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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长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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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皇宫,崇光殿内,乾明帝谢瑾霖端坐于御阶之上,身着天子常服,华美衣袍上云龙翻飞,栩栩如生,繁复玉冠将天子青丝束起,更添几分威仪,唯有年轻俊美的容颜还透着几许少年英气。

谢瑾霖看完手中奏报,目光投向御阶下恭敬垂首的师玄邵,语声中带着赞许:“辛苦你了玄邵,这差事办得漂亮。临安近半年来官员变动频繁,朕下诏询问,所得皆是敷衍之词,不得已才刚过了年便将你派离京城。消息寥寥,你却能将此案查得如此清楚,难为你了。”

师玄邵恭敬答道:“陛下言重,为君分忧乃是为臣之职。此去临安有幸得了位帮手,这案子初时一团乱麻,线索稀少,多亏有她相助,才能最终擒获夜鹫贼首。”

谢瑾霖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微微倾身道:“哦?临安竟有如此人才?此人现在何处?朕倒想见见。”

“是位姓叶的姑娘,臣也曾建议她参加科考,为朝廷效力,但她生性不羁,独来独往惯了,并无心做官。”

谢瑾霖神色稍敛,略带遗憾道:“那倒是可惜了。”

谢瑾霖又垂眸去看奏报上几处令他在意的地方,忧心忡忡道:“此次虽将夜鹫十二首领中的两人一杀一擒,但仍没有确切证据指向他们幕后主人。苍隼供出一名向夜鹫传令的中间人,此人还未找到,这案子还不能结。玄邵,你要咬紧这线索,决不能放过幕后之人。”

“臣遵旨。”

谢瑾霖道:“朕知道查案非你本职,但毕竟事涉夜鹫,也只有你这样的身手才应付的来。朕会派大理寺少卿戚晏辰助你查案,你二人务必全力以赴。”

戚晏辰?竟然是他?

天子喻令不容推拒,师玄邵压下心中波澜,朗声应道:“是,臣必与戚大人竭尽全力,查清此案。”

谢瑾霖点点头,“案子的事便说到这里,朕今日宣你来还有件事。青霄军都指挥使陈牧老将军旧伤复发,近日向朕请辞都指挥使一职,你是青霄军副都指挥使之一,又于北境赤雍关一战中屡立战功,由你接任青霄军都指挥使一职再合适不过,朕二月初便会下旨,升你为从三品归德将军。”

师玄邵闻言并没有十分喜悦,反而有些迟疑:“臣感念陛下信任,可臣去岁还朝时便连升两级,如今才过去半年,会否升得太快?青霄军副都指挥使赵钦源比臣年长,从军时日也更久,朝中一些御史恐怕不会放过这个大做文章的机会。”

若是旁人,断然不敢对天子如此直言不讳。但师玄邵曾做过谢瑾霖的伴读,虽只有短短数月,却已成为谢瑾霖身边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人。

谢瑾霖垂眸,轻抚龙椅上雕刻的龙首,神情莫测,语声低沉:“升得太快?朕反倒觉得升得太慢了。”

师玄邵一怔,随即恍然,似乎窥见了天子的深意。自陛下亲政以来,朝中老臣与诸多名门出身的官员沆瀣一气,为保住手中权柄,屡屡阻挠谢瑾霖提拔年轻官员,更对新政百般掣肘,陛下这是不想再让了。

谢瑾霖抬眸浅笑,仿佛方才眉宇间的阴霾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象。他语气温和,却字字千钧:“玄邵,你与赵钦源共事多年,也该清楚,他赤胆忠心,但性子莽撞,容易被人利用。而你,年方二十三便立下显赫战功,武功在大齐也鲜有敌手,此次在临安又破获大案,如此功勋,青霄军都指挥使一职,非你莫属。”

师玄邵知谢瑾霖心意已决,不再犹疑,“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谢瑾霖看了眼更漏,起身道:“朕午后还要在御书房见吏部尚书与礼部尚书,商量今年春闱科考事宜,你若无他事便回去吧。”

师玄邵本欲告退,却忽然想起件事,又驻足道:“臣方才想起,次在临安追查徐渭案时,臣遇到了原驰云军副都指挥使桓雀将军,她似乎也一直在追查夜鹫……”

还未等师玄邵说完,御阶之上,谢瑾霖在听到“桓雀”二字时神情骤变,先前的从容荡然无存。他疾步跨下御阶,几乎是冲到师玄邵面前,抓住师玄邵手臂,连声追问:“你见到了桓雀?她现在人在何处?你见到她时她身旁还有没有别人?她身旁是否还有个与你年岁差不多的姑娘?”

师玄邵从未见天子如此失态过,神情怔愣,下意识答道:“臣见到她时她是孤身一人,臣也询问过她在巡城军的同僚,都说她一直独来独往,几乎不与人深交。她现在应当还在临安。不知陛下是要寻找何人?”

谢瑾霖渐渐冷静下来,不知在想什么,他放开师玄邵,魂不守舍地道:“你若再有桓雀的消息,一定要回禀于朕。你回去吧,朕想独自待着。”谢瑾霖没有回答师玄邵的问题。

师玄邵看谢瑾霖对此事讳莫如深,只能压下满腹疑问告退。

谢瑾霖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空,缓缓跌坐回龙椅上,喃喃道:“两年了,桓雀在临安,那你又在哪呢?”

