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褚莳修还是没有得到谢司沅的任何回复。电脑上是欢迎科研团队回国的新闻通稿,他要是还看不出来这是明显的已读不回,那就是蠢了。
《礼物》的上线数据很好,各大平台的讨论度奇高,很多人都在猜测这首歌的主人是谁,值得褚莳修拿演唱会最后一首歌的位置给他庆生。
大多数人都在猜是褚莳修的隐婚对象,直呼好甜。说要是收到这样一份礼物,那个人一定别提多感动了。
褚莳修面无表情地刷过这些评论,脸上的戾气不加掩饰。
粉丝们都对这个礼物评价颇高,真正收到礼物的人还在已读不回。
谢司沅,你让我觉得有点差劲。不管喜不喜欢,一个确切的准话都那么难吗?
后续的公关都是公司的事了,褚莳修明天还要继续参加《星辰大海》录制,这些事情也只能先抛之脑后。
休息时间,林约帮褚莳修补妆,偷偷聊起了这件事。
“谢教授还没回你?那你过两天发情期怎么办?”
褚莳修也不知道谢司沅现在是什么态度,如果打算用沉默直接翻篇的话,是不是太想当然了点。
想了想,褚莳修也觉得林约这个问题是个突破点,发信息过去用半疑问半肯定的语气。
:我三号过来?
发完褚莳修就扣上了手机,林约瞥见,说了句心里话。
“老板啊,你这都是这么明显的表白了,谢教授还是这个态度,是不是就真的想维持那种合作关系啊?这以后你多尴尬啊,他不怕你伤心提离婚吗?”
褚莳修当然明白这个理,但就算谢司沅怕他离婚,他也不能离婚。
想了想,褚莳修准备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颜玉靠近走过来了。
褚莳修眼神一变,示意林约闭嘴。就听颜玉又自来熟道:“前天莳老师的演唱会办的真好,只是可惜我没买到票,不然肯定去给你捧捧场。”
“下次一定吧,明年还有演唱会呢。”褚莳修说。
“那是肯定,不过我这几天闲着刷微博,也特别好奇,《礼物》到底是送给谁的啊?也是圈内的朋友吗,我认不认识?”颜玉居然还觉得自己能从褚莳修这儿问到话?
褚莳修心里对此感到怀疑,另一方面又想,颜玉肯定清楚自己不会说,这两句话也只是为了掩盖什么。
她来了多久?听到了什么?
这件事没有答案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保不齐她有没有留下证据,又不知道他怀着怎样的心思。
“在你之前已经又十多个人来问我这个问题了,保密哦。”褚莳修还是维持着职业微笑,让人看不出半分漏洞。
“那好吧,我找我助理还有事,先过去啦。”颜玉也扬起笑容,完全没有对自己没要到八卦这件事沮丧。
褚莳修跟她告别,颜玉转过身就换了一个表情。
真是出师不利,话没听清就被发现了,肯定还给莳修留下了怀疑的种子。
但转念一想,颜玉又轻轻勾唇,她没听清,但单凭“表白”“态度”“害怕离婚”这几个字眼,再加上她收集到的证据,已经可以猜出只是个什么故事了。
颜玉打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百度百科。
“谢司沅,2000年10月30日生人,国际科学院信息素研究所荣誉所长……”
颜玉走后,褚莳修的表情也冷下来,低声问林约:“颜玉的新助理你认识吗?是刚招的还是她团队的老人?”
