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电话,许无边抱着好人做到底的想法,跟江澈闲聊着等人来。
那男生喝多了也不耍酒疯,打过电话后就乖乖趴那睡了,倒也省心。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搀扶起了那个男生。
男生抬头,看见是他,身后也没跟着别人,满含期望的眼神落空,失望低头。
“周叔,你要送我去哪?”
周叔看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似的叹气:“董事长今晚在老宅有事,我送你去公寓。”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男生的神经,他像突然醒了酒,抓着周叔的手臂,紧张又小心翼翼问:“我不知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又给她添麻烦了。耽误她工作了吗?”
“没事,”看着他那张脸,谁也发不出脾气,周叔摇摇头安慰道:“今天还好,以后别使小性子了。”
男生低着头,抓着周叔的手臂站稳,不说话了。
周叔彬彬有礼地向许无边和江澈道谢,扶着男生往外,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许无边收回眼神,看向邻桌满地的空酒瓶,心里突然有点感慨。
“今天这趟不白来,”许无边拉着江澈起身,笑着说:“收集到了很不错的素材。”
明天不是周末,夜深后,街道上的行人车辆都变少了,一下子安静下来。
梧桐树遮天蔽日,风吹过会沙沙作响,偶尔飘转掉下一两片孱弱的绿叶。
洛城也有一条这样的街道,夏天时整条路都会被梧桐的阴影遮蔽,格外凉爽。秋天又会漫天金黄,落叶堆积满地,踩上去嘎吱作响。
许无边小时候经常在落叶上跑,干巴巴的树叶一脚踩碎,像一地碎金,潮湿却漂亮的带回家,做成书签。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她很偏爱B市的这条路。想家的时候就来吃顿烧烤,在这条路上走一走,就像回去过了。
拎着没喝完的汽水瓶,许无边和江澈并肩走在树下,这次不是她自己,有个人陪她。
“江澈,”许无边想起了刚才江澈对那个男生说的话,于是问道:“你为什么建议他勇敢一点?”
江澈愣了一下,与许无边交握的手攥紧了些,然后柔声说:“因为我当时也纠结过一段时间。”
纠结是不是喜欢,喜欢被戳破后会不会回不到过去,反而落空。
后来又纠结许无边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会不会只是勉强。
再后来,到现在,他想的又是另一件事。
不过后两件他藏在心里没说出口,只映衬场景,对许无边说了第一个。
想起刚才那个男生在感情里谨小慎微的样子,许无边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酸涩,好像看到了江澈当时辗转反侧,反复纠结的样子。
可感情就是这样,在戳破之前总是百般纠结,又百般试探。
“所以,你当时选择了勇敢?”许无边问。
江澈点头,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低头轻笑,说:“勇敢了一半,还没说出口就被你抢先了。”
想起那时的场景,许无边也抿着嘴乐:“那我也挺勇敢的。”
她在感情上有点木,把握不好分寸,现在回过头来想,那时的场景就好像江澈单扔了一张3,她直接甩出去个炸。
越想越可乐,甚至从心中生出了点不合时宜的同情,许无边忍笑说;“你当时是不是被我吓了一跳?”
“心都凉了,”江澈诚恳道:“但你后面又说再相处一段时间,心又定了。”
过程曲折了点,但至少是个好结局。
如果不迈出这步,或许她们两个会彼此错过,走远,只成为彼此记忆中的一小段。
因为那个男生的问题而浮动的心绪安定下去,许无边长舒一口气,望着茂密的树荫和缝隙里的天空,说:“现在看来,试一试的结果很不错,比想象中的还要好,是吗?”
