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幻兽诞生以来，既定的幻兽伙伴培养流程就是：

孵化幻兽卵→培养亲密度→建立契约→幻兽进入成长期，主人在提供能量的过程中和自己的幻兽形成高度默契→幻兽进入成熟期

异兽，作为幻兽们的老祖宗，未被人类进行过基因改造，没听说过谁能和它们缔结契约。

松白月在野外试炼当中和天级异兽缔结契约，听起来就好像出门散步碰到一只狼王，你给它一把狗粮它就乖乖跟你回家，帮你看门，冲你摇尾巴。

凛音想的是，她不要狼王，只要两只小野狗就可以，难道真的有那么不可实现吗？

通话第二天，她就把松白月约出来吃饭。地点是在她们经常吃的那一家，量大管饱，诚意满满。不过她的客人好像不太满意，尤其是见到上菜的人脚边跟着一只猛犸象之后。

“和异兽立契约需要这个，5金币一支。”松白月递给她一根玻璃管，“不还价。”

“太黑了吧，一支就把我之前挣你的钱都拿回去了。”凛音不满，“而且我要两支。”

松白月挑眉，“你还打算帮谁？”

“是想帮我的两个好朋友。”凛音发现他应该是误会了，“我对幻兽没所谓的。”

“我在语音通话里说的是，你的话，可以。”松白月收回玻璃管，“其他人，我不管。”

“……”凛音不说话。

“你以为和异兽立契约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吗？”松白月轻嗤，“幻兽都是基因优化后又经过好几代人工驯养的品种，拿普通的契约去和异兽沟通，光是狂暴的精神力就能让人脑袋直接炸成爆米花。”

她知道他为了这几瓶基因药剂要付出什么吗。她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把他的心血用在别人身上。

“真的吗？我不信。”凛音第一次见到松白月有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稍稍诧异地挑了挑眉毛，“反正我已经答应她们了，我可是老大，我不能失约。所以不管你帮不帮，我都会去。”

松白月闭眼，深呼吸。眼前人的执拗和闯祸的本事让他想把她关起来。

“无语了？”凛音拨弄着吸管，“觉得我异想天开？想一出是一出？”

“说实在的，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可笑吗？”

“尼亚·卡里那样的社会渣滓，素质三项全D，但只要他说一声他想努力了，想契约幻兽，下一秒钟就有一万种幻兽卵摆在他面前供他挑选。”

凛音从杯子里抽出吸管，丢在桌上，吸管里剩下的液体飞溅，像她心头的血，“水晶和雨竹，从入学开始就在到处打黑工，起早贪黑一整年，最后连冰霜狼都买不起。”

“啊对了，防止你不知道，冰霜狼被尼亚·卡里那群人称为‘穷鬼专属’幻兽。”

凛音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像黑色的海面，“我也是‘穷鬼’，钱包余额从来没超过10个金币，连冰霜狼都买不起。不过正好我也不需要。”

“他们说人只有和幻兽结合才有未来，可是说这话的人都打不过我。所以我也不相信他们说的其他话，野外异兽如果不能直接契约，那初代幻兽是怎么出现的？”

“还有用来给人分三六九等的所谓‘精神稳定指数’更是可笑，100公斤上下浮动20公斤的力量和1000公斤上下浮动400公斤的力量，任何智力正常的人都想拥有后者，怎么放到精神上，就是前者比后者高贵了呢？”

“尼亚·卡里精神稳定指数220，说起来比你松白月还高，这不可笑吗？”

松白月看到凛音微微颤动的发丝，喉结滑动。

“我猜这个实际上很贵吧。”凛音看着他收回去的那根玻璃管，“甚至可能用钱都买不到。”她深呼吸，“所以我不想骗你。”

”其实如果我说我自己要用两支，你会给我的，不是吗。“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但如果你是真的想帮我，请你把我的朋友都视作我的一部分。”

凛音说完就去收银台买单，小餐厅惨白色顶光投下的阴影恰巧笼住她，像一道让他不敢触碰的结界。

“一支5金币，不还价。”

“注射完以后，不能用普通的精神契约，只能用血契。”

本想潇洒走掉的凛音闻言停下脚步，“血契？”

松白月深呼吸，“我教你。”

………………

目前广泛使用的契约方式，凛音在幻兽常识课上了解过。整个流程不复杂不野蛮，甚至有点像结婚宣誓——双方分别各自连接精神共振仪后，契约人面对幻兽宣读契约内容就行了，只要各项素质达标，很少有失败的。

只不过每种幻兽口味不一样，除了精神稳定指数以外，往往幻兽对契约人的身体素质也有要求。具体要求一般在《幻兽统计年鉴》上可以查阅，正规幻兽用品店出售幻兽卵的时候也会附带相关说明。

契约达成后，就像给幻兽植入了一个远程信号接收器，在一定距离内契约人都可以对它们下达比较精确的指令。

相比之下，松白月教她的血契，整个过程就很奇妙，透着一股邪性。凛音虽然没正经学过血契，但她作为图书管理员接触了不少专业书籍，她印象里，因为”契约成功率不高且对鲜血损耗较大“而被淘汰的血契，不太能是这个过程——

先把异兽打服→不服再打→不服再打→总之打服→注射十分之一管药剂→刺破异兽额头取血→刺伤自己的手指取血→契约人用自己的血混合剩下的药剂在异兽伤口附近画一个神秘的阵图→契约完成

整个流程中涉及到使用契约人鲜血的部分，只是需要取指尖的一点血。以幻兽战士的平均身体素质来说，一分钟伤口就该愈合了，上哪儿损耗鲜血呢？

这个所谓的“血契”，大概率和他给的玻璃管出自同一个地方，神神秘秘的。不过越是来路不明的野路子产品往往越管用，就凛音的感觉来说，大多数通过宣誓来契约的幻兽都……不太聪明，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共振的时候被主人的智商给平均了。

“还是小猫最聪明。”凛音揉揉小猫的脑袋，小猫眯着眼睛骄傲地“喵嗷”了一声。

不是她亲妈滤镜——小猫好像真的听得懂她们说话，作为预期寿命150岁的长寿猫，它的智商说不定和寿命正相关。

哪些嘲笑她养猫的人懂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登西。

………………

和松白月道别后，刚走进校门，凛音头痛就发作了，耳侧的血管在搏动，头皮内侧像住了个弹棉花的小人，把脑神经拨得duangduang作响。

她后脑勺抵着墙缓缓蹲下。这次发作好像特别激烈，眼前画面都有奇怪的星星在闪烁。小猫急得直啃她手指，皮毛下的金纹忽明忽暗，像接触不良的LED灯带。

“别啃了……”她看不清，摸索着捏住小猫后颈。无极真气自动开始运行，流经耳侧的时候，真气仿佛有些许滞涩。

但很快，那种滞涩感就消失了，快到好像之前的感受只是一种错觉。

真气运转三周后，疼痛减轻到了可以承受的范围，视力也恢复正常。

凛音长舒一口气，从地上跳跃起身，把小猫一把捞回训练服的口袋。

从前的她只要情绪波动过大，头疼就会发作，自从身体里出现了无极真气的金色光点以后，不论频率还是烈度明明已经好转了许多。

她总觉得这次头疼发作并非偶然，想了想，和小猫交流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对松白月过敏？每次碰到他好像都没什么好事。”

小猫坐在她的口袋里伸出爪子，拍了拍她藏玻璃管的内袋，晶莹的琥珀色眼睛眨巴眨巴，好像在说“人家也有帮你忙的哦”。

回应它的是一阵暴风撸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