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岚不喜欢甜食，这一点是方雪盈很久很久以前就发现的了。作为一个标准甜食党，她很难想象会有人完全不喜欢甜品。
“我有尝过，太甜了。甜的我头晕。”
“那也不要总是喝咖啡什么的，你现在泡的茶我都觉得苦。”方雪盈不赞同的说。
陆岚不置可否，“其实平常泡的不苦，只不过你那一次刚好赶上了。想喝下回再给你泡，我从王铮那里拿到不少好茶。”
“他听见这话可要哭了，好漂亮。”方雪盈有些惊讶地看着端上来的四份，“卖这个价钱真亏了。”
亏？陆岚看着手里大约只有半个拳头大的冰淇淋，又因为做了造型实际体积会更小。
估计最贵的就是手工费了，可这里最便宜的也是手工。
“你要真心疼一会再多买两个就是。”陆岚打量着手里活灵活现的胖橘猫，心里不由开始担心家里那只有没有好好吃饭。
算了，只要别再去打人家孩子就行。
李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夸张的金属配饰随着步伐有规律的发出响动。抬手在桌面轻敲，“好久不见，这算是意外的重逢吗？”
“算是我的荣幸，李老师怎么过来了？”陆岚恋恋不舍放下手里的胖橘猫，对于李婉出现在这里感到十分意外。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还是没放弃。陆老板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李婉拨弄着长发，紧接着道：“陆老板可以保证不会出问题的，对吧。”
“对，您这一个项目我几乎投了一半身家。我与您一样，不会出问题的。”
陆岚深谙空口保证远不如确实利益来的稳当，与其保证一百遍都未必有这一句来的稳当。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放弃自己半幅身家，更没有人会蠢到放着切实利益不要去给那些人摇尾乞怜。
说的就好像今天陆岚给他们跪下，明天陆岚就可以成为副会长一样荒谬。
“您大可以放心，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李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不少，语气也恢复了以往模样，笑吟吟的说：“我这也是想多个保证，对了，如果是研学的话提前过去熟悉一下地方会不会好一点。”
陆岚登时就明白了这次李婉找来的原因，心里瞬间涌现出对李可层层叠叠的骂声。
“这是自然，提前去也可以多熟悉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费力从牙缝里挤出来，让一旁安静吃冰淇淋的方雪盈不由侧目。
李婉满足拍手，“那我就不打扰陆老板玩了，我先走了。拜拜。”
“再见。”
“她这是过来通风报信？”方雪盈见人离开连忙问道：“不会有什么事吧？需要法律援助吗？”
“差不多，放心真有事情了你也跑不掉。”陆岚心满意足将冰淇淋吞下，“你别太担心，没什么事。”
“算了，不想说你。”
方雪盈原本的好心情也被搅和了，陆岚自觉理亏主动将她之前看到的几款小蛋糕全部打包，并详细承诺下一次出来玩的时间地点。
陆岚乘着电梯一路往上，站在门前长呼几口气后才推门进入。屋内没有开灯，一点若隐若现的红光与浓烈的烟味让陆岚本能的后退几步。
“想吸烟出去吸。”陆岚边说边打开空气净化器，也没搭理沙发上一脸颓废的李可。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你知不知道今天因为你他们怎么说我的？你怎么就不向着我一点？”
陆岚疑惑，“我坐车回来的，他们说你的时候我又不在，我本事通天了知道。再说了，你想要我怎么向着你？像宣布太子一样，当众说这个项目就该是李画家的！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看不起我，你这样一弄你要我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那不过就是一个艺术指导，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你在外面找谁了？”
“你是不是疯了。”
陆岚的视力很好，现在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李可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不也知道他们看不起我吗？哦，今天你都听到了。然后呢？”
转身从冰箱里取出先前醒好的红酒，陆岚面带嘲讽的看着李可，“来，你来给我说说要我向着你的原因？！”
李可反倒卸了力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的说：“你别胡闹，这不一样。你不懂我们那些……”
陆岚受够了他那些理论，不耐去听。
