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拉着苏听澜犹豫再三,最后不得不咬牙道:“行,成交。今日算我卖你个人情,下次可还要来啊!”
这小姑娘穿的衣裳看起来至少也是个大户人家的,怎的比乡下小姑娘还恁的抠门。
“既然这个都算我五十文了,那另一只珠花……也打包卖我吧?”苏听澜指着另一只和海棠珠花款式相似的青蓝色珠花。
老板瞪眼看她,有你这样的吗!
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价还价,老板最后还是惜败于苏听澜,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苏听澜才将两只珠花抓到手里走了没几步,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怎么,老板这就反悔了?
谁知她耳边突然有人号啕大哭起来:“我的亲孙女儿啊……你可让我好找…!”
?
嗯?谁?
苏听澜转头看去,却见一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扯着她的衣袖坐在地上一身狼狈涕泪横流。
街上人来人往,一下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视线,向她们二人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老妇人还在哀嚎:“我的乖孙女儿……!乖孙啊,奶都听你的……奶都听你的,别再离家出走了……奶就剩下你一个娃儿了,你爹娘不在…你要是也离开奶可让奶好活啊……”
“怎么了这是?”有人问道。
“听着像是孙女儿不懂事抛下自己亲奶奶离家出走了。”
“啧啧,这孙女穿的衣服料子也不便宜,原来是家里好吃好喝当小祖宗供着的。”
“都好吃好喝供着还闹离家出走让家里人好找,看看这老妇人穿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这要是我家小孩,不得好一顿打?”
不是,这人咋回事儿啊?认错人了吧?苏听澜一脸糊涂:“额,这位……阿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孙女。”
老妇人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大哭大闹撒泼打滚:“跟奶回家……!奶都听你的,乖孙啊……!别再抛下奶了……”
“阿婆,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你孙女!”苏听澜拉住了老妇人的哭闹大声道。
“我没认错,你就是我乖孙儿!”老妇人神情凄苦地看着她,“孙女啊……你连奶都不想认了吗……”
周围人看的心存不忍同情不已。
“多可怜呐……”
“快跟你奶回家去吧,别再外面逛了。”
“就是啊,老人家也不容易。”
神经病吧!有种你今天就带走我!我看你扯不扯的动!
苏听澜再三忍住了爆粗的冲动,外衫衣袖被扯的凌乱,手中还拿着没吃完的糖画,神情麻木。
她带着老妇人撕扯的力道强行舔了一口糖画,任由她拉扯哭闹。
那老妇人哭着哭着站起身来,开始拉她的胳膊嘴里念念有词:“跟奶走跟奶回家去奶给你买好吃的都依你……”
苏听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演戏,她算是明白了,这是遇到拐子了,还如此明目张胆。
要是她是普通的小女孩真就被这么带走了还无处喊冤去。
等着瞧。
我看你们窝里藏着多少人。
老妇人拉扯半天发现苏听澜一动不动,开始用力拽她,但无论用了多大的力气甚至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苏听澜依旧不动如山。
一盏茶时间过去,老妇人当着众人的面累的面色涨红气喘吁吁,如今这局面已是骑虎难下,老妇人心思急转。
众人围观着围观着也发现了不对味,这…怎么连个小孩都拉不动?
“那位大哥,劳烦帮我报个官,给你八百文。”苏听澜抬头朝人群中围观的一个小哥说道。
八百文!
那小哥双眼一亮,立马挤开人群,报个官而已,做好事还能白得八百文稳赚不赔。
老妇人见势不妙,笑呵呵的强笑道:“乖孙女儿,奶去给你买点吃的……”
脚底抹油顺势就要钻入人群离开。
苏听澜假装将珠花收入荷包实则收入了储物戒,抬手抓住了老妇人的胳膊,甜甜一笑:“奶,别走呀,咱俩叙叙旧……”
真以为她是八岁小孩?
没过多久那小哥带着几位城主府的官兵引路而来。
“让开让开!”
“看什么呢,都散了!”
那几位官兵凶神恶煞地驱赶围观的人群,来到苏听澜和老妇人面前,对她上下一番打量:“就是你报的官?”
