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荆星渊微抬眼帘,用不紧不慢的声音说道:“还有力气说些没用的话,看来应该没什么事。”
alpha醒来后,周围肆虐的信息素变得收敛了许多,但却依旧勾勾痴缠在荆星渊周身,它的主人可能尚未发觉到这一点,仍旧直直的盯着面前人的脸,目光炯炯。
“收一下信息素。”
听到荆星渊冷淡的话语,齐项禹这才发现此时两人的尴尬处境。他手忙脚乱的想要将四处撒欢的信息素收回,却越弄越适得其反,反而将自己搞得满脸通红。
真是的。
齐项禹咬了咬牙,一脸的无措,此时他倒有几分庆幸现在处于黑暗中,好让某人看不清自己现在满头大汗的样子了。
终于将像见到美味肉骨头的馋狗一样紧紧盯着荆星渊的信息素收回,齐项禹顿时松了一口气。
“好了。”
早在治疗仪在发挥完它最大用处的那一刻,荆星渊就收了起来,所以两人现在完全置身于黑暗中。
看不见对方的样子,只能勉强通过细微的悉悉索索声感知到alpha的动作,紧接着荆星渊听到了齐项禹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在遮掩些什么。
不过现在没了同类的针锋相对感,荆星渊确实是好受了很多。
“你能走吗?”荆星渊开口问道。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但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已经过去了许久。两人不能一直在这一个地方干耗着,一方面是浪费时间,另一方面则是此时齐项禹的情况也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
虽然现在受到的伤出去后就会消失,可感受到的痛楚确实实打实的。
“当然。”
得到齐项禹的肯定后,荆星渊摸索着来到对方身边,搀扶着人站了起来。
或许是真的伤的很重,他可以感觉到手中的人身体正摇摇欲坠,却还是仍旧坚持花费极大的力气想要自己独立行走。
捏了捏怀中人的脖颈,荆星渊感觉到原本不安分的某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甚至有几分乖巧。
“靠着我些。”
听到荆星渊的话,齐项禹僵硬着身体慢慢贴向他。
感受着自己一侧身体承受的力量加重,荆星渊放了心。
他扶着一瘸一拐的alpha贴着墙壁缓缓向前方前进,感受着耳边有些凌乱的呼吸。
浓稠的黑暗包裹着两人,一侧掌心触碰着冰冷粗糙的墙面,一侧则感受着身旁人因紧张和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身躯。
alpha的肌肉紧绷的像拉紧的弓弦,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浅薄。
无声的黑暗将人体的感官悄然放大,双脚踩在地面,鞋底与地面的摩擦,都被无限扩大,在寂静中不断回响。
空气中的各种隐匿的气味肆意弥漫,淡淡的泥土味不绝如缕的钻入鼻腔,混合着两人周身浅淡的信息素,每一种气味都如此鲜明。
四周静谧的可怕,时间的概念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为了节省体力,全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渐渐沉重的呼吸声和拖沓的脚步声相伴,无形的黑暗如影随形,似乎永无尽头。
“要不把我放在这里吧。”齐项禹故作轻松的说,“·反正我向来不在乎比赛的输赢什么的,再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就算把我留在这里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强扯嘴角,复又想起对方现在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又缓缓的落了下去。
可以上扬的语调,在齐项禹自己听来,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假装的不在乎里满是颤抖,好努力掩饰着此时内心的慌乱。
他是真心诚意的这么想的。
齐项禹想,对方本该有大好的前途,按照对方的实力来说,得个比赛的冠军不是个轻轻松松的事。可如今这人身边有着自己这么个累赘,别说冠军了,什么时候能走出这个鬼地方都是个未知数。
齐项禹向来喜欢利益的最大化,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换来个好结果,简直不能再值了。
此时的他却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是为了谁弄得,只一门心思的想要将身边的人退远,仿佛这样就能让紧绷的喉咙松一口气一样。
“那我呢?”
听到荆星渊的话,齐项禹有些茫然,他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发出了一声疑问。
“啊?”
“如果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那我呢?”
