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乌龟，呸呸呸，天天睡在垃圾堆！”
下课铃一响，所有小朋友围在宋时归身边，拉起手念这句顺口溜。
“你们不能这样说我，这样是不对的！”
宋时归双手紧握，眼眶通红，看向以苏延带头的几人，脑中响起他爸爸说的话：在学校不要给我惹事！
苏延小手一拍，“你看看你！旁边就是垃圾桶！你就是睡在垃圾里！”
旁人更是爆发大笑，又孩子拍桌，捂着肚子大笑，眼泪都笑出来，“怪不得我说宋时归身上臭臭的，他是不是不洗澡啊！”
“哈哈哈哈！”苏延举手，“我作证！宋时归一百年都不洗澡！”
“我没有！”宋时归反驳。
可能从那句“妈妈”开始，宋时归就被苏延记恨于心了吧。
也可能更早，在苏若君和宋衡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他就进去了苏延的黑名单里面。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笑起来好看小哥哥。
宋时归抽动鼻子，不让眼泪流下，否则会迎来更大的嘲笑。
“老师来了！”望风的小孩大喊，几个孩子四处逃窜，回到座位，努力举手回答问题，赢得小红花。
下午放学，宋时归率先回家，苏延和狐朋狗友被留下，磨磨蹭蹭的写作业。
当时还是住的学校附近的老校区，楼层低，街坊邻居都认识，孩子自己回家也放心。
苏延和朱凯带头，身后跟着几个小男孩，放学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开启了他们男孩子的冒险！
一群小孩避着人跑到废弃房屋，里面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有小男孩拿着手电，疑惑：“诶，我就是放这里了呀，怎么不见了？”
朱凯伸手打人，“你蠢死了！”说完，夺来手电筒，自己开始找起来。
他跑到远处，冲众人挥手，“在这里！”
小孩们蜂拥而至，跑过去，手电灯光照去，一窝小猫窝在墙角，你推我搡，互相取暖。
“嘿嘿，你看！它们多好玩！”朱凯说着，提溜起来一只花猫，那小猫感觉到寒冷，颤颤喵呜一声，逗得几个小男孩都要来抢。
四只小猫被迫分离。
“真好玩！”朱凯将猫扔在地上，用脚去踩，每一次用力，小猫都会发出凄厉喊叫。
“像我洗澡时候的小鸭子。”朱凯揪着猫耳朵，把猫提起来放到眼前，“但这个比鸭子好玩，软软的。”
“给我玩玩！”其他几个小男孩听了朱凯的话，互相争抢，几只小猫被扯得痛苦呜咽。
甚至有一只掉在地上，没人发现，被踩踏死掉，鲜血、黏液极大刺激了孩子们的神经，从此获得了巨大快感。
苏延紧盯着那只被踩死的小猫，忽然抬起手，将手中的小猫摔倒地上，“嘭！”
“好玩。”苏延笑了笑，蹲下看那只猫，血液流出，洇湿地面，猫舌头伸着，大口从外界获得空气。
其他小孩被苏延举动吓到了，纷纷蹲下查看那只小猫。
苏延四处张望，找到碎石块，用尖锐的那一头刺向小猫舌头，“呜——！！！！！！！”
小猫不动了，眼睛睁得很大，苏延看着不高兴，又拔出石块，把猫眼睛捅了，这才满意。
“苏延，你、你……”
苏延茫然回看，“怎么了？它们不听话而已。”
几个男孩被鼓舞，纷纷效仿。
临走，苏延忽然道：“我们明天约宋时归出来玩吧。”
他挺想看那个蠢货的反应的。
……
“妈妈，明天是周末，我想出去玩！”苏延回到家，坐在饭桌上，望向他妈妈，乖巧笑着。
“作业写完就可以。”苏若君给两个孩子盛米饭，“你带着时归一起吧，他经常闷在屋子里也不好。”
“可以吗，时归？”苏若君询问宋时归。
宋时归点点头，有些期待。
苏延听妈妈的话，只好不乐意应答：“好吧。但是！”话音一转，苏延看向宋时归警告，“你不许给我捣乱！”
宋衡笑呵呵道：“你是哥哥，时归要是不听话，你就揍他！”
翌日，苏若君与宋衡上班，阿姨来给俩孩子做饭。
宋时归清醒，洗漱吃完饭，趴在桌上写作业，这时，苏延背着书包进来，道：“我妈妈说让我和你一起写作业。”
宋时归点点头，“好。”
说完，给苏延让位，自己坐在地上，窝在凳子上写作业。
宋时归写完了家里的作业，又去拿学校作业，打开书包摸索，摸到毛发，宋时归没意识到，呆愣愣将不明物体从书包掏出来。
入眼，就是一只死猫！
眼睛被掏空，只剩两个黑窟窿，仿佛在看宋时归。
死猫的肚子也被剖开，内里器官暴露，宋时归简直被吓傻了。
手中拎着那只死猫，没有松手。
“哈哈哈！”苏延看到宋时归反应，笑得开怀，“你连眨眼都不会啦！哈哈！真有意思！”
“该让朱凯他们看看你的表情，比这些猫还好玩！”
宋时归被唤回神，触电般手松开，小猫坠落倒地，僵硬的身体与木地板接触，发出响声。
“哥哥，我害怕。”宋时归看着手上血迹，无助望向苏延，“帮帮我……”
苏延表情一冷，“哼，这就是你抢我妈妈的后果！”
宋时归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噩梦。
最后，他甚至听到猫叫，都会发抖。
这个秘密被苏延发现了。
八岁那年生日。
