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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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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雨下得这样大,暂且等待,雨停再折返吧,免得寒气侵体伤身啊。”

“也好。”尉迟璟负手而立,目视着庭院中淅淅沥沥不停的雨,“大雨倾盆,莫要淹了地才好,大旱过后又来如此大雨,若是返了盐,更不知还要几季才能恢复。”

“殿下不必忧心,奴才观天边云层,比之昨夜,已薄许多。此雨猛势已过,稍待几时,降雨必停。”

尉迟璟叫来身边衙役:“传令各粥厂,今日煮粥务必放足量的米。”

“属下领命!”

衙役行过礼,转身离开,堂内只剩尉迟璟和闻叙二人。

尉迟璟端坐案台前翻看臬司衙门的案卷,闻叙百无聊赖地坐在堂侧听雨品茶。

室内仅有书页声和雨滴声。

良久,尉迟璟看着手中的案卷,头也不抬地说:“公公既如此无聊,不如我们即刻启程回巡抚衙门提审那三人。”

“奴才只是觉得,这样静谧的时刻实属难得。”

“公公自便。”

“多谢殿下。”

闻叙又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雨,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殿下可是无聊了?”

尉迟璟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瞬就又低头:“本王没有。”

闻叙听着尉迟璟翻书的频率很快,便知他没心思在此,不是烦心就是无聊。

而甘霖降下,近来唯一的忧虑已解,那便是殿下这几日办公累了,觉得无聊。

这人自己无聊了不说,偏说是他闻叙无聊了。想去做什么也不言,偏让人去猜。

闻叙偷笑,走到案台前:“殿下可想出去踏青?”

尉迟璟又翻过一页案卷,手撑着头道:“此地百里荒芜,有何可踏?”

“眼下雨小,殿下难得清闲,权当出去放松。”

尉迟璟合上案卷递给闻叙,一仰头:“罢了,就依公公吧。”

闻叙将案卷整理好,为尉迟璟穿上厚实的紫貂裘,又绕到那人身前为其系上系带。

尉迟璟俯视着闻叙,这人今日用了一支白玉簪束发,一袭青衣,丝毫没有奴仆的样子,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积石有玉,列松如翠。

闻叙跟在尉迟璟身后,为其撑着伞,将其稳稳地罩在伞下,不被一滴雨淋到。

“公公可曾到过凛州?”

“回殿下,未曾。”

尉迟璟看见雨滴沿着伞面滴在闻叙身上,拉他靠近自己:“我二人出游,不熟悉环境,现在该往哪儿走呀,公公?”

尉迟璟挑眉看着闻叙。

闻叙见他调侃自己,便知他家殿下心情不错:“殿下想去哪里?凛州积贫,我们此处正是离山脚下,远离镇中,没有酒楼珠宝行,许会有茶馆梨园。素日里卖一些小玩意儿的摊贩倒是常有,可惜今日有雨,小摊老板都闭门不出了。”

“离山。”尉迟璟喃喃道,“我熟悉山,山里除了牛羊走兽,什么都没有。”

“殿下。”闻叙有些心疼,“此地曲种与樊城不同,可想去梨园听戏?”

“嗯,也好。”

走过不远,二人竟真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小厮将他们引到二层,用肩上搭的布拂净凳子上的尘土:“二位客官请坐。”

尉迟璟落了座,闻叙将一锭银子交给小厮:“劳烦小二哥送壶茶,多取些蜜饯果脯,我家主人喜酸甜,谢了。”

小厮一鞠躬,没多推辞,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客官请坐。”

“怎么不坐?”

闻叙一拱手:“奴才不敢。”他还没那个胆子敢与亲王同席。

“这样多没趣儿,单我自己一人看吗?”尉迟璟眨着那双漂亮的凤眼,“那不若回去罢了。”

“是,奴才遵命。”闻叙依言坐到尉迟璟对面,仍觉如坐针毡,他还没和对方过坐一席过。

“别一口一个奴才了,你叫着不嫌累,我都听累了。”尉迟璟抖了抖自己的狐裘,见闻叙要站起来为他整理,一个眼神让他坐了回去,“既然来了民间,我现在不是王爷,你也不是什么奴才,跟着我就行。”

“是,奴才遵……”闻叙下意识地回答,又立刻收了回来,不自然地改成“我知道了,主子。”

尉迟璟见他脸上的不习惯,像终于满意了一样,笑吟吟地转头去看戏。

小厮用托盘端着茶水小吃蹬蹬蹬地从台阶上来,将一个个小碟摆在桌子上:“客官,给您上好了,有事您再叫。”

因着闻叙实在给了太多银子,小厮便给上了很多件小吃。除了茶水和吩咐的蜜饯,还上了很多干果和特色点心。

尉迟璟自己动手斟了茶,闻叙伸出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

“主子,这都是民间的小食,您尝尝看。”

“你倒是记得我的口味。”尉迟璟吃着果脯很适口,“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怕我这么多年过去换了习惯吗?”

“殿下不喜欢,奴……”

闻叙的话被尉迟璟凌厉的目光瞪了回去,连忙改口:“不喜欢,就再换主子喜欢的。”

总之不会委屈了殿下。

台上正演着一出新戏,二人旁边那桌大喝一声:“好!”

