，”男人把安全带给她扣上，“我觉得你想让我明天请假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