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客人少,喻听眠在网上找着当初受害者的信息。
当时事情闹得那么大的原因就是有一部分受害者家属在网上实名要求肇事的实习生家属赔偿,过了这么久,当事人也许已经删帖了,甚至有些为了不被打扰,已经注销账号了,但营销号肯定没删。
但还是很难,大部分营销号的内容都大差不差,受害人的帖子截图,受害人的家庭条件,受害者对这个家庭的重要性,然后煽情,引导舆论。
喻听眠看了半天,没找到一个有用的,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气若游丝:“谢青长你好烦啊。”
谢青长轻笑,拍拍他的背:“休息会儿吧。”
“你知道你员工的家庭住址吗?一个大概的方向也好啊。”
谢青长抱歉地摇摇头:“不知道。”
“不称职的老板。”虽然他的老板也不知道他的住址,甚至连工资都要喻听眠提醒才发。
谢青长没有反驳。
“嗯?”喻听眠突然坐了起来,把手机怼到谢青长脸上,“谢青长,这个,这个人没注销账号!”
“希望他没关私信。”
谢青长凑了过去,看到对方的头像愣了一下:“我记得她。”
“她也是实习生,还差几天就转正了。”
喻听眠打着字,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嗯,这是她弟弟的账号。”
说到这儿,喻听眠正色道:“她弟弟现在也是个厨师。”
“嗯,她说过。”
谢青长:“她说,她母亲做了手术,她弟弟在家里照顾老人,她就在外工作,等过段时间她母亲身体稳定了,她就把她弟弟也拉来店里,她说,她弟弟做饭很好吃,但比她差点。”
喻听眠一愣,把对话框里本来打好了的有些别扭的理由删掉:“我想到了。”
“嗯?”
谢青长凑过去,就见他打字:“你好,我是你姐姐之前待过的那家店的老板谢青长的弟弟,我们在整理我哥的遗物的时候找到了一点东西,是送给你姐姐的”,但打到这儿他又停下了,问谢青长:“谢青长,你有什么不会被警察找到的遗产吗?”
喻听眠又趴回了桌子:“我可没钱买什么珍贵东西当礼物。”
谢青长想了想:“我老家的后院里埋了点东西,本来是打算等事情解决了再带你去的。”
“行,那我发过去了。”
正是凌晨三点,喻听眠发完消息就没管了,问谢青长:“你老家在哪儿啊?远不远?”
谢青长摇头:“我就是这儿的人。”
“这么巧?”
谢青长:“我父母去世后我才搬去的町市。”
“这样。”
出乎意料的是没过多久对方便回了消息。
谢青长笑笑:“开饭店的总会起很早去菜市场买菜的。”
喻听眠打了个哈欠:“好吧。”
然后喻听眠又把手机怼到谢青长面前:“他问我怎么证明自己身份。”
谢青长也不知道,喻听眠便开始胡编乱造:“我经常在国外,和他关系一般,身边也没有什么证件证明”。
“但我记得他和我说过你姐姐,他说他喜欢你姐姐,让我在国外买了点东西给她,刚刚整理他东西的时候我才想起来”
谢青长失笑:“乱点鸳鸯谱。”
喻听眠挑眉:“对方同意了,她弟弟怎么这么好忽悠。”
“他和他姐姐关系很好。”
喻听眠点头:“懂了,套到地址了,我跟他说我最近忙,下周去找他。”
喻听眠:“正好你老家在哪儿,找时间把你那传家宝挖出来。”
谢青长报了地址,喻听眠又皱起了眉:“好远。”
“嗯,是在乡下。”
“明天去吧。”
“明天?”
喻听眠又把手机怼他面前,上面显示着便利店到他老家,打车都要一个小时:“应该是今天,白天,我不想睡到一半爬起来又坐车一小时。”
谢青长点点头:“对不起。”
喻听眠摇头,威胁道:“你最好真的能挖出来东西,不然我把你埋了。”
谢青长轻笑:“我记得有一个玉镯子和一对玉佩,玉镯子是我奶奶的,至于玉佩,我爸说那对玉佩怎么着都有800年了。”
“800年……”喻听眠赶紧上网搜了一下1200年是什么朝代,“南宋?!”