江澈轻声说是。
许无边拎起汽水瓶,转头跟江澈碰杯,发出当啷轻响。瓶内汽水晃动,映着月光,瓶子晶莹透亮,倒映着两人的面庞。
“敬我们的勇敢。”
江澈低头看着她,眼睛像容纳万千星子的夜空,含着笑意说:“干杯。”
或许是晚上的谈心让人心里软软的,江澈似乎忘记了吃醋的事情。
晚上回家,两人洗漱完躺在一起,许无边这才发现,想象中的门咚墙咚床咚都没发生,也没有在浴室沙发阳台展开怒气冲冲的战斗。
一时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许无边觉得好笑,心道真是拍多了短剧,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暖黄色的床头灯亮着,桌上点了玫瑰味的熏香,淡淡的,很甜。
江澈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搂在腰间,许无边扭头回望,眼神一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江澈的嘴唇柔软,见许无边没有抗拒的意思,便落在眼皮嘴唇,动作温柔,许无边整个人都有点发飘。
“你说的,今晚可以,能吗?”江澈抵着许无边的鼻尖,哑声问。
许无边被撩的情动,凑过去也亲他的眼睛:“我还以为你忘了。”
忘是不可能忘的,大馋小子骤然开荤食髓知味,中间又异地了这么久,不急色就已经很罕见了。
而江澈还惦念她的工作,昨晚只服务没享受,很乖很老实,许无边不介意今天多奖励他一些。
当然,主要是因为,她也很喜欢。
不像第一次那么无措蛮干,江澈现在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动作温柔却精准,安抚的吻不断落下,时不时还会说些让人听了脸红心跳的话。
很漂亮,好厉害,好喜欢你啊。
这些话被气音裹挟着送入耳朵,每次听到,许无边都会一下从脚底麻到天灵盖,整个人急速升温。
而江澈就会紧急停下动作,浑身紧绷,脖子腰腹的青筋漂亮极了,那张脸也染上红色。
好半天,他才会俯下身,面颊贴着颈窝,叹慰地说:“好舒服。”
中场休息时,许无边恢复神志,手搭着江澈的腹肌心想,这家伙是去哪报了班吗?
这也能报班学?
许老师现在有点黔驴技穷力不从心,也想找个班学学,这根本扛不住啊!
凌晨不知道几点,大床上终于没了动静。许无边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江澈勤勤恳恳收拾垃圾,然后才爬上来,贴了过去。
手掌按在肚子上,许无边身子一颤,抓着江澈的手臂喃喃:“床单有点潮……换一个。”
“嗯,我知道。”江澈像得到了心爱的玩具,许无边闭眼睡着也不打扰他细碎亲吻,尽情欣赏:“一会儿换。”
许无边被他弄得有点烦,身体反应又控制不了,无奈道:“我要去洗澡……”
江澈照旧答应,说:“嗯,你先睡,一会儿我抱你去。”
“……”许无边沉默了。
如果不是某人的嘴乱亲,手乱摸,那啥乱立的话,这话还能有一点可信度。
许无边并紧双腿,拽出江澈的手,声音疲惫沙哑,略带警告:“我是累了,不是昏了,江澈,我能感受到你的动作……”
江澈老实了,手规规矩矩环在腰间,就是有点委屈,大脑袋埋在许无边颈窝乱蹭。
“我就是……还想……”
“……”
许无边感受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腰,颤抖的腿,涨热的小腹,天都要塌了。这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就不会累吗?
她默了默,有气无力说:“不许想……”
江澈抬起头,巴巴望着她,眼睛湿漉漉的:“求你了……”
汗水浸透了肌肉纹理,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光滑又有纹理。头发汗湿,睫毛几缕并在一起,像刷了睫毛,更漂亮了。
许无边抬起疲惫的眼睛,看着江澈渴求的神情,喉头滚了滚,很没出息的妥协了。
这一次,江澈更温柔。她像飘荡在温暖的春水里,晃晃悠悠就入了梦乡。
这一觉,她睡得很好。
许无边跟江澈忙里偷闲了两天,但解约的事没落定,新剧和工作室也有事情要做。很快,她又开始到处跑,忙得不着家。
左右还没开学,她忙,江澈就陪着。
开车接送当全职司机,偶尔也在家煮粥做饭,许无边真正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某天忙完回家,许无边一推门,暖黄的灯光倾洒出来,江澈不知道从哪给自己买了个围裙穿,正端菜走到半中间,跟许无边打了个照面。
房间干净整洁,桌上饭菜冒着热气。
许无边一时恍惚,还以为自己看见了田螺姑娘,哦不,田螺帅小伙。
“忙完了?我算着时间炒的菜,还热着,正好吃。”江澈放下菜,自然迎过来帮许无边拿包和拖鞋。
许无边神情木然蹬上拖鞋,又眼睁睁看着江澈把自己换下的运动鞋放进鞋柜。
这是在做梦吗妈妈。
她抬头看表,已经十点了,于是问:“你吃过了吗?”
江澈摇了摇头:“还没,等你一起。”
许无边登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简直要泪流满面。这就是传统中国男人过的好日子吗,富婆们是不是也过的这种日子,她不行了,她要被邪恶的力量侵蚀了。
这样真的太幸福了。
不过幸福的日子没过几天,江澈就要开学了。