周围群众纷纷跟着喝彩鼓掌,尉迟璟没落特殊,也学着寻常百姓的样子喝彩鼓掌。

二人看戏过了大半日,出来时已过正午,便在茶楼旁寻了一处家常菜馆。

尉迟璟悄悄说:“别叫我殿下,你我二人只是路过的客商。”

闻叙觉得他家殿下可爱,说着自己不是孩子了,但心里还是玩趣未尽:“是,我记下了。”

拿了菜单,闻叙也自然地同尉迟璟一起落座。

等老板上菜的间隙,门口进来一个欢天喜地的妇人:“老张啊,我刚去地里看了,雨停了一定能出苗,今年收成有望了啊!”

老张在后厨喊道:“谢天谢地,我们这儿盼来了个活菩萨似的齐王爷。”

闻叙闻言狡黠地笑看着尉迟璟。

尉迟璟有些羞恼,低声警告:“闻叙,你等我回去再教训你。”

闻叙没听过自己的姓名从尉迟璟的嘴中说出,略一晃神,错过了对方扭头的一声“哼”。

在外面闲逛到快傍晚才悠悠然返回驿馆。

不想途中风雨忽起,二人加紧步伐往回赶。

“殿下,雨又要大了,我们得快赶回去。”

“公公不是说,此雨不时必停吗?”不是调侃和嘲笑的语气,只是平常发问。

尉迟璟加快步伐,心中却不焦急,这突然之雨坏不了他的好心情。

闻叙却焦虑万分,他不敢让风雨侵袭了殿下,自责道:“天有不测风云,终是奴才见识短浅。”

“天有不测风云,老天尚且不能测,公公何必贬低自己呢?”

闻叙听出他在玩文字谜题,“天有不测”岂是老天不能测,殿下竟在安抚他。

然后狂风过后油纸伞难以支撑,伞骨几近变形。

风歇雨至,闻叙忙揽紧尉迟璟的狐裘,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裘衣全然被吹起。

尉迟璟却伸手为他拉紧。

闻叙心中酸涩,见伞不能用,火速解开了自己的裘衣盖在了尉迟璟的头上。

“你穿着!本王不冷。”

“不行!”

闻叙从违抗过他的命令,仿佛是触及了他的原则,连那些礼仪恭敬通通都不要了,强硬地把他自己那件青狐裘扣在了他的头上。

“奴才的东西,也非凡品。”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尉迟璟火大地揽过闻叙,二人一起搭着那件裘衣赶路。

“前面有人家,我们先借宿一宿,待雨小了再回去。”

闻叙已冷得发抖,不顾廉耻地往尉迟璟怀里靠近:“好。”

二人叩门,等了半晌,一老者披着斗笠缓缓打开院门。

尉迟璟首先开口:“老人家,我二人路上受阻,可否在此借宿一宿?”

“两位公子,快请进。”

老人家开了炉火,尉迟璟和闻叙在旁烤着。

老人家慈祥地笑着:“二位公子,先暖暖身子,老朽家有两间厢房,二位可各居一间。”

尉迟璟向老者拱手:“老人家,不必如此照顾,前来叨扰已是歉疚,我二人借您一间房足矣,您且宽心。”

老人家推脱不过,待他们衣服烤干便将两人安顿到他儿子的房中:“我儿多年未归,二位就住在这里吧。”

“多谢老人家。”

“不谢不谢。”老人家摆着手关上门。

闻叙步伐踉跄地走到椅子旁,瘫坐在椅子上。

尉迟璟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简直比方才的暖炉无出其右。

“殿下,奴才今日失礼了。”闻叙趴倒在旁边的方桌上。

尉迟璟气压极低,一言不发,只是摆弄着闻叙要将他扛到床上去。

闻叙意识不清却还在本能地拒绝:“殿下躺着歇息,奴才,在这儿趴会儿就好。”

尉迟璟厉声喝道:“闻叙!”

闻叙不再抗拒,只乖乖地听从。

“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当回事?”

闻叙沉默。

“你是不是不想要这条命了?”

闻叙终于迷蒙地回答:“一切以殿下为重,奴才这条命就是殿下的。”

尉迟璟将他按在床上:“你才是最浑的奴才。”

“殿下……”闻叙头昏脑胀,“是奴才的错,非要雨天带您出来。”

“那是本王自己的意思,跟你有什么关系。”

尉迟璟取下闻叙头上的白玉簪,沉声道:“赶紧给本王躺下。”

“奴才睡这儿,殿下怎么办?”

“本王睡里面。”

闻叙大惊失色:“那怎么行?奴才,怎敢与殿下同榻而眠……”

尉迟璟咬牙切齿道:“本王说可以就是可以。”

尉迟璟见闻叙还在和自己做心理斗争,想着怎么反驳他,直接按着闻叙的肩膀将其放倒在床上。

闻叙发着高烧身上没有力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躺在了床塌里侧,被殿下搂在怀里。

“殿下?”闻叙颤抖着声音,“奴才是太监,怎配受殿下如此恩德?”

“你我都是人,人与人又有何不同?”尉迟璟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劝道,“听话些,夜里发了汗才能好。”

闻叙紧闭眼睛:“奴才太过折辱殿下。”

“你不是奴才。”尉迟璟又将他抱紧了些。

“我的命才是你给的,你是我的阿叙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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