平时艺人们在镜头前拍摄的时候,同行的助理就凑到一起聊聊天之类的,一般几次都能混熟。
“我刚才去问过,是之前团队里的,原本一个负责通告,一个负责生活,现在没找到人,她就全包了,刚才业务不熟练还来请教过我。”林约如实道。
那就好办了,都是一样的身份,小柳知道的,那个人肯定也知道不少。
“你找机会尽量跟她混熟,展现出不耐烦我的样子,可以的话和她多聊聊我,看问得出什么来。”
林约跟了他好几年了,有些事一点就通,当即明白过来,答应照做。
晚上拍摄完回到公寓,褚莳修照常打开门,看见没有人黑漆漆的房子突然有点委屈。
以前明明习惯了。
早点收拾休息吧。
褚莳修呼出一口气,准备把手机丢到一边换鞋,还没脱手,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习惯先点开查看,入眼是那个好几天没看见的备注。
谢司沅:嗯。
一个字简洁明了,轻飘飘地忽略了前面十几条消息。
要真就这么公事公办,之前找你闲聊你就别回我啊。
褚莳修看着那个字,在玄关处站了很久。
明明什么都做了,相处也很像恋人,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
褚莳修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他呆在原地没有动,直到手机自动息屏。机构匹配成功之后,录入者信息更新成已婚会向对方展示以往的匹配结果。
褚莳修写词期间突然想到,翻出来看了谢司沅的,他比自己还要早匹配将近一年,却直到遇见他才终于遇见70%以上的,他的工作需要他是个稳定的alpha,那谢司沅就绝对不会离婚。
不离婚,他就有一辈子的时间问他要答案。
三号当天,褚莳修没有像之前一样很早就去。到的时候已经快上午十一点了,站到门前,却迟迟没有输密码。
他见到谢司沅之后要装没事人吗?那样是不是很符合谢司沅希望的样子。
滴滴滴滴——
几位数密码输入,门锁应声打开。褚莳修推门而入,已经算是轻车熟路的换鞋进去。
他这次没有提前和谢司沅商量很多,甚至不知道现在谢司沅在不在家里等他来。
绕过玄关拐角,客厅的布局映入眼帘,谢司沅就坐在沙发上。电脑放在茶几上,不太方便地办公。
这个样子,很明显是在专门等他。
这一幕又引起了褚莳修的百般思绪。
听见声音,沙发上的谢司沅抬头看了过来,视线相接,褚莳修居然想要躲避。
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近,褚莳修看着那双总是很冷静的眼睛,看似轻松地问:“看到你们出国交流的新闻了,还顺利吗?”
“嗯。”谢司沅看着褚莳修,想要说清楚一些事,但没经验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从青春期到现在,他被人表白的次数根本数不清,但没有哪一次让他感到如此棘手。
那天收到那条三号过来的消息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这次不能做临时标记。
每次信息素的交流直到下一次代谢期才会淡去。那种生理激素的支配是附有欺骗性的,被支配到极点时,产生的任何情绪都不可信。
他研究了信息素十年,对这些再清楚不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有怀疑自己,也怀疑褚莳修是被信息素支配的一天。
如果这个临时标记继续如常地做了,那这件事就会一直糊弄下去,理不清。
又是一个嗯。
褚莳修坐下的动作都顿了一下,不知道该笑该哭。
褚莳修很想把谢司沅的电脑砸了,然后扯乱谢司沅总是扣得规规矩矩的衬衫扣子,让那张处乱不惊的脸上表现出动容,让他的眼里呈现出自己的倒影,然后质问他:“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疯狂的想法在脑海里生根发芽,褚莳修的眼神越来越暗淡。
只不过谢司沅没让他的想法长成参天大树。
谢司沅从沙发上站起来,说:“稍等一下。”
清冷的声音透过耳膜,褚莳修不明所以,思绪突然从越来越疯狂的想法里抽离出来,整个人像是过了一遍凉水,下意识回答:“好。”
谢司沅上楼去了,听脚步声应该是直接上了三楼。
褚莳修在心里反复措辞,还是不甘心什么都不问。
楼上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越来越近,直到一个熟悉的包装盒出现在视野里。
强效抑制剂……
褚莳修之前以防万一买过这款产品,见过一次的东西他多多少少都有印象,一眼就认出来了。
什么意思?