“来！祝我们的寿星生日快乐！”苏若君下班回来，带回来蛋糕放在桌上。
苏若君与宋衡在一起已经两年，宋时归这孩子她不能说看着长大，却也是从未亏待过一点，而且宋时归听话还成绩好，谁见了不喜欢？
“谢谢阿姨。”宋时归道。
苏若君叹口气，宋时归哪都好，就是不改口叫人，都怪苏延这孩子被惯得骄纵，偏偏在她面前装得很好，让她无话可说。
“诶，延延呢？”苏若君四处看，没有看到小孩的身影。
“今天他被老师留下了。”宋时归解释。
两个孩子今年上二年级，苏延跳脱，经常被老师留堂，苏若君知道，只好道：“时归，你先拆开吃吧，爸爸今天加班，我去接弟弟放学。”
宋时归摇摇头，“还是要等大家回来，一起分享。”
苏若君莞尔一笑，摸摸宋时归的脑袋，“我们时归真是好孩子。”
说完，匆匆忙忙穿上鞋，再次出门。
宋时归从虚掩的门缝中听见宋衡的声音，想要出去迎接，却听到苏若君道：“时归在家呢，今天他过生日，你陪我出去买菜，晚上做顿好的给孩子庆祝一下！”
小小的宋时归站在门前。
一门之隔。
他听到宋衡责怪：“生日又不是什么稀奇的，怎么还能劳烦你！”
“嗨呀，开心嘛。刚好接苏延放学了，那臭小子——”女声嗔怪，语调上扬，不自觉带着撒娇。
门被关上。
宋时归在门口站了几秒，其实他刚才想说一起去的，但没来得及，门就被关上了。
桌上蛋糕是小汽车模样，宋时归趴在桌上，手指戳戳透明塑料壳，心想：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不觉睡了去。
一阵敲门声，把他吵醒。
宋时归前去敲门，看到一家三口站在门前，脸上带着笑意。
那么近。
宋时归低垂眉眼，睫毛轻颤。
他怎么就得不到呢。
“喵。”苏延学猫叫，逗弄怀中抱的小猫，却盯着宋时归看。
见到宋时归肩膀颤动，笑出声：“祝你生日快乐！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苏延双手捧着小猫递到宋时归眼前，雪白小猫懵懂无知，试探般望向宋时归，“喵”了一声。
宋时归连连向后退，道：“我们吃蛋糕吧！”
“啊，可是我吃过了呀！对不对，宋叔叔？”苏延童真看向宋衡。
“对，我们都吃过了。”宋衡道，“你自己吃吧。”
“好。”
苏若君看出来宋时归心情不好，轻哄：“阿姨还没吃饱，等会儿咱俩一起吃。”
“妈妈！”苏延生气，怪苏若君不给他面子，有些下不来台，把小猫往地上一摔，自己回房间，猛地关门。
宋衡深吸口气，“宋时归，去给哥哥道歉。”
“不是我的错。”宋时归道。
苏若君也维护孩子，“这事儿怪延延，跟时归没关系。”
三人说话，没看见小猫跑出去。
苏若君做好饭，宋衡使唤宋时归去叫苏延吃饭，苏延没出来。
苏若君筷子一扔，将人从房间扯出来，怒火也勾起来，“苏延！你想挨打是不是？”
苏延脖子一梗，“我就不吃！”
“好啊，”苏若君把人碗筷收起来，“熊脾气都是给惯得，饿两顿就老实了！”
“不管他，咱吃饭！”苏若君率先举杯庆祝，“祝我们时归身体健康，学业进步！”
宋时归拿起饮料和苏若君碰杯，“谢谢阿姨。”
苏延看着三人，小脸气得发红。
苏若君不胜酒力，喝了没多少，醉醺醺回到卧室睡觉，宋衡包揽家务后，也早早休息。
两个孩子更是不必说，宋时归生物钟晚上九点半准时睡觉。
直到清晨，宋时归再次做了噩梦，才想起家里有只小猫不见踪影。
宋时归刚出房间，就碰见苏延饿得翻冰箱找吃的，苏延吃着面包，凶狠道：“宋时归，你完了。”
宋时归着急道：“小猫不见了！”
“死了正好。”苏延拎着面包牛奶要回房间。
宋时归挡在苏延面前，“哥哥，我们去把猫找回来吧！要不然小猫会被冻死的！”
苏延本来想推开宋时归，突然改变想法，“好。”
两人悄声出门，外面大雪纷飞。
宋时归心中不安，明明怕猫，却鼓起勇气呼唤，“喵。”
苏延躲在单元楼，看着宋时归冒雪搜索小猫身影，冷冷笑了。
二人无功而返。
直至天光大亮。
苏延向苏若君道歉，缠着苏若君出去吃早饭。
又过了半小时，苏延回来，对宋时归道：“小猫找到了。”
宋时归松一口气，“我可以把它送给别人养吗？”
“一只死猫，你想送给谁？”苏延嘲讽，“就在楼下，被冻死了。”
“宋时归，都怪你，是你没有看好他。”
“宋时归，你杀了小猫！”
“你是凶手！”
宋时归在楼下被小孩子拿雪球砸，他看着眼前被冻僵的小猫，久久不动。
“道歉！”
“向他道歉！！”
“你真恶毒！”
“宋时归，你要给小猫偿命！”
宋时归脸上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他靠近小猫，嗓音颤抖，“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
“走！我们再也不要跟宋时归玩了！”
“他真是太坏了！”
“就是！”
所有孩子像风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剩下苏延。
“宋时归，你害死了猫，还想把我的妈妈也抢走！我不允许！”
“这是惩罚！”苏延说完，冷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