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换到战场上，这短短几招便能取人性命。
招式狠辣，这几招几乎全是奔着取人性命而去。
眼见归一距那化身也就一寸之差，可身前的冰刃也因两人拉近的距离抵住了他的脖颈。
身后还有一断裂的冰刃。
如何是好……
眼前虽为师尊化身，却又比他高出足足一个境界。
这一剑，是过的几招中，唯一能伤那化身的剑招，若是撤开，或许后边便没机会再去看清那化身的动作。
如若不撤，真真将这一剑击上那化身……
凌冽的寒气凉了他后背，他微分神去瞧那只断裂的冰刃。
不能退，这一剑，必须刺出。
他侧头，侧过那刺向脖颈的剑刃，烈火燃上剑刃，一剑刺入那坚冰。也因此一剑，在那冰霜所做的化身身上落下了些许融化的痕迹。
地面嘀嗒两声，略有雪水融化的声响。
但似乎，又不止是水渍。
两地暗红的液体，融着冰雪，染红了地面的白雪。
化身落在他脖颈边上的剑刃并未动弹，只是，为着那一剑，稍稍偏头的人，肩臂处留下了更深颜色的痕迹。
冰刃刺入他玄色的衣衫，不过多停留，顺带着鲜血融化，只留下一道剑痕。
玄冥抬眼去瞧那化身，她那左肩处的确因此有了些许残缺，可两人身处雪山，寒气在周围凝聚，很快再度归于完整。化身将归一死死冻入冰晶，任由那人拼命的拉扯，都无济于事。
随即，那冰晶做的手握住了剑刃，不顾手中裂痕，拉扯着拉近两人距离。
下一秒，那化身趁他重心不稳，膝处看准时机，重重击上他的腹部。又随她的转身，将人带动着，重重将人摔出了好远。
铺满碎雪的被他拉出长长的痕迹，他紧蹙着眉头，手中配剑却迟迟不愿松开。
细弱的影子映照在自己身上，他用手臂缓缓支起身子，可身前的化身已然用剑架在了他脖颈处。
声音从上方传来。
“很差劲。”
“……”他横着眉，半晌，又将那剑刃打开。
“再来！”
一剑挥出，火光袭向那冰雕。
化身见此，两步极速推开，挽出一个剑花，周围寒气随之而动，一击横批，两道剑气相互碰撞，顿时灵力在自首炸开，模糊了视线，只留下满天水汽。
玄冥紧握着归一，这一击几乎用出的是他的全力。
他不敢怠慢，死死盯着眼前茫然的一片，待那水汽渐渐散去，又似乎，瞧不清那化身的模样。
寒气遍布整个周身，无法通过灵力去判断那化身的位置……
似乎，已然不在眼前了。
就跟隐入周身水汽一般，他四周张望着，却迟迟寻不到那人的身影。
可那寒气还在流动，一阵阵寒风刺激着脸庞，在他脸上落下不少划痕。
就在身侧！
下一秒，背后一阵寒风袭来，他转身抬剑格挡。砰然，剑刃不断震动着，一阵剑鸣，他吃力着将其扛下，奈何先前使出全力的手臂还有些颤抖。就这样被推搡着离了水汽。
白凌端着茶杯饮下，冰冷着脸，瞧着两人缠斗。
察觉到那人视线，玄冥咬咬牙，虽说是跨了一个境界，似乎是必输的局面，但至少，不能这么快就倒下。
不能让她失望。
眼见着就要退到那亭子处，他拦腰闪过，不再执着于与之对抗，横剑将其弹开，一手撑在雪地里，转身，一脚踢上剑刃。
那人用剑身挡下，也因此退出几步。
先前用火焰击上那冰雕化身，虽说效果极微，但冰霜的确会为火焰融化，如若自己动作再快些……
他不敢耽误，急忙起身，继续迎上那化身，剑刃与剑刃相撞，剑鸣不断。
先前击上那化身，只能在那冰霜上落下一小个缺口，但若是能再剑刃上附加火焰，一剑横着劈开而去……
说不准，能将其截下一段冰来。
这样，就算寒气能让其复原，也得花费好些时间。
不再执着于刺出剑锋去伤那化身，他剑剑都紧盯那化身脖颈，挥舞之下，每每逼近，都会被那剑刃挡下。
脖颈极为纤细，那寒气围绕的袖口也毅然如此。
攻势很足，眼前冰刃再度刺向心口，他侧身，剑刃滑过眉间，他不再执意抵抗，借着那剑招刺出，巧力一剑上挑。
有些效果！
那胳膊也纤细无比，趁机挥动归一，红艳艳一片，横着斩过化身的手臂。
成了！
那截手臂在与烈火所制的剑气相触的瞬间，点点失了原本的形态，化作冰晶，随后散落在空中。
好机会！
正要乘胜追击，斩过化身的肩臂一阵刺痛。
他闷声一声。
是先前被刺伤的地方。