谢青长点点头:“嗯,据说,是我祖上一位祖先的定情信物。”
“说是800年,是因为那位祖先距今800年了,但他拿到手的时候,这玉佩也有些年头了吧。”谢青长补充道。
喻听眠刚在网上查到宋瓷排卖过亿的消息,又得知这玉佩可能不止800年,当即吊着一口气没敢呼出来。
谢青长拍拍他的背:“呼吸。”
喻听眠抓住他的手,抓得很紧,有些羡慕和嫉妒,让谢青长觉得很可爱:“谢青长,你家好有钱啊。”
谢青长语气没变,笑得倒是更好看了:“没钱,我爸说我家祖上有段时间一直在躲人,散了不少家产,后来清朝被贪官搜走了不少,只留下这个玉佩一直存着。”
“那你就这么给我了?”
“嗯,我又没有什么亲属朋友的,给你正好。”
喻听眠卖乖:“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你弟弟,儿子也行。”
谢青长失笑:“又乱讲。”
因此,喻听眠今晚心情极好,高高兴兴交了班,然后照例买了两个豆沙包一瓶冰牛奶,他没舍得花一百来块打车,挑了那条耗时最长,但也最省钱的路线,坐公交去了最近的地铁站,然后地铁转公交,然后才是打车,谢青长一个鬼跟着他这么转来转去都有点难受了,更别提喻听眠一个又没睡觉,还晕车的。
近年来政府倒是有心修路,但乡下查得松,不少车辆超载,没多久那些路就又变得坑坑洼洼,喻听眠颠了一路,下车就蹲在路边吐了起来。
谢青长蹲在他旁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司机看喻听眠吐得实在太惨,就递了一瓶水,喻听眠接过,道了声谢,司机便走了。
司机走远后,谢青长拿起那瓶水,拧了瓶盖,递到喻听眠嘴边:“喝点儿,漱漱口。”
喝了一半的水,嘴里的酸涩终于压了下去,喻听眠气若游丝:“早知道不吃早饭了。”
谢青长却说:“不吃早饭会更难受。”
喻听眠摆摆手:“好了,带路吧。”
村子里只有一些老人在,见到喻听眠,都稀奇地多看了几眼,却又没有过问。
这里有很多荒废的房屋,谢青长领着喻听眠到了最破旧的一间面前,后院杂草丛生,放在屋外的铁锹已经生锈了,喻听眠试了试,能用,但很费力。
“你还能记得大概位置吗?我不想累死在这里。”
谢青长轻笑,把铁锹拿过去:“我来吧,你歇会儿,等会儿回去还要折腾一路呢。”
一提到这个喻听眠脸就白了,乖乖巧巧蹲在一旁,当监工。
“谢青长。”喻听眠叫了他一声。
“嗯?”
“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普通人取名字,不都会取长青吗?”
谢青长踩着铁锹:“我爸说,我家祖上有个人就叫谢青长,我是他的转世,所以给我也取名叫谢青长了。”
喻听眠皱眉:“你怎么不去改呀,这要是我肯定早改了。”
谢青长摇头:“叫习惯了,就懒得改了。”
喻听眠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铁锹一声脆响,然后是谢青长说:“啊,找到了。”
喻听眠跑了过去,那只是个很普通的木头盒子,喻听眠想伸手去掏,被谢青长抓住手:“我来,别把手弄脏了。”
“哦。”
除了玉镯子和玉佩,盒子里还有几块刻了字的木片,但喻听眠看不懂上面的字,他拿起一个看了看,问谢青长:“这个也是南宋的吗?”
谢青长摇头:“不清楚。”
喻听眠:“嗯……你说,要是什么消息都没套出来,这个玉镯子岂不是白搭了?”
“而且人姑娘不会真的信了我的鬼话在下面等你吧?”
谢青长轻笑:“谁让你乱点鸳鸯谱。”
“我也编不出什么理由了嘛,”喻听眠叹气,双手合十,但话语间不见一点儿诚意,“祈祷老天爷能保佑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