齐项禹哑然了,他侧过头,发丝摩擦的衣领发出的细微响声在一片沉静中格外清晰。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试图看清身旁人此时的表情,却只看到更浓重的黑暗。
你当然是真实的。
可这话他却堵在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来。齐项禹机械性的跟随着alpha的动作缓缓前移,大脑一片空白。
“......”以沉默回答,齐项禹巧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心知对方不可能抛下自己,他心中居然有些微妙的愉悦。
尽管知道这是对方的责任感作怪,无论现在自己换成了谁,对方都会一如既往的带着人走出去,可齐项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抹笑。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抹久违的光亮,两人激动的看了对方一眼,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走出洞口,两人来到一片平地,入眼则是一片生机。
碧绿的青草、雪白的兔子、潺潺的小溪以及低头饮水的麋鹿,正这是荆星渊一睁开眼就看到的那副画面。
“阿渊,你怎么在这里?”林启铭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脸上带着疑惑和不解。
他注意到了一旁狼狈不堪的某人,被吓了一跳,“天哪,齐项禹你怎么伤成这样,这是被哪个看不惯你的人给趁机报复了?”
翻了一个白眼,齐项禹没好气的回怼道:“滚!”
撇了撇嘴,林启铭又再次将视线移到一旁的荆星渊身上,瞳孔再次震荡,“阿渊你你怎么也一副刚从泥里出来的样子?”
看着连原本如丝绸般顺滑的黑发如今也变得失去了光泽,上面满是尘土的样子,林启铭瞬间心痛无比。
这简直就像是自己家养的名贵品种猫和外面的黄毛野猫出去浪了一圈后,灰头土脸的回到家里,本来雪白柔顺的毛发现在满是尘土和草屑,还满脸没事猫的样子。
看看旁边一头金灿灿头发,不像个好人的alpha,又看了看自家好友,林启铭的这种既视感更强了。
他快速移开了视线,怕自己再看下去该忍不住棒打鸳鸯了——
等等,不对!
想起齐项禹的某些小众癖好,林启铭再看荆星渊就像是看着一只将自己送入狼口的羊。
“你给我把手松开!”
听着林启铭尖锐的的喊叫声,齐项禹挑衅似的挑了挑眉毛,甚至还主动将身体靠在荆星渊肩膀上。
意有所指的看向两人相交的手臂,齐项禹拉长了声音回复道:“似乎是你家阿渊先不肯放的呢。”
他最讨厌对方这一副模样,每次林启铭阻止他接近荆星渊的时候,齐项禹都会快速反击回去。
只是趁着早来一步先自己成为了荆星渊的朋友而已,如果是他齐项禹先认识的话,林启铭这家伙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齐项禹一直坚信如果没有林启铭,他才会是那个距离荆星渊最近的人。这令他十分觉得某个alpha十分碍眼,到了看到对方跳脚自己就开心的地步。
仿佛这样他就能占据上风,好证明荆星渊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和可笑。
“阿渊!”林启铭怒气冲冲的看向好友。
沉默了一瞬,荆星渊还是没有动作,林启铭简直要气炸了,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将某只alpha抢了过来。
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对方没有丝毫的反抗。
看着某人微眯起来的眼睛,林启铭满肚子狐疑:这家伙不能有诈吧?
看着某人有些苍白的脸,齐项禹顺从的任由林启铭将自己夺了过去。
正好自己现在有伤在身,这时候有人原意主动来帮忙,何乐而不为呢?
“话说你们怎么也回到这里了?”林启铭感受着左半部分快要被压麻的身体,内心吐槽道: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怎么硬的跟一块沉甸甸的石块一样。
努力支起半边身子,林启铭不想让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嘲笑他。
齐项禹则悠闲极了,不用荆星渊扶着后,他放心的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转移到了林启铭身上。
“也?”他饶有兴趣的关注着对方话语里的用词,“你们一睁眼看到的也是这样的画面?”
被齐项禹的话给震惊到了,林启铭顾不上自己酸痛的肩膀,连忙出声询问道:“你也是?”
下意识的支起身子,齐项禹远远望过去那幅优美和谐的画面,眼神微微凝住。
他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了一旁若有所思的荆星渊。
“能和我们说说你之前遇到的事情吗?”荆星渊开了口,抬眼看向齐项禹。
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