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持续在顾渊怀里蜷了蜷,应了一声。这几次癫痫发作,池屿都是任由顾渊处置,听话极了。
顾渊把木桶倒满了热水,轻柔的帮池屿脱下了中衣和小衣,生怕弄疼了他,把他放进了温水里,替池屿沐发,以巾揩发,又替他换了干爽的衣服,重新置于眠塌之上,拥其入怀。
“睡吧,我抱着你。”顾渊在池屿耳后摩挲。
“没想到随口一说的,让你照顾我,竟然真的让你做到这般。”池屿仰过头,感觉短短的几个月,像是恍如隔世。
顾渊只觉得池屿口中的气息喷在自己脖子上,麻麻酥酥的,“没想到几个月以前,我还天天盼着你早点死给我,现在恨不得把你含在嘴里,哪舍得动你分毫。”
池屿轻笑了几声,“顾渊,你若以后再找,找女子吧,男子就只能我一个。”
“男子女子都不要,我只要你,池屿。”顾渊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几分,“池屿,你莫要再故意说这些,伤我的心。”
“顾渊,你给我的那一尾,不是你的妖丹么,记得取回去,我见你最近气色都不是很好。”
“嗯会的。”顾渊道。
人间无碍,心事洁白即便冬天不来,等雪的人也会继续等花开。
二月过得飞快,积雪融化草长莺飞,天气舒适乍暖还寒,自前日天晴之后,春雨没在落下,阳光日趋温暖,此时像一层柔软的轻纱落下来,将院子里的几人笼罩。
刚出正月没几日,两小只就化形成了十岁模样的孩子,羁云生的俊秀,正如树上还未开的桃李花,性格从容稳重,性格与池屿有几分相似,脸上没有笑,但却隐藏着春日里的清晖。林烟小脸圆圆,像冬天里顾渊堆得小雪人,眼睛亮亮的,小姑娘一个,却喜欢舞刀弄枪,天天缠着哥哥却总被哥哥嫌弃。
池母问起过这两个孩子,池屿就说是顾渊家中的孩子,想父亲了带过来养些日子。没人的时候,羁云和林烟都喜欢叫池屿阿爹。
有件事是连池屿都不知道的,池九卿前几日,见了羁云和林烟后,单独找到了顾渊。
池九卿直截了当的问了顾渊,“这两个孩子是不是那两只火狐。”
顾渊想了想,就默的算是承认了。
顾渊那一瞬间,脑子里过了一堆念头,想着池九卿会不会害怕排斥愤怒,亦或是直接跟他划清界限撵他出府,再或是到处宣扬。但所有顾渊想到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池九卿的表情反而有些怅然若失,池九卿张口,眸里都是心疼的道,“哥哥他……从未喜欢过什么人……”
“哥哥他,太苦了……顾渊,你若喜欢他,就好好待他。”池九卿扔下这句话就走了,留下顾渊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
那一句,“哥哥太苦了”让顾渊心里久久不是个滋味。
刚进屋,顾渊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去抱了池屿,把头贴在他的后心上。
“今天这是怎么了?”池屿轻轻侧着头,也没躲,手反握着顾渊。
“没什么,就想离我的妖丹近一点。”顾渊低着头,背脊微弯,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却又让人感受到了他深藏着的无力感,跟他平日里的不可一世的模样完全不同。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池屿转身过来,手搭在顾渊小臂,身子后仰了一些,仔细打量他。
“池屿,以后都有我来疼你。”顾渊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池屿只得任由顾渊这么抱着。
池屿房间的芙蓉纹路窗半开,炽碎的光芒透过檀色的金丝篾帘筛进屋内,跳动在顾渊如云的鬓角。
“顾渊,这贪来的时光太让人上瘾了。性格那日见了你,没有去着急去寻死。”池屿抬眸看了他一眼,那时候薄暮黄昏,远处西沉的太阳坠在地平线之上少年的身影被暮色笼罩,顾渊眉宇间少了几分凛冽的冷感,格外温柔。
顾渊脑子里又回忆起池屿说的那句话,“顾渊,你遇见我的时候,就要准备好分别了……”让顾渊本能的更加格外珍惜和池屿在一起的每一刻时光。拥有过也不错,顾渊安慰自己。
两个小家伙是一刻不停,顾渊平时严厉,有时候直接反手就把他们拍飞。羁云和林烟自然平日里更喜欢黏着池屿一些,但要除了池屿逼迫他们学习的时候。池屿给他们安排了从早到晚的满满的课业。
用池屿的话讲,现在是性情品格形成的关键期,不能有半点马虎,不管是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是待人接物的礼数,一个都不能落下。
每当这个时候,两只小狐狸,就会倒戈投靠顾渊的阵营。顾渊虽然当着两个孩子面站在池屿这边,拎着两个小狐狸去学习,但晚上私下还是会问池屿,为何这般严格。池屿只是淡淡的说道,“顾渊,时日无多,我能给的,我都想给他们……”这几个字就一直烫着顾渊的胸口,让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寒潮走了,春夜暖潮浮动,温暖的湿气氤氲,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果树木香。
在这期间,池屿的病在顾渊的调养下,日渐痊愈。虽偶尔还会病发,但都不至于神志不清或是疼痛难忍,时间也短了许多,已经不影响生活,但是顾渊很明显不想再给池屿治了。
池屿是懂顾渊的,所以也不会主动提起,毕竟他记得当时,两人立下的契约内容,顾渊想要拖着时间,那池屿也就配合着他。
池屿的小院今日十分热闹,下朝后,池九卿、沈岚、薛毅三人又组团来了。
自从池九卿单独那次,找过顾渊后,顾渊明显能感觉得到,池九卿更加把自己当成了家人,对待自己除了恭敬以外,还有一丝对家人的亲切之感。
顾渊其实非常享受这种感觉,不需要探魂,不需要装做其他人,自己用真正的身份,得到了人类的认可,融入人类的社会,不用藏着,这都是池屿带给他的,池屿把顾渊拉进了他的世界。
沈岚还是记不住打,一天被顾渊拍八百遍也不长记性。门口的围墙刚准备动工,一堆的青瓦被工人拉来,堆砌在门口。
东风翩然吹落几瓣桃花,初罢莺啼,暖日当暄,笙簧盈耳,别有幽情倍添韵致。顾渊、池屿树下喝着花酿,池屿脸颊微红,神情有些迷离,两个小狐狸围着树下转圈,露珠打湿他们的衣角,池九卿闲来就去逗弄他们一番,隔着很远就能听见嬉笑声。
薛毅远远的看着这番景象,几句诗词猛的就撞进了脑海,“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沈岚凑过来问道,“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岁月静好也就是再说他们了。”薛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