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已是深秋，夜风裹挟着寒意，吹得人瑟瑟发抖。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气氛却有些凝滞。

“所以……你们就因为一个网红在直播里割腕，大半夜把我折腾过来？”

清冷的女声，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划破了这份凝重。说话的女子套着一件米白色风衣，内搭是简单的浅灰色针织衫和黑色长裤。长发随意地披散着，没化妆，但精致的五官依然清晰可见。她叫林霏，H市“心语”心理咨询工作室的创始人，也是警方特聘的犯罪心理侧写专家。

“林小姐，我知道这事儿听着可能有点小题大做，但这次的情况……确实不太一样。”刑侦支队队长江凛开口了，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身形挺拔，剑眉星目，只是眉宇间锁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

林霏轻轻挑了下眉，语气里透着点儿嘲弄：“哦？怎么个不一样法？难不成她不是因为抑郁症自杀？”

“现在还不好说，不能完全排除抑郁症的可能，但……”江凛停顿了一下，指了指桌上的电脑屏幕，上面定格着一段直播录像，“死者是知名美妆网红‘小甜心’，直播的时候突然情绪失控，一边哭诉自己被网暴，一边拿美工刀割了手腕。”

林霏走近电脑，垂眸细看。画面里，“小甜心”原本还在兴致勃勃地试用一款新出的口红，突然间，她的表情扭曲起来，眼神里全是恐惧和绝望。她对着镜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求求你们放过我吧……”紧接着，她拿起一把美工刀，毫不犹豫地割向了自己的手腕。

刺目的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屏幕。直播间里炸开了锅，弹幕疯狂刷屏，有人吓得尖叫，有人冷嘲热讽，也有人怀疑她在炒作博眼球。

“网络暴力……”林霏喃喃低语，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痛楚，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她关掉了视频，转头看向江凛，“所以，你们怀疑，她不是简单的自杀，而是……有人教唆？”

“或者说，是被‘精神操控’了。”江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调查了‘小甜心’的社交账号，发现她最近一段时间，频繁跟一些‘黑粉’互动，还收到过很多恐吓、辱骂的信息。”

林霏的目光落在了白板上。白板上贴满了“小甜心”的照片、社交账号的截图，还有警方初步整理的案件信息。她拿起一支黑色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关键词：网络暴力、心理操控、抑郁症、自杀。

“江队长，恕我直言，光凭这些，可没法得出‘精神操控’的结论。”林霏转过身，目光清冷而锐利，“网络暴力固然可恶，但被网暴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个个都去自杀。‘小甜心’选择这条路，可能是很多原因造成的，比如她自己的性格、心理承受能力、家庭环境等等，都得考虑进去。”

“林小姐，我知道您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江凛皱紧了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我们刑警办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您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支持。”

“证据？”林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江队长，您所谓的证据，无非就是现场勘查、尸检报告、人际关系调查这些。但这些，对一个被精神操控的人来说，往往很难找到直接的证据。精神操控，就像一种无形的病毒，它入侵的是人的思想和情感，哪儿那么容易留下痕迹？”

“林小姐，照你这么说，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江凛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显然是被林霏的话激到了。

“当然不是。”林霏毫不退让地回望着他，“我的意思是，我们得换个思路去找证据。我们得深入‘小甜心’的内心，去了解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让她走上了绝路。”

“怎么深入？难不成你要给尸体催眠？”江凛忍不住出言讽刺。

“江队长，请你尊重我的专业。”林霏的脸色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生硬，“犯罪心理侧写，是一门科学，不是什么玄学巫术。虽然我没办法给尸体催眠，但我可以通过分析‘小甜心’的遗书、社交账号、聊天记录、直播录像等等，还原她的心理状态，推断她自杀前后的心理变化，甚至……找出可能的幕后黑手。”

江凛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林霏说的有道理。面对这种“软刀子杀人”的案子，传统的刑侦手段常常会显得力不从心。

“好，林小姐，我承认你说得对。”江凛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但时间不等人，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我希望你能尽快给我一个准信，‘小甜心’的死，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江队长，您太心急了。”林霏轻轻摇了摇头，“心理侧写，又不是算命，哪能一眼就看穿真相。我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信息。”

“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全力配合。”江凛果断地说。

“我需要‘小甜心’所有的私人物品，包括她的手机、电脑、日记、信件……所有的一切。我还需要查她的社交账号、银行流水、通话记录。另外，我希望能跟‘小甜心’的家人、朋友、同事都聊聊，了解她的生活和人际关系。”林霏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些都没问题，我已经安排人去办了。”江凛点点头，“不过，林小姐，我有个疑问，你为什么对网络暴力这么……在意？难道你……”

江凛的话没说完，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林霏，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林霏的眼神微微一闪，她下意识地避开了江凛的注视，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我只是……对这种‘键盘杀人’的行为深恶痛绝罢了。”

“是吗？”江凛显然不信，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江队长，要是没别的事，我想先回去，研究一下‘小甜心’的遗书和直播录像。”林霏提出了告辞。

“好，有任何发现，随时联系我。”江凛说。

林霏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刑侦支队大楼，林霏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小甜心”的死，不可避免地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段噩梦般的经历。她也曾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那种被全世界抛弃、被恶意淹没的窒息感，哪怕过去了这么久，依然清晰如昨。

“小甜心，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凶手，还你一个公道。”林霏在心里默默地说。

回到“心语”心理咨询工作室，林霏打开电脑，再次点开了“小甜心”的直播录像。

这回，她没有快进，而是一帧一帧地仔细查看。终于，她注意到，在“小甜心”情绪失控之前，直播间的画面中，曾经闪过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黑色的圆圈，中间打了个红色的叉。

这符号，像靶心，又像一个禁止通行的标志。

林霏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她有种预感，这个符号，很可能就是解开“小甜心”自杀之谜的钥匙。

她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黑色圆圈红色叉符号”，搜索结果却少得可怜，而且都是些不相干的信息。

林霏不甘心，她切换到暗网，凭借着“幽灵”的身份，开始在一些地下论坛里搜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 ????尋，她终于在一个名叫“暗夜乐园”的论坛里，发现了类似的符号。

这个论坛的界面阴森诡异，充斥着各种血腥、暴力、扭曲的内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林霏强忍着恶心，继续浏览论坛。她发现，这个论坛的成员，似乎都对网络暴力和教唆自杀，有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他们自称“暗夜使者”，打着“净化网络”的旗号，对那些他们看不顺眼的人进行“审判”，并诱导他们自杀。

林霏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挖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犯罪组织。

而“小甜心”，很可能只是这个组织众多受害者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