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水?”陶宜秋回头看了祝九一眼。
祝九这会儿又笑起来了:“对啊,我们这里的人就是如此独特,不仅会催眠,驾驭水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呢。”
“你怎么到这里的?”谢长夜问。
温川山回答之前还是看了眼祝九和皎冬。
陶宜秋道:“怎么来的直接说就好了,他们没关系。”
温川山会意:“我们当时不是站在那个小山峰的峰顶吗?脚下泥土变成淤泥,我们都掉下去了。我掉进淤泥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在这里了。”
陶宜秋和谢长夜微微皱眉。
陶宜秋想起湖滩上那片湖。
那湖她和谢长夜都看出了不对劲。如果她们掉下淤泥到了湖滩,那温川山会不会是掉进了那片湖里,而那片湖也通往这个“海底城市”。
陶宜秋这边正想着,谢长夜又问了温川山另一个问题:“刚刚追你的人说你躲在石头后面,你为什么躲起来,又怎么知道要往我们这里躲的?”
温川山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谢长夜知道他是惊讶这个竟然也可以让后面那两个明显虎视眈眈的人听。
温川山当然还是相信谢长夜的,而且宜秋也没有阻止。于是他将一切说了出来:“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堆草里,还没来得及动,就听到有人在说‘快把他带到牢里关起来’、‘仔细找找还有没有’。我没敢动,等他们走远了,我坐起来躲到树后面一看,发现一群人用小推车推着一个人在往一扇大门的方向走。”
“小队的人?”陶宜秋几乎能肯定。
“对。”温川山脸上的血色看起来像是褪去了些,“是遥清,他的衣服上血迹斑斑的,我只瞟到一眼他的脸,脸色很差。”
说到这,温川山看了祝九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气氛很凝重。
祝九连忙辩解:“干嘛看我啊?这绝不是我们这的人干的,我们这里的人不会随便对人下重手。”
温川山当然不会信一个不认识的人说的话,他继续说:“看到这个情况,我又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很像在海里,但又很奇怪。我就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就是那块石头。”
温川山转身,指了指伫立在宽阔道路上的一块大石头。
那石头就在宽阔大道尽头的前方一点点,离这里有着很远的距离。
也难怪一开始温川山被追的时候,他们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陶宜秋和谢长夜看过去就知道了答案。
刚刚他们四个人就是从那条道路的尽头走到这的,如果温川山躲在那块石头后面,肯定是把他们的相处都看到了。
“看你们跟他们相处得很融洽的样子,他们看起来也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我猜可能你们能救我。”
谢长夜在这时突然笑了声:“不是因为你实在跑不动了,只能出此下策了?”
温川山脸立马绿了。
“什么叫下策?事实证明这是上策吧?”
当然,这话仅仅只是回击谢长夜的话,而不是他的真话。
他不仅跑了这么老远的距离,还在水上跑了很久啊!而且在水上跑的时候,他比在地面上跑的时候要累上十倍,因为得应对那水的高高低低以及各种绊子——追他的人使的。
“嗯。”谢长夜不咸不淡地应他。
陶宜秋不懂谢长夜为什么要呛温川山一下,拉了拉他的衣角。
谢长夜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拉过的衣角后,向她抛来一个无动于衷的眼神,然后忽地转过身面对祝九他们去了。
陶宜秋更加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她看了两秒谢长夜有些冷峻的面庞,最后决定等晚上回去再问问他。
她看回温川山:“川山,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她看他的衣服上是没有血的。
“我没事,就是腰可能撞到了,有点痛。”
陶宜秋转过身看祝九:“祝九,你带我们来的这里是有医生吗?”
“有,我明白你的意思,待会让医生也给他看看。”
“谢谢。”
祝九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不用谢。”
陶宜秋蹙眉。
-
虽然木屋的外表很是破旧,但内里却是五脏俱全,而且也不小。
在祝九的带领下,陶宜秋四人走进木屋。
木屋里分为很多个区块,不同区块摆着不同的东西——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木屋里面也是充满了风霜的气息,走在木地板上还会不断地有“嘎吱”、“嘎吱”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如果不是因为确定祝九是真心担心谢长夜有事,陶宜秋会觉得他在忽悠他们甚至是想害他们。
“别瞅了,你们东看西看什么呢!这可都是机密!”祝九张开双臂挡在几人面前。
没有看陶宜秋她们的反应,他转过头大喊道:“人呢?姐!带着哥出来一趟呗,有人需要你们给看看!”
