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开在贫瘠荒漠的玫瑰,彻底凋零在这个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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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目没有料想到森奈会夺刀,等反应过来,刀尖已没入他的左下腹,紧接着一记手刀劈向他的后颈。
“森奈,你……”昏迷前一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名少女提刀刺向一旁的弓亲和阿近。
不远处的总队长当即怒不可遏。
“朽木森奈,你当真要是背叛了瀞灵廷么?”
森奈勾唇扯出一个诡笑,随即一把抓起躺在地上的露琪亚,将刀架在露琪亚的脖颈间。
“我有没有背叛,你们不是已经给我定罪了么?”她站在昏迷的同伴中间,冰冷的眼神失去了所有情感,“我总要做点什么,才能对得起你们给我定的罪,不是么?”
“这几个人是真的蠢,包括他们的队长和副队长,”她顿了顿,扫了一眼地上的同伴,“竟然会觉得凶手不是我,还试图帮我越狱,真有趣呐。”
“不过我也是疏忽大意,方才被斑目三席发现了真相,差一点就被他一刀封喉,只可惜,他忘了我是二番队队长,就算没有灵力,仅靠体术也足够躲开他那一刀。”
山本总队长岂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这位不知活了多久的老者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自导自演。
斑目那一刀明显是要劈开她脖子上的缚灵圈,而她出手打伤同伴,也是尽量避开了所有要害。
可山本总队长并没有拆穿她,他不想瀞灵廷再为此事损兵折将,还是十一番队最厉害的几位精兵,劫狱这件事只要有一个合理的说辞,四十六室也不会再追究。
既然朽木肯揽下所有罪责,那是再好不过。
瀞灵廷已判处她双殛之刑,即便没有这几项罪名,她也难逃一死。
森奈的想法正是如此,在四深牢时,她就预见到了必死的结局,虽然心中不甘,可又无法改变,既然必须按照既定的结局走下去,那又何必再拖同伴下水。
这一天一夜,她从天上摔到了地上,心中都是对瀞灵廷,对浮竹的怨恨。
可还有这些同伴,无论她身处何种境地,都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这边,给她原本满是怨恨和阴霾的心,掺进了一丝光明。
也算遭遇背叛后的一丝宽慰吧。
所以,她更要保护好他们,不能让他们因为她而受到牵连。
唯一让她放不下的就是市丸银了,知道她被执行双殛之行,她的阿银一定会疯的吧。
“露露……”看到露琪亚稍稍恢复了神志,森奈凑上前,声音小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等阿银回来,帮我告诉他好好活着……还有,往后哥哥就再无亲人了,请露露代替我好好陪伴哥哥……”
“露露,好好活下去,不要为我内疚……”
戏已谢幕,靠灵力强撑的身体再也受不住高烧和伤痛的侵袭,森奈向后踉跄了一步,松开手中的斩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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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不断的雨,在空中痴缠成线。
来人步履急切,草鞋匆匆踩入水坑,溅起了泥浆。
跑在最前头的那人突然脚下踉跄了一步,捂嘴剧烈咳嗽起来。
“队长!”海燕急忙上前,扶住咳到吐血的浮竹。
看到浮竹的病容,海燕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森奈即将被执行双殛之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耽搁了,可偏偏这个时候队长旧疾复发。
“我没事,赶紧赶路吧,”浮竹擦掉嘴角的血迹,望着瀞灵廷的方向,“一定要赶在行刑之前回瀞灵廷。”
看着浮竹的背影,海燕长长叹了口气,不知是对他自己说,还是对身旁的志波都说,“希望队长能阻止四十六室……不然……”
他不敢想象,若森奈真的被处死,队长会遭受怎样的打击,大概会就此一病不起吧……
三人赶到瀞灵廷,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候在了白道门处。
那人见到浮竹,黝黑的面容上露出欣喜。
“浮竹队长!”
“四枫院家主?”
来人正是四枫院家族的现任家主,四枫院夕四郎。
夕四郎的出现倒是让浮竹有些诧异,可转念一想,这位年轻的家主自幼便表现出对森奈的喜爱,想来也是为了森奈的事而来。
“浮竹队长,”夕四郎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直接表明来意,“我想救森奈,需要您帮忙。”
瓢泼大雨没有停下的意思,翻滚的乌云中,夹杂着闪电和雷声。
雨乾堂内,夕四郎命两名家臣抬上一个巨大的木箱,待两位家臣退下后,这位年轻的家主打开木箱。
一个木质盾牌,刻有四枫院家族徽,一柄矛型长棍,长棍通体泛着幽幽的深蓝色金属光芒,两头是铜黄色的金属铁环,几根木色的绳索将长棍和木盾相连。
“浮竹队长,这是四枫院家收藏的神器之一,名为枫盾,唤醒后可破坏双殛,”夕四郎从怀中拿出一本牛皮制的书册,递给浮竹,“这里面记载了如何唤醒使用枫盾。”
“只有队长级别的灵压才能唤醒使用它……”夕四郎垂下眼眸,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哀伤,“浮竹队长,拜托了……”
握住书册的手握紧了一瞬,浮竹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该说谢谢的是我,只是这盾牌上的族徽一旦亮相,四枫院家族极有可能会受到牵连,不过四枫院家主请放心,届时我会说是我从四枫院家偷盗了此物。”
“受牵连也没关系,”夕四郎摇了摇头,“我真的很喜欢森奈,我不想她死……”
一道闪电将昏暗的天际照的透亮,安静了一小会,天空乍响了巨大的雷声,震得人耳蜗发颤。
雨乾堂外的浮桥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海燕慌慌张张拉开雨乾堂的木门,身后紧跟着京乐。
“队长,不好了,森奈已经被押往双殛台!马上就要开始行刑了!”