一旁的内侍总管程谊为谢瑾霖奉了一盏茶,小心安抚道:“陛下安心,以那位的本事,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谢瑾霖接过茶盏,吩咐道:“程谊,你秘密派人去临安将桓雀带回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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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西南永阳坊,叶绫君穿过车水马龙,走入路旁街巷,直到走入巷子深处,身后主街的喧闹才静下。

叶绫君走过一处窄巷口时,拐角另一侧忽然袭来一阵掌风,这一掌不为伤人,竟是冲着叶绫君的幂篱去。叶绫君轻身后跃,那执意要掀开她遮面白纱的手却如影随形。

突然发难的女子身着红色窄袖骑装,身姿挺拔,眉目如画,她鼻梁高挺,唇角带着兴味盎然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英气而不羁。

叶绫君须臾与她拆了数招,最后抓住破绽擒住她的手腕,无奈道:“阿情,别闹了。”

钟情收回手,故作不悦地撇撇嘴,“哎,没意思,真没意思。这么多年了,还是打不过你。”

叶绫君松开她的手,摇头轻笑:“多年未见,也不见你稳重些,还是这么好斗。”

钟情却趁她松懈,突然伸手摘下她的幂篱,叶绫君哭笑不得地笑骂道:“怎么还是爱耍赖……”

不等她说完,钟情扬起艳若桃李的笑容,倾身紧紧抱住她,那力道将叶绫君抱得微微吃痛,钟情的声音隐隐带着哽咽在她耳边响起:“真好。你平安回来了,真好。”

叶绫君一怔,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见钟情哭过。叶绫君轻轻抚上钟情的背,柔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钟情平定了一阵心绪,才缓缓放开她,眼角虽还微微湿润,但面上又挂上了明艳笑容,“走,跟我去昆玉阁听曲去。”

叶绫君忙拽住想一出是一出的钟情,“我约你是有正事要说,况且昆玉阁人多眼杂,我如今这处境还是低调为好。”

钟情摆了摆手,“放心,我订了雅间,我让人在门口守着,没人敢闯。”说罢拉着叶绫君便走。

行,这是早都谋划好了。叶绫君无奈笑着,还是任钟情拉着她去了昆玉阁。

长安昆玉阁是家颇具名气的乐坊,文人墨客、达官显贵皆有往来。

钟情是昆玉阁的常客,只因她是个乐痴。此“痴”有两解:其一,是钟情痴迷音律,常唤清倌去府上奏乐;其二,则是因为她自己五音不全,也不通器乐,是个实实在在的“音痴”。

钟情订的雅间在昆玉阁上层,雅间的一扇雕花木窗正对楼下琴师奏乐的高台,窗前立着一面锦绣屏风,既隔绝了外界视线,又可让悠扬乐声毫无阻隔地传入房中。

钟情品着茶,听着窗外婉转琴声,笑得一本满足,“今日奏的是《西江月》,这琴师不错,曲中有疏阔之意。我看你先前来信便知道,你在临安日子过得东躲西藏,别说赏乐了,怕是都不常出门吧?”

叶绫君没说话,算是默认。

钟情见她这样,继续打趣道:“你从前责任在身,担着污名收拾些烂摊子也便罢了,如今已是平民之身,怎么还放不下这些担子?为了不该你操心的事,日子过得窝囊,值吗?”

叶绫君笑着反问她,“若有一日你也成为一个普通百姓,巫延国再作乱大齐西南,你会不管吗?”

钟情笑着摇头,“又将我的军。罢了,谁能赢得过你这张嘴。”

叶绫君神色认真了几分,答道:“若无人挡在鬼魅之前,这繁荣之世便岌岌可危。我这一生后悔没能守护的人太多,可逝去之人无法再活过来,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守住他们用命换来的安宁。我不在乎一身毁誉,只愿大齐代代清平。”

钟情知道她的心结,闻言也收起笑闹,正色道:“好,我帮你。说说吧,今日约我究竟为了何事?”

叶绫君将临安军械案的内情细细道来,钟情听罢,心中像压了块巨石,“虽然当年就猜到他们不会安分,但这才不到三年,他们便坐不住了。你想让我帮忙的事,是与夜鹫有关?”

叶绫君点点头,“苍隼是此案重要人证,只要能从他身上挖出中间人的线索,就有机会钉死那两个老狐狸。但夜鹫死士都被喂下毒药,若不定期服用解药便会毒发,据我估算,苍隼的毒发日快到了,这案子还未了结,苍隼不能死。”

钟情立刻明白了叶绫君的意思,“你是想借我母亲的医术,保住苍隼的命?”

“正是。我知道这有些为难,但为与苍隼达成交易,师玄邵已将苍隼身亡的消息散播出去,找旁的大夫恐会走漏消息,而且大齐也几乎无人能及大长公主的医术。”

钟情沉吟片刻,迟疑道:“要我说服母亲倒是不难,但苍隼还活着这件事是机密,若师玄邵自己不提起,我也没法先找上门去。”

“此事我来想办法。”

钟情回想叶绫君方才所述临安军械案详情,好奇问道:“听你方才意思,师玄邵并不知你来历,却能这么信任你?奇也怪哉,他该不是把你认出来了?可你曾说过他当年并没见过你。”

叶绫君摇摇头,“我也不知为何,或许是他自认识人有方。”

钟情还欲再问,门外钟情的贴身侍卫打断了她,扬声禀告:“郡主,有位名唤清弦的琴师求见。”

钟情神色瞬间蒙上阴霾,她冷声道:“不见,让他滚!”

叶绫君见钟情神色有异,关切问道:“阿情,此人是谁?你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没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钟情淡淡道,“正事说完了,我们继续听曲吧。”

叶绫君见钟情对此事讳莫如深,又神色不虞,此刻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便暂且放下这一折,心不在焉地听曲。

哪知门外争执声却越来越大,嗓音低沉的男声透过雅间的门传进来,语气不善,“郡主向来不是蛮横之人,身为郡主护卫,却对一个琴师刀剑相向,恐怕有损郡主声名。”

叶绫君听这声音耳熟,似乎是师玄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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