“衙役大哥,我不认识这位阿婆,她非拉着我,我怀疑她是拐子。”苏听澜乖巧回道。
“冤枉啊大人……这是我孙女儿……”
“扰乱街道治安,都带回去问话!”那带头的衙役手一挥,身后的衙役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左一右上前将二人押走。
“诶,等等,我的八百文……!”那小哥带官府的人来后躲在人群中,见状直接大着胆子出声。
“这……现在不太方便给,不然大哥你先和我们走,在官府外面等我?”苏听澜看了一眼衙役,一脸为难。
“那……那好吧。”小哥也不敢反对,弱声道,不远不近地跟在几人后面。
衙役几人带着二人离开了繁华的街道,七拐八拐的转入人烟稀少的小巷。
老妇人渐渐的也不再哭喊挣扎,褪去了虚弱疲惫不堪的模样,一派悠闲地跟在衙役身后。
“区区一个女娃儿你都拉不动,还要叫上哥几个,这点事都办不好?”走在最前头的衙役突然出声。
“唉唷,哪里是我能拉得动的,方才你是没见着,这女娃儿忒邪门,我可劲儿地扯她都不挪一下。”老妇人抽出帕子甩了一下,中气十足地反驳。
“说你虚就是虚,可别找借口了。”老妇人身旁的衙役笑道。
苏听澜百无聊赖地跟着几人不出声,仿佛听不懂他们的对话。
待身后跟随的小哥也进入了巷子后,苏听澜趁其不备飞身一脚踢飞了前方的衙役,那衙役直接脸着地蹭着地面滑了出去留下一行血迹。
左右两侧的衙役刚要做出反应,却被苏听澜旋身一腿齐齐抽翻连着老妇三人一同撞在了巷墙上当场昏死过去。
身后小哥见势不对转身就逃,苏听澜随手将手中吃完还未来得及扔掉的糖画竹签抛出去。
竹签瞬间穿透了他的额心,小哥睁大眼面朝下直直地倒下。
“唉。”苏听澜站在原地看着案发现场抱臂叹息一声。
这是什么小怪物,那练气中期的兄弟在她手下都过不了一招。
藏在暗处盯梢的人看完全程忍不住瞪大了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对,是修士,一定是,一个正常小娃娃哪里能有这般力量?
他们本以为苏听澜没有修为是个凡人,原来竟是境界比他们还要高。能轻易击杀那练气中期的兄弟至少也得是筑基期,小小年纪能有这般修为,定然是哪个大宗门天才弟子或者大族子弟,说不定周围还有其他的修士暗中保护……
他越深想越是胆战心惊,思及此处便狠狠一咬牙吃掉珍藏许久的低阶敛息丹,抹了墙灰抓乱头发脱下外袍团成包袱,不再留恋果断抽身离开。
此地不宜久留!
苏听澜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眼皮,在对方身上留下神识印记,跑吧,让我看看狡兔有几窟。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沽州城门即将落锁时,有老叟佝偻着腰推着板车进了城,他用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忍不住松一口气。
一整日过去了,都没有遇到危险,许是没发现他,先回去看看。
老叟依然不放心,足足绕了半座城,确信身后没有任何人跟随,才劫后余生地回到城中藏身的窝点。
莫睿一回到宅院便见到苏听澜坐在院中石桌边的石凳上,短短的手指头正在石桌上圈画着什么。
“殿下,你回来了,有点事要劳烦你。”苏听澜发觉了莫睿踏入院子,抬头看来。
“怎么了?”
“我杀人了。”苏听澜说道。
亲王殿下哦了一声,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啊?”
竟是杀人……也不对,初见时她就杀了二王子,好像确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莫睿可从来不敢小瞧这位圣女大人,哪怕她才只有八岁,这可是连先祖大人都要顺着的人物。
“……杀的何人?是需要我帮忙毁……灭迹吗?”尊贵的亲王殿下有些局促不安地坐下,万一杀的是哪里的大人物他要想想怎么处理才好。
亲王殿下脑海中思绪混乱不已,不到片刻已上演到战火蔓延生灵涂炭的一幕,苏听澜缓缓接着说道:“没什么,几个拐子。”
莫睿闻言吐出一口气,他就知道圣女大人不会做那种事,仿佛方才慌张不安的不是他。
“那是被拐的人救下了?”莫睿问道。
苏听澜说道:“还没,所以才需要你帮忙配合下,我一个人有些分身乏术。”
莫睿笑道:“这种小事,圣女直说便是,无须这般客气。”
苏听澜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后便全靠殿下相助了。”
入夜后,穆阳如常在自己房间内打坐修炼,忽的听到隔壁房间开窗的动静,他当即起身探出窗口。
抬手便抓住一只正鬼鬼祟祟爬窗而出的小师妹。
“许昭,你又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