动作难免有些迟缓，待他一剑刺去，眼前的化身左手已然凝出剑刃。很快，借着他迟疑的片刻，自上刺入，死死抵上了他另一肩头。
雪地里一声闷响，他已然再被人抵在了地上。
输了。
随白凌挥手，那化身化作天地间飞雪霜寒，融于院中那一片白。
玄冥想要撑起身子，臂膀间又是撕裂的疼痛。
许是先前动作太急太快，将那处拉伤了去。
身边又些许衣料摩擦的声响。玄冥回头，白凌已然理了理裙角，在自己身旁蹲下。
“还起得来吗？”
玄冥点点头，倒吸一口气，这才在雪地里坐下。
细微的动作被人察觉，白凌歪头瞧他，“疼了？”
玄冥看着她那张并无笑意的脸，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她的情绪。
是对自己这次表现不大满意吗？
他摇摇头。
只见她冷哼出声，“真是不长记性。”
他有些不解，“什么？”
“且不说你这般不要命，瞧着你挥剑，毫无章法，先前习了十年的剑法也没了踪影。”
“我……”
“本座瞧你斗法的次数不多，头一次见你打的如此慌乱。”她语气里全然是对他的不满，“尽是破绽，又急又乱。”
“每每瞧你以弱对强，你似乎总是想着用一些激进的法子去与之抗衡。”白凌一手捏上他肩膀，只见死死扣住那一血洞。
“师尊……”坐在地上的人惊呼着，浑身一颤，肩头的刺痛直直蔓延至全身，他大喘着气，随后又是一阵麻木。
血好像止住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这才松手，看着那玄黑色的衣衫下又渗出点点血迹，“腹背受敌，你若不刺出那一剑，躲开这一剑十分容易。”
见她语气中有些恼怒，他慌了神，“徒儿只是想抓住机会……”
“机会？”
一丝凉意攀上肩头，那被冰刃捅出来的两个血窟窿的痛觉缓缓被冰凉所取代。
她冷眼看着他，“看似是你刺出的那一剑，让你知晓了本座化身的破绽，得以卸掉那一只胳膊。可你打得如此激进，若是当真对上高出你境界的修士，你一剑换一剑，如何保证对方刺出的那一剑不会伤及性命？”
“不会的。师尊不会伤我的。”
“那换做他人呢？”
他愣愣的看着她。
先前，她似乎也与自己说过这种话。
她虽说声色很冷，语调这会也有了些许起伏。
她在生气吗？因为担心自己。
蹲着的人忽然一愣，似是察觉到什么，视线从他身上撤离。
“师尊？”
“你总是这样。”她轻叹了口气，默声片刻，“你的好师兄来了。”
两人转头，云雾边瞧见一人御剑，缓缓落于峰上。
萧耀也是偷摸着来，落地的动作很轻，也鲜少没有大喊大叫。
不是背着自家师尊，只是想蹭着这个时间段，躲开白凌来寻玄冥。
这会儿，瞧着一人满脸无辜坐在雪地里，一人又一脸冰霜瞪自己，他顿时觉得玉尘峰上的雪有些许烫人。
“哈哈……”他挠挠头，感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师叔好啊。”
白凌从他身上移开视线，从纳戒中拿出那只龙眼，抛到玄冥手里。
“先前在山下，就察觉你跟这东西有所关联，早就想着将这物拿给你试试。”
“峰上冰泉灵力充沛，待会与你好师兄谈完了，就去那冰泉运功疗伤。”她指了指他手中幽蓝，“带上这东西。本座也不打扰你俩叙旧了。习剑之事，改日再说。”
见着白凌离开，萧耀悬着的心这才稳稳落地。
他急忙上前将玄冥扶起，瞧着他肩背上的道剑伤，又抬眼去瞧那人离开的背影。
“这……怎么搞的。”
“和师尊比试。”
“哦哦……”两人坐到亭内，“剑伤……还从未见过师叔拿剑的模样。”
玄冥抬眼去瞧紧闭的房门。
那时，前面被抵住脖颈，后边的冰刃朝自己飞来，位置不偏不倚，直击心脉处。
他扭头去看后背，那剑伤却又落在臂膀处。
那刺来的冰刃似乎被人控着，有意偏离。
师尊……
“你这伤，还是先看看的好。”
思绪拉回，眼前人难得说话有些正经。
“师叔说的是灵泉吗？如若这般，还是早些去运功的好。”
“嗯。”玄冥点点头，“那师兄是要与我说什么？”
“这……”萧耀又一副做贼的模样，往后瞟了一眼，“那灵泉在何处？咱去那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