“今朝呢？你回来见它没有？”
“现在是说它的时候吗？你能不能看看我？现在我成了这个圈子的笑柄！把那个项目给我。”李可用力拍向茶几发出“咚”的一声，随后又软了语气说：“咱们也要讲道理，你不要无理取闹。
那个项目交给我难道你就不能挣钱了？我就缺那一点，只要再加一点我的画可以卖的更高。”
陆岚生生气笑了，“其实有一件事情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人家要的是女孩子。不仅仅是你，你们那一个圈子的，都不可能拿到。别想这么多。”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陆岚又给自己倒了杯，“你有看过李婉之前的作品吗？”
“不就是些小姑娘喜欢。”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项目。”陆岚声音陡然拔高，手中酒杯被她猛然投掷出落在李可脚边。
只要陆岚用的力气再大一点，那个酒杯连带着酒就可以稳稳当当落在李可头上。
“说啊，不就是想着再添一个同情女性之类的名声？你就那么高尚？我可不记得安排的工作里面有这一方面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随着陆岚的声音落下而陷入一个尴尬的场面，李可想要张嘴辩解可话到嘴边却总是觉得有些无力。
“难道我不比他们有这个资格？那些小姑娘喜欢的不就是一个强大男人对她们的保护吗？为什么我不可以？”
“大概是因为，现在小姑娘不需要一个强大男人保护了。她们的故事，不需要一个强大男人来施舍她们。”陆岚答。
李可侧过头发出一声嗤笑，“理想主义。”
“你们这些大艺术家就不理想了？我记得可是有好几个人都有画过乌托邦之类的，也是，你们的理想总是要高贵一点。何必掺和这些小姑娘喜欢的呢？
不就是看不上她们又想赚她们的钱，时不时的还要感受一下被那些无知小姑娘追捧的感觉！是不是觉得高高在上说着理解女性特别高尚？
是不是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救世主？！”
“陆岚！”李可起身，眼睛死死瞪着陆岚，“你在这里给我甩什么脸？我不就是让你安排一下工作怎么了？我想上进有错吗？！
倒是你，天天在外面让我下不来台。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今天他们说了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分的支持我？”
陆岚听着他的话直想笑，她以前怎么没觉得李可这么……天真？简直比小区门口那只天天撞门的狗都天真。
李可见陆岚不说话，一下子信心大增，开始像一个久不见亲人的孤寡老人一样抱怨自己生活的苦难。
当然，他抱怨的对象与倾听的对象都恰巧都是一个人。陆岚越听越不对劲，抬手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把别人家的事情给记混了？把前因后果捋直了再说。”
“……”
“我有说错吗？工作上你不支持我，生活上你有承担一点妻子的责任吗？就现在，几点了，你有问过我一句吃饭没？还有，你看看我们现在像一个家吗？家里有一点人烟吗？”
陆岚：有病，病得是世间罕见的存粹。这是脑瘤把脑子给吞了，瘤子控制思维了？
“行，你吃饭没？”陆岚指着沙发边缘还没扔的外卖包装袋问道：“你，吃没？”
“那我们现在就像一个家了？”李可自觉跳过那个话题，梗着脖子看着陆岚，“人家家里天天热热闹闹的，咱们这里呢？你能不能履行自己作为妻子的责任？”
陆岚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做点什么自己脑子里也该长肿瘤了，捡起地上外卖垃圾袋劈头盖脸朝李可丢去。这一次陆岚用的力度刚刚好，既丢了李可一身，又绝对不会对那岌岌可危的脑子造成伤害。
“妻子的职责？当初你怎么不讲究这些？哦，当初你求的不过是一个能把你拉出去的人。怎么，现在开始胃口大了？李可，人不要总是妄想些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你是我妻子，那是你该做的！”李可一抹脸，怒声斥责道。
陆岚答：“那条法律规定的？我怎么还不知道有这样的法律？如果你真的想要个家……”
李可眼睛亮了亮，他就知道这样是可行的。他就知道陆岚是会顺从社会的，就像当初那样。
在她发现未婚去当经理根本行不通的时候，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和自己结婚。还不是要靠着自己，没有自己哪里会有今天的她。
自己就因该早早地这样做，早这样自己也可以带着儿子出去。那用和现在一样，那时候陆岚还不是自己要什么就答应什么。
早该这样。
“那就离婚，省的最后离婚你连生都生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