“什么!”浮竹被这一消息惊呆在了原地,手中的书册滑落在地,“处刑时间又提前了?!”
不等他冲出雨乾堂,双殛处燃起一股巨大的灵压。
“来不及了……”夕四郎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解除封印需要时间,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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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奈一袭白衣,披散着及腰的长发,站在瓢泼大雨中。
失了血色的面庞无任何表情,好似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站在她面前的山本总队长询问起她是否还有遗言。
遗言么……
森奈缓缓抬起眼眸,环顾四周。
来双殛之台的人并不多,除了总队长和雀部副队长,只有卯之花队长和涅队长,以及两人的副官。
“我没有杀那些人。”
在穿界门,她为了同伴扛下所有罪责,可并不代表她心无怨言赴死。
“我没有做那些事。”
她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山本总队长皱了皱眉,“你已在审判厅亲口认罪,老夫也无法改变四十六室的判决。”
森奈垂下眼眸,语气稍稍放软了些,“我知道,总队长大人,我只求您一件事,往后若是阿银做了什么出格事,请您看在爷爷的份上,帮他免去四十六室的责罚。”
“只要他不做太出格的事,老夫可以答应你。”
刑架架起森奈缓缓升到半空中,双殛的封印被解除,燃起熊熊烈火,烈火在高空汇聚,凝结成一只巨型火鸟。
双殛终于露出了真正的姿态,毁鷇王。
这一瞬间,落向双殛台的雨水都被这巨大的能量蒸干。
火鸟发出响彻云霄的嘶鸣,朝刑台之上的少女缓缓移动。
火焰逼近,高温燎过肌肤和长发,剧痛霎那间袭遍全身。
无论森奈先前伪装的如何坚强,这一刻,也忍不住呜咽起来。
“阿银,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好疼……”
“阿银,我讨厌尸魂界,我讨厌瀞灵廷,我好恨……”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即便是恢复了记忆和灵力,也不愿再回到瀞灵廷。
瞬步朝双殛之台赶去的浮竹陡然止住脚步,颤抖着身躯向前踉跄了几步。
“森奈……”
那朵开在贫瘠荒漠的玫瑰,彻底凋零在这个雨天。
“为什么……”
为什么又晚了一步?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一下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
凭着‘救森奈’这一执念,方才让他拖着病体,从地下监狱到流魂街,又从流魂街回到尸魂界,执念散去,他终是撑不住重病的身躯。
剧烈的咳嗽响起,伴随着肩膀的剧烈抖动,鲜血从他指缝流出。
“……十四郎……”紧跟其后的京乐,看到浮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要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开口。
这样的结果并非他们所愿。
“春水……就差一点……我就可以救下她了,究竟为何会这样?”
“春水,你说为什么?是不是我太自负了,所以才会这样……”
自负的认为只要他和元柳斋老师向四十六室进言,四十六室就会采纳他们的意见,对森奈轻判。
自负的认为,森奈做出这些事是因为体内的地狱之力失控,并非出于她本意,四十六室定会考虑这点,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囚禁于无间地狱,若是这样,他便去无间地狱陪着她,四十六室关她多久,他就陪她多久,绝不会将她一人孤伶伶扔在那种地方。
哪怕是四十六室做出双殛之刑的判决,他想着离行刑至少还有半月时间,他天真的认为,只要找到对森奈有利的证据,就可以让四十六室改变判决。
可所有的一切都朝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判决结果一出,四十六室就决定当天行刑,不给他们寻找证据的时间。
赶回来的路上,他就做好了选择。
瀞灵廷和森奈,他要选森奈,哪怕从此背上叛徒的罪名,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森奈死去。
可命运又一次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行刑时间被提前。
从开始到结束,他每每做出的决策都晚了一步,一步步亲手将心爱之人推向了死亡。
“十四郎!”
“队长!”
在同伴的惊呼声中,浮竹眼前一黑,缓缓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