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慈的身子仍旧僵硬,眼神空洞,手指紧抓江隐的衣服,尽管已经皱的不能再皱。
"纪念慈?"江隐拉住面前这人的另一只手,试图给原本冷若冰块的手输送哪怕一丝暖意。
纪念慈松开紧攥衣料,手臂搭到肩头声线颤抖:"我不知道……"
泪水终于找到了出口,你推我挤的淌出。
"我不知道……"
曾经的江隐不擅长面对哭泣的纪念慈,尽管过去了几年但她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人一哭,脑子就跟着乱,手脚僵持在原地。
【或许她需要一个肩膀哭呢?】
脑子一抽,她这么干了一把将纪念慈扯进自己的怀里。
事情做了,暖呼呼的身躯窝在她怀里这人才知道窘迫和更加的无措,但现如今做也做了,总不能把人推开吧。
江隐脸一整个爆红,吞吞吐吐地挤出一句:"你,你别难过,如果太难过你在我这里哭吧,我不笑你。"
纪念慈的手抬起攀上江隐的后背,将脸埋进她的肩膀抽噎两下,下一刻股股热流透过那处的衣料触摸到少年的肌肤。
江隐回抱纪念慈,轻抚她的后背试图让悲伤的情绪立刻远离。
比起号啕大哭,沉闷的哭泣似乎更加刺痛江隐的心。
得到又失去,失去又得到,反反复复跟耍猴没有什么两样。
投入屋内的光逐渐下沉,直至淹没于窗口,。
整理情绪总是一件困难的课题,尤其是牵扯到挚爱的亲人,困难程度更上一层楼。
纪念慈从江隐的怀里推出来,这会儿窘迫的变成她了,毕竟前几天把人赶走的是她,现在接受人家好意的还是她。
纪念慈用手背擦去脸庞的泪痕闷闷地说:"对不起,阿隐,因为我的冲动了伤害了你,对不起……"
"没关系。"
纪念慈看她这么豁达反倒更加内疚了,甚至想要给自己争一个罪名:"你不觉得我很过分吗?"
江隐眨眨眼睛:"不会啊。"见人还是不安她索性握住这人的手:"真的没事,其实我能理解你的。"
"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陪你,哪怕你说不要我了我也会自己离开的。"
"不会,我不会这样做的,和阿隐一样,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能替代,比家人还要重要的人。"泪水又一次滑落,不过这次是缓慢的。
江隐晒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纪念慈抱住她轻应一声。
她们之间的结是解开了,但眼下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
"你有受伤吗?"
"我的腿被刀伤到了。"纪念慈如实回答。
江隐撸起裤腿查看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就是伤口挺长的,难怪地上会有血,好消息就是伤口不深,现在血已经自行止住了。
"我一会儿出去看一下,试试能不能把阿姨带去医院。"
"可是刀……"
"那个我已经拿走了,没事。"
江隐走出房间来到漆黑的客厅,手摸着墙,沿着记忆里等的位置走去。
"囡囡,囡囡。"没有人理会江泽英她就一直喊,就是缓慢且平静的声音在这漆黑的屋里瘆人的紧,至少江隐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总算摸到凸起的电源开关,江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摁下去。
女人被灯光激得眯起眼睛,待适应后空洞的瞳孔又一次睁开。
听到临近的脚步声江泽英跟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拼命往前爬,直至抓住江隐的脚踝:"我记得你,我记得你,你认识囡囡,你是囡囡的朋友,快把我带去找她,快点你这个贱人!"
在骂出声后她恢复了原本"仁慈"的模样仰望她,江隐原本刚长出来的疙瘩这会儿又掉了一地。
但她还是得硬着头皮哄骗江泽英:"囡囡她去医院了我们去医院找她好不好?"
这个借口实在是过于蹩脚,正常人根本不会相信这种屁话,可江泽英信了:"她受伤了吗?怎么会突然去医院,我要去看她!"女人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你别着急,她没什么事很快就能出来了,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江泽英没有过多反抗老老实实地被江隐抬上轮椅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
"你跟我们去吧。"江隐跑到房间门口准备拉上纪念慈一块。
"可我会让她的情况变得糟糕。"
"你带个口罩和帽子好了,毕竟你才是她女儿,很多事我做不了主的。"
纪念慈这才点头答应。
三人搭乘公交车抵达医院,再跑到急诊挂号。
因为纪念慈是江泽英的直系亲属所以由她去拿。
她拿到号后返回去找江隐却发现江泽英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甜甜圈。
"这是……?"纪念慈问起。
江隐是不想说的,毕竟这除了让纪念慈心里那根刺深入外没有任何好处,于是想着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结果江泽英居然自己开口解释:"我买给囡囡,她看完病吃,看完病疼,吃。"
纪念慈的呼吸慢了一拍。
江隐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轻捏两下试图让她好受些。
急诊的人还是多的不得了,排队时间冗长且无趣,纪念慈一度要昏睡过去,脑袋一点一点的,江隐也好不到哪里去,打出来的哈欠已经足以让眼泪滑出来了。
"358!"护士跑出急诊室喊号。
江隐一个激灵蹦起来:"这里!"
她推着江泽英匆匆走上前,纪念慈紧随其后跟着护士进去。
"怎么回事?"医生问询,手指贴住键盘打字。
"她是精神病然后之前好了医生说可以出院我们就把人带出去了,但是今天她拿刀把人伤到了。"
"伤者呢?"
"这里。"纪念慈上前,医生替她检查了伤。
"还好,伤的不重,回去涂点药就行,她的病历本呢?"纪念慈从包里拿出来递给医生。
医生在看完病历本之后又对江泽英做了一个初步精神状况评估。
"她的状态不好得住院。"
江隐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拿着医生给的单子跑到住院部办理手续。
由于纪念慈和江隐是未成年人并且联系不到江泽英的父母因此手续相对繁琐。
兜兜转转事情还是回到了原点,但纪念慈却没有了幼时痛苦、悲寂的感受,一片狼藉下仅剩下麻木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