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地望着前方,“因为你在发抖。”
冰冷的雪水沁湿了他的衣服。
狭小的伞下空间内,气氛微妙得再迟钝的人都能感知,弗林特正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马达暴躁的轰鸣,一束光从后打在了他们身上。
两辆不怀好意的摩托车咆哮着驶来,奥罗拉敏锐地皱了下眉,一把拉住弗林特的手闪到道路内侧,“小心。”
疯狂的骑手们在街上大笑尖叫,充满恶意和挑衅的举动让弗林特沉寂多时的警觉又开始复苏,“这些是什么人?”
女巫预知危险的直觉使奥罗拉没有急于回答他,只是将手握得更紧。在夜色弥漫的街头,她无比清晰地注意到刚刚驶过他们身边的摩托车又呼啸着冲了回来,像是故意在他们周围绕来绕去。
在这样的雪夜里,剧院附近并不是什么热闹的地方,意识到不对劲的奥罗拉抬头看向离得最近的一家汉堡店,店主正透过窗帘的缝隙查看情况,冷漠地从内降下防盗门。
“也许要有麻烦找上我们了。”奥罗拉再次回头望去,刺眼的车灯在他们刚刚驻足过的位置闪照着。
“你是说两个麻瓜要挑战两个巫师?”
弗林特的语调像往常一样毫不在意,奥罗拉察觉到一丝故作轻松,刚想提醒点什么,他却紧了紧和奥罗拉交握着的手,像是明白一切的鼓励安抚。
“不,弗林特,倒是不止两个。”
奥罗拉目视前方,危险露出了它的真容,另一辆摩托从两间商店中的小巷里驶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总共三辆车将他们堵得无路可退。
“就是他们,我记得这个大个子。”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从车后座跳了下来,指着马库斯·弗林特大声说道。
借着路灯灯光,奥罗拉认出了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窃贼,且没有忽视他眼中充满报复快感的火焰。
“小子,是时候为你的多管闲事付出代价。”
嚣张的混混们从熄火的摩托上下来,抽出车上别着的铁棍匕首,领头的家伙飞快地往行人稀少的街道上扫了一眼,转头时像是忽然发现了一旁的奥罗拉,冲她轻浮吹了声口哨,又勾了勾手指。
“别担心,我会教训他。”弗林特活动了一下关节,将伞递给奥罗拉的同时,飞快地伏在她耳边说道。
“不,你说过的,是二对二。”
奥罗拉望着他的眼睛后退一步,带走了温暖的薰衣草气息,她将雨伞收了起来,轻蔑地推开愣在一旁的弗林特,看向自己面前的对手。
选择将明哲保身贯彻到底,并不代表她在危险面前软弱无能。
花店的朱丽娅奶奶并不是完全依赖魔杖的巫师,在年轻时她曾学过格斗与剑术,独自在世界各地游历。奥罗拉曾兴致勃勃地向她学过些皮毛——
而在此时看来,那些皮毛也够用了。
几分钟后,奥罗拉一边想一边把那个轻浮的小子揍倒在地上,居高临下地踩上他的胸膛。
“不好意思,刚刚你是用哪只手冲我勾手指的?”她甩了甩头发,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左臂长长的血痕。
“嘿,你这时候还对他们讲礼貌?”
弗林特也结束了战斗,一身刻意装扮的礼服因为打斗挣破了几处线头。他都不打算将那个挑事的小子当成对手,一拳就让他倒在了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算了,走吧。”
尽管没有使用魔法,被太多麻瓜注意也不是什么好事,看看周围渐渐有商家和路人注意到了纷争平息,奥罗拉仁慈地放过了唇颊高肿发不出一点声音的手下败将。
“等等奥罗拉,你受伤了?”
弗林特带着笑容走到她身边,却很快转变为担忧与焦急。
“无论做什么都有受伤的风险,即使是熬制魔药、学习咒语与打魁地奇……想要伤害我的人下场更加惨痛。”
“不,这不一样。”弗林特低声说道。
“哪里不一样?”奥罗拉转过头,忽然对他很有耐心。
“因为我在……奥罗拉!小心!”
弗林特的声音变成了惊恐的腔调。
前人的经验总说,常怀警惕之心。
世间万物都是转化的极与极,最接近胜利的时候往往是最接近失败之时,最安全的时候往往背后是危机酝酿的风雨。
这是教训堆叠的经验之谈。
奥罗拉清晰地听见重物破风而来的响动,思维比时间行进得更快,她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将为掉以轻心付出的代价。
我要想办法尝试躲避或是降低伤害,她仍不愿屈服命运。
然而下一秒,一股力道拽住她的手腕往后拉去,有人挡在了她的身前——又倒下了——奥罗拉看到了瘦弱的少年摇摇晃晃地抛下带血的棍棒。
她扶着痛苦捂着半张脸的弗林特坐下,一颗心狂跳不止。
“都不要动!”
街口鸣起警笛,终于有人陆陆续续敢来到街上敲这个热闹。
“有人受伤了!”
奥罗拉慌乱地抬头,对上了最前头汉堡店老板担忧的眼神。
马库斯·弗林特受伤了。
因为她。
……
“真的不用送他……你哥哥去医院吗?”
他们搭上了好心警员的便车行驶在雪夜里,一路掠过雪色与流动的霓虹。
奥罗拉看了眼痛苦地将下半张脸埋在外套里的弗林特,努力伪装着,“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们的父母就在附近的唱片店工作,我想这得先去找他们。”
“唔,当然!当然!总不能不让父母知道吧。”副驾驶座的警员大咧咧地肯定道。
奥罗拉扯出个感激的笑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她的一只手依旧和弗林特的手紧紧相握着,弗林特不肯让任何人看他的伤势,这让她尤其担心。
“不合时宜的自尊心。”
奥罗拉生气地嘀咕了声,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自暴自弃地盘算着到破釜酒吧后用什么方法让弗林特放下戒心。
忽然,她感觉弗林特的手指动了动,她焦急地转过头去,却见他示意自己摊开手掌。
“刚刚的问题还算数吗?”他在奥罗拉手心里缓缓写道。
奥罗拉看了他一眼,车内很暗,街边五颜六色的灯光映在彼此的脸上,她看不清弗林特的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想可以给出我的第一个答案了。”
马库斯·弗林特的眼睛似乎染着点得意的笑容。
“你不用为我担心,当我做到时,我的心内充斥着完完全全的喜悦——”
“我想。”他半张脸埋在沾了血迹的外套里,一笔一划认真写道。
“爱是产生去保护一个人的勇气。”
这是一个不那么像斯莱特林的回答。
车停了。
奥罗拉·平斯没来得及跟上马库斯·弗林特的脚步,她看着他极快地消失在了破釜酒吧绿色的火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