他的话音刚落,陶宜秋身侧出现一团白雾。白雾逐渐散开,两个人影浮现其中。
陶宜秋眉梢一跳。
两个人里年轻的女人朝她们看了过来,视线很快锁定了谢长夜和温川山。
“穿紫衣的那位,你跟我来,剩下那位跟他走。”
她话语简洁,说完就抬脚往一个区块走,无论是温川山还是谢长夜,一时间都没有动。
“愣着干嘛,快跟着,你等会过不去了!”祝九见状急忙抓着温川山向前推。没错,温川山就是“穿紫衣”的那位。
推完温川山,祝九又拉着陶宜秋的袖子把她也往前一推:“宜秋你跟着他去,谢长夜我陪着。”
陶宜秋微微皱眉,但还是跟着温川山一起上前追女医生。
她的本心是更想陪着谢长夜的,但是她同样担心温川山。不过祝九既然这样分,应该有他的理由。
她姑且相信他。
——总不会是要拆她和谢长夜,撮合她和温川山。
这是她跨进女医生所在区块那一刻脑中冒出的想法。下一秒,一阵白雾起,她和温川山以及医生一起消失在了木屋里。
-
陶宜秋身影消失不见,谢长夜收回目光,发现祝九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干嘛?”他展开一个微笑。
祝九笑了一声,转向男医生:“哥,姐让你看他是她不太方便吗?”
男医生摇摇头:“是也不是。这两个小伙的伤都在上半身,只不过那个紫衣小伙伤的范围小一些。两个人的差别大概就是一个要露整个上半身,而一个只露腰就可以了。”
“那为什么?”祝九不明白了。
男医生温柔地笑笑:“你姐单纯想轻松点。”
他看了眼谢长夜:“这小伙的伤比较严重,而且现在有点棘手。”
祝九听出他姐夫的意思是:谢长夜原本身上就有伤,现在变严重了。
“呃。”他摸了摸鼻子,“因为空间扭曲的力量吗?”
“是。跟我来吧。”男医生想出这小伙现在最适合去的区块,率先转身迈开步子,同时对谢长夜招招手,示意他跟上。
“皎冬怎么也来了?”男医生往最角落的一个区块走着,趁着这点时间问道。
“我想知道刚刚那个姐姐的一点事。”皎冬自己奶声奶气地回答了。
祝九听得直翻白眼,奈何他姐夫很吃这一套。
他姐夫:“哦这样,那你刚刚应该跟那姐姐一起啊,怎么没去?”
“哦,我更想知道这位哥哥的情况。而且我觉得,应该要跟这位哥哥打好关系,姐姐才会愿意和我谈心。”
“呵。”谢长夜冷笑:“不应该是只要你跟姐姐打好关系,我就不得不对你友好吗?”
“……好吧,其实是我刚才走神了。”
“噗——”男医生揉了揉皎冬的头,“冬冬真可爱啊。”
四个人走到角落里的区块,同样的,一阵白雾起,他们到了一个新地方。
是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
“祝九,我其实早就想问,你们这里,是什么时代?”谢长夜温和地表示不解。
“呦呦呦,你是怕我不告诉你吗,难得听你这么‘柔声细语’地跟我讲话啊。”
而且就刚刚还冷言冷语、攻击力十足呢。祝九心里补充道。
谢长夜还没开口,男医生抢先了:“等一等,你们等下再说。小伙,你先把上衣脱了,去床上趴着,我给你看伤。”
“好。”
男医生得到应答,就拉开手边一扇门,走进了另一间房。
谢长夜穿过屏风,果然见到一张卧榻。他听话地开始脱衣服。
脱完所有上衣,他停了一下,继续解背上缠着的纱布。
“你这伤……”
谢长夜的后背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深可见骨的伤触目惊心。
祝九更是完全无法忽视他伤口那块地方又溃烂又撕裂又缠扭得毫无规章的皮肤。
因为伤口太大,用“那块地方”听起来都不太恰当,倒不如说他的整个后背大半皮肤现在都难以直视。
男医生拿完药回来,一抬头,就直面如此景象。他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等他走到床边,谢长夜也已经趴在了榻上。
“……哥,他这伤口都能看见骨头了,而且……烂了吧?”
男医生已经在给谢长夜的伤口进行初步处理。
“的确溃烂了。”
祝九在床榻边蹲了下来,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谢长夜,你怎么都不说的,这么能忍。”
不知道医生在往伤口上涂什么,钻心的疼痛麻麻地传来,谢长夜一下子出了一头汗。
他脸色紧绷,慢慢地回道:“没有……我自己没什么感觉。只是身上有点痛……嘶。我以为明天自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