褚莳修瞳孔不经意地放大,顺着递包装盒的手臂看上去,直到看见谢司沅平静的脸。
“抱歉,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这次我无法做这个临时标记,用这个吧。”谢司沅看着褚莳修漂亮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内心颤动,但还是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有使用资格。”
短短几句话,褚莳修的脑子好像被重重捶了一下,抓不住里面的重点,嗡嗡的声音绕在周围。
他沉默良久。
褚莳修知道以谢司沅的身份,结婚之前肯定多多少少调查过他,但没想到谢司沅连这些都知道。
他一时不知道该为哪件事伤心,是为谢司沅连临时标记都不愿意做,还是为谢司沅调查他到这个地步。
“你调查我到这个地步?”褚莳修的声音都同往日不同,夹杂着满满的怀疑和质问。
谢司沅一时间跟褚莳修解释不清楚这件事,鼻尖不可避免地嗅到一丝君影花香都让他心尖一颤。
“抱歉,我目前没办法给你解释。”谢司沅把目光别开,避免与褚莳修对视。
褚莳修的脑子乱成一片,根本想不明白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以为你想装没事人,我也没说什么,到现在你连个临时标记都不愿意了。”
谢司沅第一次知道那清亮的声音会有这种语气。
“信息素催化的生理激素会影响人的判断和情绪,你不应该妄下定论。”
褚莳修发现谢司沅这个人真的油盐不进,那张冷静的脸可能只有在被情欲支配时才会动容。
“你觉得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信息素引导下的冲动?”褚莳修冷笑一声,“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绝对不可能被信息素影响。”
“谢司沅,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褚莳修看着他,语气沉下去,“生气了我也会不计后果,你不怕我离婚吗?”
谢司沅的头泛起疼痛,眉毛也不禁皱起,这几天他每个晚上的睡眠都不好。
“不会离。”
褚莳修反问:“为什么?”
谢司沅痛得闭了闭眼,被扰乱的思路让他说出了不留情面的话:“我有无数的办法让你离不了。”
“呵。”褚莳修突然明白了,“行,谢大少爷手眼通天,是我不识好歹了。”
他站起来,把谢司沅手里的药盒一把夺过,和谢司沅擦肩而过,径直往玄关走。
手里的分量突然消失,谢司沅的手无措地在空中悬停了几秒,褚莳修的气息在擦肩而过那一刻特别明显,下一秒就离他远去。
“莳修。”谢司沅把拳头捏紧,垂到身侧,转身看向毅然往外走的褚莳修。
可褚莳修没有回头,听见这个不带姓氏的称呼也没有动容,只停下脚步,听他的后话。
“抱歉。”
低低的两个字落下,褚莳修继续往前走,没有回话。
嘭——
大门被甩上,碰撞的力度彰显了作者的气愤。
客厅陷入寂静,谢司沅第一次这么不习惯安静的氛围。
格式化的生活节奏陡然被破坏,谢司沅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慌。
嘟——嘟——
研究所里陆白紧张地等着那边的回音,另一边对着邵云做噤声的动作:“嘘,别说话,我这个电话会不会打扰到老师,不会被灭口吧。”
邵云给他一个怂恿的表情。
嘟—电话接通,那边沉沉的声音响起:“喂?”
陆白见接通了,争分夺秒道:“老师啊,就是梁老师说实验室出了点问题,让我们给你打电话,她现在已经去看情况了。”
对面沉默片刻,陆白似乎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叹气声:“我马上过来。”
陆白有点懵,害怕自己坏了事:“啊?梁老师只是让我给你说一声,您今天不是一般不来所里吗?”
可是那边没有给出解释,只重复了一遍:“我马上过来。”
电话没挂断,陆白还维持着懵逼的表情。邵云见状不对,问他:“老师说什么?”
“他说马上过来。”陆白声音劈开。
邵云也有点意外:“啊?”
陆白也想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